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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想記壹之有朋自遠方來

拾肆

隨想記壹之有朋自遠方來 三木小先生 6902 2019-01-27 12:27:51

  這一天醒來,郭希婷就抓著手機搗鼓了半天,以至于孟崢凡和侯嘉卉都先后收拾完,并且催促她好幾遍之后,她才放下手機,悶悶不樂道:“唉,一大清早起來搶票,都沒搶到?!?p>  李桐一邊擦著臉一邊問:“搶什么票?”

  “我本來想國慶回家來著,”郭希婷一邊疊被子一邊嘟囔道,“看來這下是沒機會了?!?p>  侯嘉卉有點困惑:“你家不是在遼寧嗎,國慶只放七天,回去來得及嗎?”

  郭希婷搖搖頭道:“但我有點想我媽了?!彼戳丝创蠹矣掷^續(xù)說道,“從前在家里吧,老是跟我媽吵架,當時總覺得,要是能快點上大學,快點離開我媽就好了。但這會兒真上了大學,反而還挺懷念和爸媽呆在一起的時候?!?p>  李桐也嘆氣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從前有個表姐住在我們家,她去上大學之后回來,老跟我說讓我好好珍惜高中的時光,我當時覺得很荒唐,大學多自由,可如今真的到了大學,有了自由,反倒心里有些空落落的?!?p>  孟崢凡聽她們倆這么說,再一看侯嘉卉眼里也有些傷感的神色,連忙調(diào)動氣氛道:“其實有這種想法挺正常的,咱們也都是第一次離家這么遠,新環(huán)境也不熟悉,等慢慢熟悉起來了,我們就能適應的?!?p>  侯嘉卉也附和道:“是啊,其實咱們現(xiàn)在有自由去做很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也蠻好的。到時間上課了,咱們快走吧。”

  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孟崢凡故意拉著李桐掉了一段路,等侯嘉卉和郭希婷走遠了才問道:“你那個學生會的事,怎么樣了?”

  “我還沒收到短信,學姐說面試結果1-2天會發(fā)過來,我想好了,我會嘗試著發(fā)消息爭取,至少試一試,也不會讓自己覺得遺憾。”李桐看著孟崢凡道。

  孟崢凡點了點頭,笑道:“試試,總沒什么壞處。祝你成功!”

  等大家都到了教室,英語老師才神秘兮兮地走上臺來,臉上掛著標志性的微笑,道:“大家都來齊了吧?”

  老師這一問大家都有些緊張,只是陸陸續(xù)續(xù)地點了點頭。老師繼續(xù)道:“咱們今天上第二單元的課文,大家翻開17頁?!?p>  大家連忙拿出英語書翻到17頁,17頁的課文平平無奇,大家看著英語老師神秘的表情,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英語老師看大家都翻開了書本,于是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大家都看到了,咱們第二單元的課文,是一篇小劇本,這篇劇本講了什么我先不跟大家講,我想讓大家回去細細讀了然后來告訴我,這篇劇本究竟是講了個什么故事。”大家本以為英語老師的話到這里就結束了,無非就是留了一個課后作業(yè),不過反正是抽查考驗,做與不做都是由著心情來的。

  但英語老師的神秘還不止于此,她笑了笑繼續(xù)道:“不過咱們這個匯報的形式會比較特別一點,需要大家分組扮演,用表演的形式把這篇劇本表現(xiàn)出來?!?p>  這一聲令下,大家便立刻沸騰起來,教室里一時間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白天誠蹙了蹙額,對身邊的沈舒道:“這老師,戲挺多啊。”

  “這叫教學技巧,”沈舒饒有興趣地扶著下巴道,“老師又不用講課,又輕松,等到寫教學報告的時候還能說自己的教學方式新穎,只是咱們多費點事而已。”

  白天誠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你倒是看得挺通透?!?p>  英語老師由著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分鐘,這才重新控場,繼續(xù)道:“咱們分組的要求是一組八個人,不能全部是男生,也不能全部是女生,大家都相互配合,好好準備?!?p>  課后,大家開始組織分組,兩個宿舍熟識的六個人自然是一組,再加上魏安上拉來的石波和班上落單的女生姚思淳。

  姚思淳和他們陌生些,于是便主動提出道:“咱們什么時候討論一下分工呢?”

  沈舒想了想,道:“我們拍視頻的話,比現(xiàn)場表演要麻煩些,需要攝影和后期的剪輯,然后還需要前期的劇本準備和好幾個演員,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白維正思忖了片刻,笑道:“攝影的人選,咱們不是已經(jīng)有了嗎?”

  李桐剛一回到宿舍,便收到了面試結果的短信通知。通知內(nèi)容不出她所料,雖然語氣很客氣,但傳遞出的依然是一個遺憾的消息。李桐看了一遍,便把手機交到了孟崢凡手上。

  孟崢凡把短信讀了一遍,眼露哀色地看了李桐一眼,把手機交回到她的手上,叮囑道:“好好編輯一下短信,給自己爭取個機會。”

  平時最八卦鬧騰的郭希婷,此刻卻沒湊上來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停地刷著手機。

  “還沒搶到票嗎?”侯嘉卉站到她身后,問道。

  “沒呢?!?p>  孟崢凡把自己的包扔到床上,隨手把頭發(fā)扎了個馬尾,對郭希婷道:“沒事你不用擔心,讓軟件在后臺幫你搶唄,一般過兩天放票概率會高一些的?!?p>  郭希婷聞言放下自己的手機,耷拉著腦袋道:“其實我也想不通,為啥我會這么想回家……”

  “想家是正常的,”孟崢凡坐下來開解她道,“咱們不論高中是不是住過校,但大概都是第一次離家這么遠,大家來自五湖四海,有不一樣的生活背景,不一樣的生活習慣,我們在組織安排自己個人獨立生活的時候,還得跟同屋寢下的其他人相互磨合,總是會有很多的不順心。就像我們常說的,待在家里的時候并不覺得家里有多好,但離開了,總是會有些懷念的?!?p>  “那我們?yōu)槭裁纯偸且诤芏鄸|西已經(jīng)失去之后才開始懷念呢?”郭希婷搖搖頭道,“現(xiàn)在想想,那些高三的晚上,面前累著厚厚的一摞書,旁邊有媽媽送來的水果和牛奶,心里有個明確的目標就是要為了高考而奮斗,熬夜到兩點半,第二天一樣還能精神抖擻地去上學。但現(xiàn)在呢,每天上課的時候就犯困,回來也不想做作業(yè),聽說一點不知道的新奇事便覺得新鮮,以前那種心境,似乎也早已回不來了,現(xiàn)在想想,還挺懷念的?!?p>  孟崢凡笑道:“我與你有同樣的煩惱,過去一段時間我也覺得很迷茫,不知道該怎么辦。但后來我跟沈舒聊了聊,他告訴我人應該有自己的目標,于是我去競選了團支書,現(xiàn)在感覺心里明晰了不少?!?p>  郭希婷皺眉道:“自己的目標?但我現(xiàn)在每天過得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標?!?p>  “那你何不學學嘉卉,”孟崢凡看了一眼侯嘉卉,侯嘉卉驟然聽到孟崢凡提到自己,有一些錯愕,“嘉卉對待每件事情都很認真,她的這種態(tài)度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的,縱然你沒有什么目標,但要是能夠把每天該做的事情都盡心竭力地做到最好,對自己來說豈不也是一種提升?”

  郭希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孟崢凡說得很有道理,便對孟崢凡報以微笑,同時把她的話記在了心里。

  馮思鴻聽到白維正給他額外安排的任務的時候,掩不住臉上驚訝的神色,剛拿起的水杯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問道:“什么?攝影?”

  “對啊,”白維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上次攝影社放我鴿子,這次不得補起來?”

  這句話果真把馮思鴻噎住了,馮思鴻沒法反駁,只好無奈地笑著說:“行,好,沒問題。”

  白維正看著馮思鴻傻傻的樣子也不由得被逗樂了,笑得很是開心。沈舒看著他們嬉笑,便拍拍魏安上的肩膀道:“你也別這么消沉了,我們還得靠你去幫我們借道具呢?”

  “借什么道具?”魏安上轉過頭看著沈舒問道。

  沈舒一邊扳著手指頭一邊數(shù)道:“我剛剛粗略看了一遍文章,我們得準備信紙信封、一套正裝、好幾個大箱子,還得借個車?!?p>  “車?”魏安上驚得差點跳起來,“什么車?”

  “最好是個小車?!鄙蚴嬉灿行o奈地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有什么辦法嗎?”

  “一群窮學生,拍個作業(yè)短片,上哪去借車?”魏安上有些哭笑不得,擺擺手道。

  “那咱們想個辦法借兩個自行車,車確實是難找。那既然如此的話,西裝也就不用了,就準備一些細小東西就可以了。”沈舒井井有條地安排道。

  白維正提出異議道:“不就是一個英語作業(yè)嗎?隨便拍拍不就得了嘛?!?p>  “隨便拍拍也行,但我總覺得這種機會還挺少的,咱們好好做一個,以后也能留個回憶。”沈舒笑道。

  白維正點點頭道:“不愧是文化人,想的還挺長遠。反正剛開學也沒什么事,咱們折騰折騰也沒問題?!?p>  馮思鴻悠悠閑閑地搖著自己的水杯道:“我也得陪著你們折騰,真是命苦。”

  沈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魏安上,魏安上雖然沒有說話,卻給了他一個讓他無比安心的眼神。沈舒其實打從心里希望,魏安上能夠從這個眼神開始,徹底地走出自己心里的陰霾,走出楊雪晴帶給他的灰暗與痛苦,并且從此把她從記憶里抹去,開始真正的、色彩斑斕的大學生活。

  但魏安上告訴他的,卻和他的想象截然相反。

  晚飯的時候,沈舒聽完魏安上的心理剖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魏安上,這么多天你她如何對你,我想你自己是明白的。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所抱的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天在醫(yī)務室,侯嘉卉告訴我,我得要擺準自己的位置,才能夠被人所喜愛,我覺得很有道理。從前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我總是無限止地遷就她、順從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無限低下,她不在意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我以后改變跟她的相處方式,就一定會有機會的?!?p>  “絕無可能?!鄙蚴嬗行┘绷?,“侯嘉卉的話,是要你把目光放回到自己的身上,不是要你改變自己再去接觸她。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場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但你是因為我而認識她的,我覺得自己至少得告訴你真相?!?p>  “什么真相?”魏安上有些驚愕,“你是說,除了你之前想要告訴我的,她的那些過去,還有新的事情不得不告訴我?”

  “是的?!鄙蚴嫔钗豢跉猓Z重心長道,“你以為她為什么突然對你不理不睬了?你以為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個什么地位?”

  “為什么?”魏安上喃喃地問道,他不由得想到了孟崢凡那天所告訴他的情境,他感覺自己的額頭上有些滲汗,聲音也并不似之前那邊充實有力,“是因為她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就要把我這個……我這個……這個備胎……一腳踢開嗎?”

  沈舒沒想到,魏安上能直接說出自己是備胎的話,但他所說的并沒有錯,所以沈舒也無從反駁,更無從安慰。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魏安上雖然錯愕卻并不激動,反而透出一股詭異的平靜,他怔怔道:“原來……原來真的如此。”

  “其實也不能這么說,”沈舒心下有些不忍,“畢竟我不是她,也不能完全明了她的心意,或許在遇到這個人之前,她對你也曾有過真心?!鄙蚴婵次喊采喜徽f話,于是繼續(xù)道,“但不管之前如何,你相信我,現(xiàn)在,此時此刻,她的心里,沒有為你留下一點一滴的地位,你不過是一個拋卻腦后的偶然和錯誤而已,你不能任自己,被她如此輕賤。”

  “輕賤……”魏安上臉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靜,“那是不可能的。那個男生是誰,你們高中的同學嗎?”

  “對,”沈舒點點頭道,“那個男生我認識,禮貌恭謹,成績家境都很好,楊雪晴對他,很大可能上只是單方面的傾慕而已?!?p>  “她果然還是喜歡處于主導地位,”魏安上搖搖頭道,“站在主導地位,拒絕自己不喜歡的,立志追求自己所喜歡的。這一點上,我并沒看錯她?!?p>  沈舒深深地看向魏安上,有些說不出話。曾經(jīng)他覺得,魏安上頭腦簡單,又意氣用事,只是一個沒心沒肺、不懂得天高地厚的毛頭小伙,但如今想來,魏安上在和楊雪晴相處的這段日子里,付出了常人幾倍的細心與關心,也未嘗不曾思忖過自己在楊雪晴心里的位置究竟何如,但他一定堅定著自己心里的那點追求,一直也對于自己保持著極高的自信,這一點沈舒從前覺得很傻,現(xiàn)在看來竟很值得欽佩,尤其是他的自信里并非完全的自我相信,還保持著清醒的自我認識,如此才能使他在今日也能保持面上的平靜。這二十多天以來,沈舒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認識了面前的這個人,也第一次對他的自信、對他并不亞于自己的對這段關系的清晰認識而感到實在而真切的心疼。

  宿舍三人都去吃飯的時候,郭希婷依然守著自己的手機,一遍一遍地刷新著車票信息,機票、硬座票、中轉票,她來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但似乎每一種方式都有無法解決的困難橫亙在她面前,這種無力感給她帶來的無盡的悵惘和失望。她把手機扔在面前的桌子上,往后靠了靠椅子,一扭頭就看見了陽臺窗沿外的夕陽,綺麗絢爛的晚霞在天邊如羅網(wǎng)一般鋪展開,網(wǎng)住停滯不動的團團白云,網(wǎng)住天邊盤旋的鴿子和蝙蝠,讓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迷困在這溫暖曖昧卻含著憂傷的色調(diào)光影里,這張大網(wǎng)網(wǎng)住了眼前的世界,也緊緊地包裹住了郭希婷的心。她有些想哭。她下意識地環(huán)視了一圈宿舍,橘紅色的陽光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爬到了墻角,靜謐的環(huán)境讓她稍稍有些心安,卻又透著更深的孤獨與落寞。

  她在腦子里想了很多的事,從小時候和外婆坐在院子里的長板凳上嚼著黃豌豆聽外公說集市上的趣事,想到和鄉(xiāng)下的鄰居孩子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提著裝得滿滿當當?shù)聂~簍往家走,從那些自己從前不愿聽的嘮叨和不愿面見的困難險阻,想到媽媽語重心長的叮嚀、溫暖的微笑和強忍在眼眶里的淚,悲傷孤獨的情緒一點一點堆積起來,對從前的思念,對生活的無所適從,都讓她感覺心里越來越沉重,仿佛千斤的壓力作用。

  手機突然響起來,媽媽的電話讓她終于忍不住淚水的決堤,她一邊號啕大哭任淚水汩汩地滾落,一邊接起電話,媽媽熟悉的聲音又在耳邊:“婷婷,我看見你發(fā)的微信了,回家的票買好了嗎?婷婷……你哭了?怎么了?怎么哭了?”

  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焦急,她這才連忙止住,努力壓制著哭腔道:“沒事,沒事,我就是……就是想家了……”

  “想家了就回來,”媽媽的聲音讓她心里覺得無比溫暖,仿佛是冰冷的石板地上鋪墊的溫暖的茅草,“回來媽媽給你準備好吃的,正好你爸爸昨天拿了好大一袋子柚子回來,說是方叔叔莊園里自己種的,吃著很甜,本來準備給你寄過來,你喜歡吃柚子,回來就多吃,還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備上。”

  “媽媽……”郭希婷盡量壓住自己的哭腔,“可是我買不到回來的票……”

  “沒事,能買到,實在買不到就買到家近的大站,我跟爸爸開車來接你。別哭,”媽媽在電話那頭含著笑意道,“哭起來多不好看啊,再說室友看見也會笑你的。”

  郭希婷破涕為笑,一邊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邊心安地笑著不住地點頭。媽媽在電話那頭一直嘮嘮叨叨,但郭希婷一點也不覺得厭煩,她只想這么無休止地聽下去,她用手去觸碰桌上的夕陽余暉,讓它們攤在手掌上再慢慢合上,仿佛這樣便能穩(wěn)穩(wěn)地握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再在情緒里游離。

  夕陽的光輝灑落下來,在操場的地上拉長了徐峨冠和楊雪晴一前一后的影子。徐峨冠走在前面,手里拿著一本書,仿佛是心事滿腹的樣子,手里的書好久也沒有翻過一頁,他的眼神也甚少落在手里托著的書上;楊雪晴走在后面,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肩上的白色帆布包,眼睛直直地望著徐峨冠的背影,兩條腿機械一般地跟著他往前走。

  徐峨冠繞著操場轉了幾圈,楊雪晴都保持兩三米的距離跟著,直到太陽完全地落下了遠處的山頭,天色便迅速地暗淡了下來,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復古濾鏡下的靛藍色調(diào),微涼的晚風徐徐地吹過來,讓楊雪晴有些迷離,她不由得走上前去,用輕柔的聲音問道:“你在煩心什么呢?”

  徐峨冠抬了抬眼,眼色中含著一絲不在意的感覺,淡淡道:“無事,個人的瑣事而已?!?p>  ”你如果愿意……”楊雪晴含了一絲笑意在唇邊開口道,但卻被徐峨冠直接打斷。

  “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徐峨冠有些疑惑,但那疑惑的神色又分明帶了輕蔑之感,連平淡溫和的語氣聽起來都有那么一絲嘲諷的意味,“從那次聚會結束之后,你便時常跟著我,說是有事,可每天看下來我還沒能知曉你究竟所為何事。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不如直接說吧,若是幫忙,咱們高中大學均是同學也算有緣,能力所限無能為力,但若可能必定幫忙。”

  楊雪晴神色有些錯愕,她確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眼前的這個男生,戴著成熟的黑框金邊的半框眼鏡,穿著純白色長袖襯衫,有青色的胡茬,細致的臉部輪廓線條,舉手投足間都投射出不同于同齡人的沉穩(wěn)睿智之氣。她不相信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更不相信他需要她說明目的才恍然大悟,唯一的解釋,他此舉只是為了拒絕她的示好和接近,表面上直接明顯,卻是含蓄委婉,表面上看起來不解風情,實際上卻是表面心意而又禮貌有加,給楊雪晴以足夠的臺階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但楊雪晴卻理會不得這些,她有些執(zhí)拗地微微昂著頭,越來越昏暗的光線和徐徐吹來不間斷的晚風已經(jīng)讓她有些沉醉,她喃喃道:“我沒事,只是想與你同在一處,覺得心安。”

  徐峨冠神色沒有明顯的變化,聽罷也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轉身繼續(xù)往前走去。楊雪晴這次沒有跟上去,她癡癡地看了徐峨冠的背影好久,直到他離開、返回又從自己的身邊經(jīng)過,她在逐漸暗淡下去的環(huán)境竟是越來越有些迷離酥麻的感覺,仿佛酒后微醺的人,思緒清晰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這種暴露在傍晚時光的感情,透露著它獨有的純粹與真實,不管是在如媽媽微笑一般溫暖的夕陽光輝下徹底宣泄出自己的情緒的郭希婷,還是在如徐峨冠語調(diào)一樣平和的徐徐晚風里逐漸迷離,想要細細述說自己那些小而精致的情愫的楊雪晴,她們的感情無一不是純粹且真實的,仿佛是新雨后的白玉蘭花,純白的花瓣上擎著晶瑩的水珠,沒有陽光的光影補充,也沒有什么絢麗多彩的顏色,只是憑著那一股清麗的韻味,純粹而真實,方能在萬春爭奇斗艷中受到青睞。這種不加修飾、純粹自然的感情,不管是否被接受,也不管旁人看來如何,至少表現(xiàn)者的真心無可懷疑,亦彌足珍貴。

  楊雪晴后來甚至都有些意識朦朧,她就站在那里,看著徐峨冠在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走著,遠離她又靠近她,再遠離她,她看見徐峨冠回頭看了看自己,她有些難以分辨他眼神里的究竟是一種什么感情,抑或是什么想法,她看著徐峨冠走遠,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看著林立的高樓華燈初上。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對方的回應如何,也不管外界的評價怎樣,她多少年來沒有過這樣真心純粹的感覺了,習慣于在各路人馬中斡旋游離的她,也想著要真正地隨著自己的心愿去做自己真正愿意做的事情,而不是像之前那些虛假荒蕪的時光,為了維持面上的光鮮和心里的那點虛榮而舍棄掉本心只為求一個舒心快活。她決心與那樣的生活徹底告別,無論如何,她決定一試,用真心去交付,既是為了從前的年少歲月,也是為了想要在漫漫人生路上難得醒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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