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乃華如此明目張膽的收取吳應熊的銀子,康熙心中是有些不快的。
但是康熙也明白,嚴格的來講,吳乃華并無官身,收取吳應熊的銀子他也說不了什么。
況且,吳乃華也沒有隱瞞,直白的告訴康熙,自己沒錢了,才找散財童子的。
這也是讓康熙心里稍微舒坦一點。
康熙不是糊涂人,滿清的官員腐敗,康熙是心知肚明的,畢竟得到前朝的錦衣衛(wèi)還沒有完全丟掉手藝。
阻止貪腐,現(xiàn)在康熙是沒有能力的。
而這些錢,吳乃華多拿一點,就能少讓朝廷中出現(xiàn)一個貪官,總的來說,康熙還是樂得如此的。
忽然聽吳乃華說有一計,康熙就將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拋之腦后了,至于未來會不會被重新揪出來,那就要看吳乃華未來是否能夠依舊榮寵了。
“阿爾圖哈,你又有何計?”康熙趕忙聚精會神。
對于吳乃華的智計百出,康熙是非常佩服和欣賞的。
吳乃華笑著說道:“雖說是計,但也不是計,更多的是一種后手?!?p> “細細說來?!?p> 吳乃華點了點頭,棋也不下了。鄭重的說道:“孔家犯了大逆之罪,罪該萬死,雖說此次法場處斬,是為了引出天地會反賊一網成擒,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讓天地會反賊救走了一兩個孔家人,那豈不是掃了我大清的顏面。所以,在行刑之前,皇上何不略顯仁德,賜下送行酒,告知天下人,皇上不是在反孔,而是在助孔。殺孔家人,不是因為皇上反對儒家,而是為了以正孔圣名聲。這樣,一來可以儒家士子的反抗,二來也可以顯示皇上的仁德!”
吳乃華說的晦澀,但是康熙是少有的政治家,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吳乃華的意思。
“我聽聞,太醫(yī)院中有秘藥,可以緩解死前的痛苦,不若加之與酒水之中,若是那些孔家人真的被救走了,卻最后死在了天地會手中,豈不是大大的打擊了天地會的名聲。讓他們無法幫助浙江反叛的反賊,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p> “妙哉!”康熙一拍棋盤,大笑說道:“阿爾圖哈,你不愧是我大清滿人的小諸葛??!”
“如何了?”房間中之中,沉穩(wěn)的聲音中帶有一絲焦急。
身前站立的幾個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遍尋了京城中的聚點,可是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會中兄弟,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們已經留下了各種暗號,可是時間眼看就來不及了,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發(fā)現(xiàn)!”
“總舵主,他們是否已經全部撤離,就算是更換了聚點,也不可能全不都消失不見吧!”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中年男子靜靜聽著,最后搖了搖頭,說道:“他們不會離開,馮錫范我是最了解不過,年輕時并肩作戰(zhàn),就觀此人仕途之心身為強烈。此次更是得了國公爺?shù)亩鳒?,若是不做出一番功績出來,他定然不會離開。”
幾個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臉上浮現(xiàn)怒氣,說道:“他馮錫范想要功績,卻也不能平白犧牲我們會中兄弟。清朝韃子這明擺的圈套,他馮錫范還能眼睜睜的往里面跳不成?”
“這不是跳不跳的問題,而是,孔家人不得不救。不能讓浙江的孔家族人寒了心!”
其中一人嘆息說道。
陳近南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我輩有識之士,身受前朝皇恩,身負我漢人河山重振之重任,雖萬死而不悔。現(xiàn)今圣人后裔,于浙江起兵,我等豈可眼睜睜看著圣人族人慘死在滿清刀下。”
“總舵主說的是!”
看陳近南已經發(fā)表了他的看法,幾個人不再爭論。
陳近南接著說道:“只是,救人歸救人,若是法場劫取孔家人,勢必落入清兵包圍,落了下風,只希望馮錫范不要利令智昏,做出這樣的蠢事!”
之前反對救孔家人的兩三個漢子,聽到陳近南這般說,頓時開心不少。
都說士為知己者死,陳近南在天地會之中的聲望,無人可比,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是我等現(xiàn)在無法聯(lián)系到他們,無法知道他們的計劃,這可怎么辦?”
饒是陳近南智計百出,深謀遠慮,這個時候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籌莫展。
陳近南不是不明白馮錫范為什么這么做。
一來,天地會成員復雜,多位游俠,雖說俠肝義膽,但是確實也以武犯禁之輩,難以約束。人員更是魚龍混雜,為了萬無一失,將這些人召集起來,卻也是一種防止泄密的辦法。
二來,陳近南也明白,自己無論是在天地會,還是在臺灣,自己已經幾近功高蓋主,從這幾年鄭國公屢屢打壓自己,就可以看出來。
陳近南不是沒有反擊的手段,甚至只要他登高一呼,就算是鄭國公名正言順,陳近南想要取而代之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當年鄭成功對于他陳近南來說,乃是知遇之恩,他陳近南雖說不是什么大儒,但是卻也是讀圣賢書長大的,如此背信棄義之事,他是萬萬不能做的。
所以,陳近南也只能忍氣吞聲,任憑現(xiàn)在的鄭國公不斷削弱自己的權利。
只是天地會不同于臺灣,天地會雖是鄭成功組建的,但是卻是陳近南一手打拼出來的,鄭成功若是活著,自然無人不聽其號令,但是可嘆鄭成功英年早逝,這天地會狂傲之輩,豈會聽從一個沒什么建樹,不聞其名的毛頭小子的命令。
所以,即使陳近南在臺灣如何度日如年,如何被打壓,這天下所有天地會的成員,非陳近南的命令不聽。
這也是鄭國公不敢過分逼迫的原因,也是陳近南死后,天地會幾乎分崩離析,直至數(shù)十年后,天地會才得以重建。
此次馮錫范帶領鄭克爽來此,一來是要竊取天地會的權利,二來也是要以大功勞,在天地會樹立威望,以便從天地會之中,打擊陳近南。
這一切,陳近南明白,但是卻不能說。
現(xiàn)在的陳近南,也只能期望,馮錫范不要犯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