光和七年,五月二十六日,洛陽城。
經(jīng)過連續(xù)數(shù)日的長途跋涉之后,周倉一行三人終于趕到了洛陽城之中。
作為大漢朝廷帝都,雖然現(xiàn)如今黃巾之亂正在全國如火如荼,不過洛陽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再加上當(dāng)初馬元義意圖攪亂帝都的計劃被徹底清除,所以整個洛陽城之中仍是一片繁華,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進入洛陽城之后,周倉立即通過城中地痞流氓很快聯(lián)系上了張讓在洛陽城的聯(lián)系人張福貴。
作為皇帝內(nèi)侍,張讓平日里很少能有出宮的機會,而張福貴此人原本不過是洛陽城一個地痞流氓,只因為本身乃是潁川郡出身,算起來跟張讓還有些遠親,所以這才被張讓看中作為自己在城中的代理人,而且還認作義子。
自從搭上張讓這條關(guān)系之后,張福貴便一步登天,從整個洛陽城最底層的地痞變成了王公貴族也不敢怠慢的張讓心腹,所以在替張讓辦事的時候,張福貴還是很用心的。
考慮到潁川郡方面的危急情況,周倉在聯(lián)系上張福貴之后立即前來拜訪。
洛陽城張府之中,此時周倉正和張福貴相對而坐。
張福貴此前并不認識周倉,之所以同意此次見面,無非是看在周倉一出手就是兩根金條的份上。
看到坐在面前周倉,張福貴輕輕轉(zhuǎn)動自己左手拇指上一個碧玉扳指,然后好整以暇的開口道:“閣下之前說有要事想要面見本人,不知到底是什么要是?。俊?p> 作為皇帝跟前的紅人,整個洛陽城之中想要去求張讓辦事的人不知凡幾,只不過張讓輕易不能出宮,所以城中那些想要求他辦事的人只能是通過張福貴作為中間人。
張福貴心中很清楚,周倉一出手就是送出來兩根金條,很有可能也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樣,想要通過自己聯(lián)系張讓。
聽到張福貴如此一說,周倉同樣開口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我們兄弟在潁川郡的時候曾經(jīng)遇到過張奉公子,所以在聽聞在下想要前來洛陽城之時,張公子便托我前來給張公送上一封親筆書信?!?p> “兄弟我雖然有心幫忙,不過張公平日里都在御前聽調(diào),咱們可進不去重重防衛(wèi)之下的皇宮,所以只能前來找張大人幫忙了?!?p> 張奉曾經(jīng)也在洛陽城做過官,不過他的貪婪比起張讓還猶有過之,最終被司隸校尉彈劾罷官。眼看著洛陽城呆不下去了,張讓這才讓他返回潁川郡老家。
張福貴本以為周倉是前來求人辦事的,聽到此處之后略一皺眉道:“家兄如果想給我干爹送信,為何不讓府中家將前來,反而是拜托周兄弟你前來?”
周倉開口道:“前些日子潁川郡不是兵荒馬亂,張公子在大亂之中好像也被黃巾賊給挾持了,所以只能拜托兄弟我前來送信了?!?p> 聽到周倉說完這些,張福貴立即驚怒道:“你是黃巾余孽?我家兄長現(xiàn)在如何了?”
看到周倉坐在自己面前仍是一副沉穩(wěn)的模樣,張福貴霍然起身便準(zhǔn)備召喚門外的家將進來。
周倉略一擺手道:“張大人不必激動,令兄現(xiàn)如今確實是在我們手中。不過兄弟我既然前來洛陽城,那就表示此事還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張大人沖動之下讓令兄受到什么上海,只怕張公怪罪下來你也承受不起吧?”
張福貴雖然也是認了張讓做干爹,不過他頂多算是張讓的一個心腹手下而已,而張奉則是張讓的嗣子,這可是將來傳承自家香火之人,所以雙方分量孰輕孰重自然是簡單明了。
聽到周倉如此一說,張福貴這才止住了準(zhǔn)備召喚家將的做法,不過稍作思索之后卻是冷笑道:“你們雖然抓了我兄長,不過今日前來此處卻是只有你孤身一人,如果我抓了你再去潁川郡交換家兄,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周倉開口道:“兄弟我不過是賤命一條,死則死矣,不過張公子是什么身份?你若是真敢這么魯莽行事,到時候張公知道了會怎么辦?”
瞪著眼睛看了周倉好一會兒之后,張福貴終于頹然坐了下去,然后開口道:“你說我兄長在你們手上,可有什么證據(jù)?”
周倉略一點頭,然后便將準(zhǔn)備好的書信和一塊玉佩遞給了張福貴。
書信乃是張奉親筆所寫,信中字跡張福貴自然認識。為了防止張福貴和張讓不相信,趙弘還特意從張奉身上取下這塊玉佩,然后交給周倉一起帶來。
這塊玉佩整個雖然只有手掌大小,不過玉色通透而且雕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根據(jù)張奉自己的說法,這塊玉佩實際上是張讓從皇宮之中偷偷搞出來的禁物,然后給了自己,只要張讓看到玉佩之后一定會相信自己已經(jīng)被擒了。
果然,張福貴將書信匆匆看罷之后又撇了玉佩一眼,便開口道:“說吧,你們到底是想要求財還是求官?什么條件才能放了我家兄長?”
周倉沉聲道:“咱們兄弟只是想要面見張公一次,然后才能說具體什么條件,你若是果真有心幫忙,那就煩請盡快入宮一次,然后將張公請來此處。”
張福貴只是張讓的代言人而已,很多事情他根本沒有辦法代替張讓答應(yīng)下來,所以周倉也懶得跟他多說。
看到周倉態(tài)度堅決,張福貴怒聲道:“皇宮大內(nèi)豈是想進就能進的?就算是我想要聯(lián)系干爹,至少也要十幾道手續(xù)走下來才行。”
周倉開口道:“在此之前,我們完全可以保證張公子在潁川郡的安全,不過兄弟我覺得你還是抓緊時間辦事比較好,聽說南陽郡張曼成又在舉眾叛亂,萬一他們攻到了汝南和潁川,我們也不一定能護得住張公子安全不是?”
張福貴無奈之下,只能是暫時將周倉安排在自己府中,然后出了府門便匆匆前去準(zhǔn)備聯(lián)系宮中的張讓。
洛陽皇宮,宮市之中。
漢帝劉宏正帶著張讓趙忠等一幫常侍扮作商人顧客玩的不亦樂乎,因為皇帝不能輕易出宮,所以劉宏便別出心裁的在后宮之中仿造洛陽城坊市打造出一個市場,然后拿出自己珍藏的各種寶貝,再招呼數(shù)百名太監(jiān)宮女假扮商人顧客做起了買賣。
大漢朝廷府庫雖然年年赤字,不過劉宏自己這些年卻是靠著賣官掙了不少錢財珍寶,此時宮市之中這些用來買賣的商品可都是名貴珍品。
有些宮女和太監(jiān)在每次游戲之后都會私藏許多寶貝,而劉宏大意之下也根本察覺不到,或者是說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但是根本不在乎丟的那些東西,只是享受這種隨意而為的感覺而已。
反正十萬幾十萬的錢財,對于劉宏來說也不過是多賣幾個官位而已。
張讓正陪著劉宏四處買東西的時候,忽然有個小太監(jiān)在遠處對著他打眼色,似乎有什么事情稟報,然是又不能讓劉宏知道一般。
張讓對著劉宏低聲說了些什么,劉宏大手一揮道:“有事處置你就先去看看吧,朕在這里繼續(xù)玩著?!?p> “出了什么事情?”從劉宏身邊退下來之后,張讓對著自己面前小太監(jiān)開口道。
“張公,張福貴剛才托人送信入宮,說是有緊急要事請您務(wù)必出宮一次,不過具體什么事情,送信之人也不知道?!?p> 張福貴離開府邸之后,為了盡快將消息送到宮中,只能是托人送信而不是自己前去皇宮之中。
作為自己在洛陽城的代理人,張讓對于張福貴辦事還是比較滿意的,此時聽到這名小太監(jiān)的話,沉思片刻之后便略一揮手道:“爺們兒知道了,你先下去領(lǐng)上吧!”
小太監(jiān)立即謝恩道:“多謝張公賞賜!”
片刻之后,張讓再次回到劉宏身邊,然后開口道:“陛下,老奴有事想要出宮一次,還請陛下恩準(zhǔn)?!?p> “嗯?這好端端的讓父想要出宮干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劉宏跟張讓趙弘等幾個近侍的關(guān)系極好,私底下都是將張讓稱作讓父。
雖然這一點劉宏自己不覺得什么有損君威,不過朝中清流黨一脈卻是對于張讓趙忠等人更加恨之入骨。
張讓陪笑道:“剛剛有人前來告訴老奴,說老奴家中有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派了信使前來洛陽城,只是家中信使無法入宮,所以老奴這才想著出宮一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p> 劉宏開口道:“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朕這就下一道口諭,將那信使宣來宮中覲見即是,也省的讓父在出宮一趟了?!?p> 雖然劉宏此舉確實是好意,不過張讓還是下意識的感覺到張福貴那邊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了,而這些事情一般都是自己瞞著皇帝去做的。
想到此處,張讓趕緊開口道:“陛下,宮中自有規(guī)矩在,如果這事兒被朝中那些大臣們知道了,只怕又要上折子說老奴行事乖張了。以老奴之見,就不用麻煩陛下宣了信使入宮,還是老奴自己出宮一趟去見見吧?!?p> 說完這些之后,張讓悄悄給身邊的另一名常侍趙弘使了個眼色。
趙弘跟張讓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雖然不知道張讓出宮想干什么,不過趙弘還是立即會意,然后對著劉宏開口道:“陛下,張公所言極是啊,為了防止朝中那些大臣非議,還是讓張公自己出去一趟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快去快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