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拾
國慶剩下的日子過得很快,沈舒每天都悠悠閑閑地睡到中午才起床,覺得生活最愜意也不過如此。徐峨冠這幾天也沒再找他,不知道是又找到了更有趣的活動,還是又恢復了之前生人勿近的勁頭繼續(xù)玩上了深沉,沈舒在第五天的時候閑來無事給他發(fā)過一則消息,兩個半小時才等到他的回復,沈舒一看眼鏡都快掉到地上了,不由感嘆道“學霸就是不一樣,國慶節(jié)還學習呢”。
而這幾天下來,白維正依舊沉迷于游戲無法自拔,馮總依舊去無影蹤,而魏安上,似乎是找到了新的生活支柱,哪怕是與他在一起單獨吃飯聊天,開口閉口也不再是楊雪晴和她的那些小情緒,滿腦子都是辦活動,不停地跟沈舒確認著如果要辦活動需要提前做哪些準備。
國慶最后一天的中午,沈舒又一如既往地睡到了十一點,才懶懶地爬起來,從自己的書架上隨便抓了一本書,拿著便開始讀。約摸二十分鐘后,沈舒覺得自己一大早選擇看這本《歷代藏族名人傳》真不是什么好主意,一大堆藏族人名讓他本就糊涂混沌的腦子此刻更加亂如一團麻線。正當他準備要合上書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的時候,書卻突然被人一把搶走了。
還沒等沈舒有時間驚訝,就看見魏安上的臉出現(xiàn)在剛剛書所在的位置,他懶懶地問道:“干嘛呀?”
“十二點了,”魏安上把手表舉到他面前,“還吃不吃飯了?”
沈舒感覺自己全身軟如一灘泥,想要重塑起來真是需要很大的毅力,他揉了揉眼睛環(huán)顧了一圈宿舍四周,問道:“白維正呢?”
“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魏安上聳聳肩示意自己并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見了?!?p> 沈舒在洗漱間刷牙的時候,魏安上還在不停地在手機備忘錄上寫自己的初步計劃,不知不覺十分鐘過去了,魏安上放下手機才反應(yīng)過來,沖到洗漱間就發(fā)現(xiàn)沈舒已經(jīng)嘴里支著牙刷,靠著墻壁睡著了。
魏安上很想對著這位熟睡的室友做一個古代人抱拳的姿勢來表達自己內(nèi)心無盡的欽佩之情,但最終還是隨意地靠在洗漱間的門框上,干咳了兩聲,以正常分貝的聲音問了一句:“還沒刷完???”
沈舒這才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靠著墻壁睡著了,也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怎么睡著了……”
“你這是嗜睡癥啊,”魏安上一邊轉(zhuǎn)身走回去坐下一邊對著他喊道,“改天得去醫(yī)院看看?!?p> “哪就這么嚴重了?”沈舒一邊洗著自己的牙刷和杯子一邊辯解道。
魏安上搖搖頭冷笑道:“你自己算算你這些天都睡了多久了,晚上睡得早,白天起得晚,除了二號出去一天吧,其他時間哪會兒沒在睡?”
“那不睡覺也沒事干啊……”沈舒一臉委屈地從洗漱間走出來,在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換上。
魏安上眼里發(fā)光道:“那你有什么想?yún)⒓拥幕顒記]?”
“又開始了,”沈舒無奈道,“這些天你都問我多少次了,我能說的都說了。你等馮總回來,你好好折磨折磨他?!?p> 魏安上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沒什么思緒了,當這班長可太累了?!?p> 沈舒回過頭調(diào)侃地一笑道:“你以后會覺得很有成就感的。”
魏安上只好回給他一個萬般無奈卻又心甘情愿的表情,沈舒心里竟然掠過一絲幸災樂禍的感覺。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風水輪流變化,上午還在魏安上臉上的表情,下午就完美刻畫了他的心理狀態(tài)。
“認真的嗎?”沈舒看著莊天誠的眼睛,一再確認道。
“這有什么認不認真的,”莊天誠倒是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放手去做唄,本來就是一個場外活動,做不好也沒人怪你?!?p> “不是怪不怪的事情,”沈舒覺得很是為難,“學長,我剛?cè)雽W一個月,你就給我安排這么大的一項工作,我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害怕會做不好?!?p> “這有什么好怕的,你忘了你面試的時候說了什么了?你不是說你不會的可以學嘛,現(xiàn)在不就是學習的好時機,這么好的機會交到你手上了,你可給我好好抓牢了。”莊天誠表現(xiàn)得似乎對他很有信心,一邊說著還一邊拍著他的肩膀給他鼓勵。
沈舒聽莊天誠這么說,也就不再推辭,點了點頭,道:“還有什么事嗎?”
“你看起來很累啊,”莊天誠擺擺手示意他往回走,“這幾天出去玩了?”
沈舒下意識地望了望玻璃門反射出的影子,轉(zhuǎn)頭問道:“看起來很疲倦嗎?我在宿舍躺了好幾天?!?p> “就是躺多了,”莊天誠笑道,“你剛大一就這么整天宅在宿舍里,之后的三年怎么辦,準備不出門了嗎?”
“也不算是總是待在宿舍吧,只是覺得沒勁,也不想出去?!鄙蚴婊卮鸬煤芷降?,但不可避免地透著一股頹廢的感覺。
“你這可不像是剛上大學的樣子,照理說應(yīng)該新鮮勁兒還沒過呢。”莊天誠想了想,“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那倒沒有。”
莊天誠看他表現(xiàn)得確實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惑,于是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只是饒有興趣地問道:“侯嘉卉,跟你是一個班的嗎?”
沈舒一驚,轉(zhuǎn)過頭道:“你認識?”
莊天誠看他如此反應(yīng),便也輕輕一笑道:“那就是一個班的沒跑了?!?p> “學長,你打什么算盤呢?”沈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臉上是似有若無的微笑,“你不會是……”
“別瞎猜。”莊天誠正色道,“她是文學社的,上次去參加他們的活動認識的。國慶那天早上,在天安門廣場碰見她,說跟你們走丟了?!?p> 沈舒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嘀咕了一句:“知道你還問?!?p> “說什么?大聲點。”
“沒事,”沈舒眼見到了宿舍樓下,于是擺擺手作為道別,然后徑直走進宿舍樓,悠悠地回答道,“覺得您英明神武有決斷,回去給您跑腿干活了?!?p> 莊天誠哭笑不得,看著沈舒的背影頗有些感慨。
沈舒回到宿舍的時候,白維正正從頭上摘下耳機,從手邊的零食袋里拿出一袋吃的,聽見開門的聲音便伸了個懶腰問道:“回來了。”
“你上午去哪兒了?”沈舒走到白維正身后,問道。
“上午?”白維正想了想,舉起了自己的零食包,“我去了趟地鐵站那邊的超市,囤了點吃的?!?p> 沈舒看著一大包零食不禁覺得有些佩服,道:“你還真是能吃?!?p> “你可別說我了,”白維正站起來把椅子調(diào)了個個兒,面對著他坐下來,仿佛很嚴肅地問道,“你這幾天怎么回事,隨時都在睡,你是不是得嗜睡癥了?”
“嗜睡癥嗜睡癥……”沈舒有些不耐煩道,“你們哪那么能聯(lián)想???我就是無聊,也不想出門?!?p> 白維正昂著頭想了半晌,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岸柍鋈ネ婺翘彀l(fā)生什么了?”
沈舒覺得一頭霧水,于是搖了搖頭,語氣里滿是不理解:“這跟二號有什么關(guān)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啊?!?p> “那你這無緣無故的低迷,也該有個理由吧……”白維正低聲嘀咕道。
沈舒把他推回到自己的電腦前,給他戴上耳機,頗有些無奈道:“你就壓壓你這好奇心吧,我真的什么事也沒有,我現(xiàn)在有事情忙了,肯定不會再繼續(xù)睡了。所以,你安安心心打游戲,不用操心我了?!?p> 白維正還是不放心地摘下耳機,眼神里表現(xiàn)出的是很真誠的關(guān)切:“真沒事?”
“什么事都沒有?!鄙蚴鎸捨康匦χ鴵u了搖頭。
看著白維正打了幾分鐘游戲之后,他才晃晃悠悠地走到洗漱間,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樣子,隱隱覺得自己確實是很沒有精氣神的樣子。其實這種狀態(tài)他平時不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不過自從上大學開始,他表現(xiàn)出的更多的是隨性,而不是這種在別人眼里看起來有些頹廢的低迷狀態(tài)。
他努力地在腦子里回想著,從高三開始,他就基本上沒有過這樣低迷的狀態(tài),每天都摞成小山的書和試卷,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在感覺無聊,甚至沒有時間去擁有真正的感覺,只是每天周而復始地重復著同樣的生活,簡單而且機械化。
他無法特地用自己的語言去描述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但他知道既然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頹廢低迷,那么盡快讓這種狀態(tài)結(jié)束,完成這樣的一段平穩(wěn)過渡,才是此刻他最應(yīng)該要考慮的事情。想到這里他才覺得,莊天誠的那個對他來說天大的任務(wù),說不定也是一個能夠幫助到他的契機。
于是,他深深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睛都看得有些發(fā)酸了,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一點一點寫自己對于那個活動的初步想法。
在外面瀟灑了幾天的馮思鴻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的時候了。他一進門就踢到了白維正的外賣盒子,愣了半秒說道:“又吃外賣?!?p> 白維正游戲正好告一段落,于是摘下耳機,笑著看著他道:“那哪能跟你比啊,瀟灑快活這么好幾天,連宿舍也不回。我也沒人陪沒人管,不吃外賣吃什么?”
但馮思鴻看起來卻興致不高,只是低低地附和了兩聲便不再說話。白維正看著他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滿臉都寫著煩心事,于是稍稍壓低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馮思鴻有些欲言又止,但片刻之后又眼神空洞地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有點困,先睡會兒。”說著便爬上了自己的床,沒換衣服也沒脫鞋子,就這么直愣愣地趴著,仿佛喝醉酒的人被人扛回來架到床上的樣子。
白維正瞪著眼睛,滿臉驚訝地搖了搖頭,看著一旁的沈舒道:“咱們宿舍是被下蠱了嗎?你們一個個的都怎么了?”
“沒事沒事,別擔心,”沈舒看著馮思鴻的狀態(tài)雖然心里也有些不解,但還是在言語上寬慰白維正道,“一會兒他醒了我們再問問吧。”
白維正覺得這一切很是莫名其妙,但他自己也說不出個什么有意義的東西,于是想了又想,最后只是自言自語道:“也只能這樣了?!?p> 天徹底黑下來之后,孟崢凡和魏安上才初步確定了十一月份去香山活動的安排和計劃,兩個人都累的雙眼酸疼、渾身乏力,于是各自宿舍準備好好休息,也做好明天上課的準備。
孟崢凡剛一回到宿舍,還沒等發(fā)下包,宿舍門就被粗暴地推開了,嘣地一聲砸在門后的墻上發(fā)出一聲全樓道的人都能聽見的巨響。一個人十分興奮地提著大包小包的袋子,在門口大喊道:“我回來了!”
孟崢凡被這樣一嚇,只覺得自己心跳驟然加速、所有血液都直沖大腦,甚至有那么點靈魂出竅的意思,于是轉(zhuǎn)過頭去只是沒好氣地罵道:“你嚇死我了!”
郭希婷提著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走進來,臉上帶著抱歉的微笑,拉著孟崢凡的衣角認錯道:“我錯了我錯了,下次換你嚇我,我絕對不罵你!”
“你還罵我?”孟崢凡也沒有真生氣,于是只是笑罵道,“一驚一乍的,整天沒個正形。”
“我?guī)Я它c家里的吃的,”郭希婷把手里提著的東西放下,然后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擺出來,“這是蝦,這是鹵鴨,這是醬牛肉……你要嘗嘗嗎?”
孟崢凡覺得實在是困得不行,于是擺擺手道:“我先睡會兒,太累了?!?p> 郭希婷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孟崢凡的背影,但看她疲憊的樣子也能夠理解,于是只是默默地把自己拿出來的東西收回袋子里放好。
過了一會兒,郭希婷還在忙活著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時候,孟崢凡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郭希婷一邊走過去拿起手機,一邊輕聲喚道:“崢凡,電話?!?p> 孟崢凡面朝墻面睡得正熟,對于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和郭希婷的呼叫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郭希婷拿著手機又湊近床邊喚了一聲,孟崢凡仍然深睡不醒。
郭希婷拿起手機一看,發(fā)現(xiàn)是侯嘉卉的電話,于是便索性接起來,一邊壓著聲音一邊往陽臺走:“嘉卉,怎么了?”
“崢凡?”
“不是,是我,郭希婷?!惫f梅词职殃柵_門關(guān)上,這才恢復了正常的聲音。
“希婷你回來了,”侯嘉卉稍有些驚喜道,“崢凡呢?”
“她睡著了?!惫f孟乱庾R地回頭望了一眼孟崢凡的床,有些忍不住笑道,“叫不醒?!?p> 侯嘉卉為難道:“那……你能幫我個忙嗎?我落了個東西在宿舍。”
“什么東西?”郭希婷一聽便又打開陽臺的門回到宿舍里,走到侯嘉卉的書桌前,“我給你送過來?!?p> “是一份活動計劃,”侯嘉卉如釋重負道,“太好了,你幫我看看吧,就在桌子上?!?p> 郭希婷拿起桌子上的活動計劃,把電話夾到耳朵邊上開始穿外套,問道:“你在哪呢?”
“學生活動中心二樓,”侯嘉卉感激道,“真是太謝謝了。”
郭希婷寬慰一笑道:“客氣什么?你等我一下,馬上過來?!?p> BJ的天變得很快,回家之前還有的夏天的燥熱,在國慶節(jié)一周的時間之后已經(jīng)完全煙消云散了,十月的BJ,秋高氣爽,落葉飄飛,空氣里夾雜著清涼的感覺讓人覺得很是愜意。
她急匆匆趕去給侯嘉卉送文件的路上還沒來得及細看,回來才發(fā)現(xiàn)宿舍樓門口的小道上已經(jīng)鋪滿了落葉,在晚上雖然看不清楚色彩,但也能大致看出有黃有綠、色彩斑斕,有的落葉踩上去軟軟的仿佛在路上鋪了一層軟墊,有的干枯的落葉踩上去則咯吱作響,也別有一種樂趣。
路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地坐著,影子被遠處的路燈拉扯得很長。郭希婷最開始沒有在意,但細細看了兩眼倒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于是走上去前暗暗地觀察了片刻,才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沈舒?”
沈舒閉著眼睛戴著耳機聽歌,卻隱隱覺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睜開眼,看到郭希婷站在自己面前,才連忙取下耳機,笑著問道:“怎么是你?”
“我剛剛回來,就看到你在這兒坐著,”郭希婷有些好奇道,“你在這兒坐著干嘛呢?”
“沒什么事,”沈舒搖了搖頭,解釋著自己今天一天已經(jīng)解釋過無數(shù)遍的說辭,“閑得沒事就出來坐坐?!?p> “就你一人嗎?”郭希婷不解道,“坐著多悶?!?p> “其他人都在打游戲嘛,”沈舒想一想宿舍的兩個人便覺得無奈,“馮思鴻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睡了一會兒起來就纏著白維正陪他打游戲,兩人現(xiàn)在正在宿舍里昏天黑地、玩得正酣呢!”
郭希婷聽沈舒這么一講有點繃不住笑出來,問道:“那你不玩游戲嗎?”
“不玩?!鄙蚴鎿u了搖頭,打趣道,“腦子不靈活,要我打的話,不知道被白維正嫌棄過多少次了?!?p> “那你是覺得無聊嗎?”郭希婷在長椅上也坐下來,但和沈舒之間留著一段距離。
沈舒想了想道:“我是這么說的,但他們都不信,都覺得是我遇到了什么事?!?p> 郭希婷會意道:“我明白。這幾天在家里我也是時時有些無聊,就比較悶,但我老媽就一直覺得我是在學校里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纏著我問東問西的?!?p>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沈舒聽得有人能夠理解他,忽然覺得說話也輕松不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p> 郭希婷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shù)鼐椭赋隽藛栴}的關(guān)鍵所在:“就跟你自己說的一樣,其實就是閑的?!?p> 沈舒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所以有片刻的發(fā)愣。
郭希婷見他如此,忙笑著解釋道:“我這人說話有點直,別見怪啊。但我覺得吧,每次我忙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幾乎不會出現(xiàn),這種感覺也很微妙,說不出什么情緒,沒有不開心,但也開心不起來,也沒什么煩心事,但心里總是不敞亮,再兼整個人精神也不大好,對吧?”
沈舒覺得郭希婷實在是太了解他了,一字一句幾乎涵蓋了他今天一天所體會到的所有感覺,于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郭希婷繼續(xù)道:“所以我覺得,你只要讓自己忙起來,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就來不及在你的腦子里停留就會被自動過濾掉,很多時候就是閑著的時間太多,就容易有些發(fā)慌?!?p> “是啊,忙起來,”沈舒點點頭道,“我剛剛也是這么給自己計劃的?!?p> 郭希婷看沈舒的狀態(tài)好了一些,猶豫了片刻,用開玩笑的口吻問道:“之前聽說,嘉卉和馮思鴻都找你咨詢過情感問題,真的嗎?”
“侯嘉卉?”沈舒略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那是我向她咨詢來著,關(guān)于早起的事兒。”
郭希婷樂道:“你早起真的很困難嗎?”
“不瞞你說,”沈舒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的?!?p> 郭希婷想了想,提議道:“那你要不要試試把鬧鐘放在床尾?我以前初中的時候特別貪睡,后來有朋友告訴我這個辦法,還挺好用的。”
“放在床尾?”沈舒不解道。
“放在床尾,關(guān)鬧鐘就沒那么容易了,一坐起來,應(yīng)該就會清醒不少?!惫f媒忉尩?。
沈舒若有所思道:“感覺好像有點道理,明天我試試?!?p> 郭希婷于是繼續(xù)問道:“那馮思鴻找你咨詢的事兒是真的了?”
沈舒覺得有些好奇,便反問道:“你是想找我咨詢情感問題嗎?”
郭希婷爽朗一笑道:“是啊,沈大夫接診嗎?”
“馮思鴻那個啊,我到最后也沒給他解決,忙著忙著后來就沒來得及跟他說了,但是他后來也沒找我,”沈舒攤了攤手道,“所以我的技術(shù)還沒人檢驗過,你要是愿意當?shù)谝粋€人,也可以。”
“那我就來當這第一個人吧!”郭希婷也不在乎,只是依舊點頭繼續(xù)道。
于是這一聊,一個小時便過去了,郭希婷說著說著倒是越說越起勁,沈舒只顧著聽也忘了時間,直到晚上的風已經(jīng)有些涼了,吹得郭希婷覺得后背漫上絲絲涼意,這才說道:“我大概知道了,我覺得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不像第一次當咨詢大夫呀!不過得以后找時間再聊了,今天太晚了?!?p> 沈舒也起身,點點頭道:“其實這種事吧,我們這樣分析也不一定有作用,你用我?guī)湍銌枂枂???p> “別!”郭希婷連忙阻止道,“千萬別。以后再說吧。今天謝謝了!”說完做了個拜托的手勢,然后往宿舍樓的方向走了。
沈舒點點頭,準備離開回自己的宿舍樓,剛走了幾步,卻忽然被郭希婷叫住,于是回頭問道:“怎么了?”
郭希婷沖他喊道:“沈舒,你等一下,我從家里帶了點吃的,給你們拿點嘗嘗!你等我一下!”
沈舒看著她跑進宿舍樓,輕輕地笑了一下。他覺得或許老天爺在這個時候讓郭希婷偶然碰到他,也是一種很特別的安排吧,在這個沒人理解他的時候能有一個人跟他說這么多,還把自己心底里的話也掏出來說,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是溫暖而奇妙。
沈舒剛提著東西回到宿舍,魏安上就驚呼道:“你怎么囤這么多糧?”
“囤什么糧,又不是災荒,”沈舒把東西放到桌子上,指著幾個人道,“是喂你們幾匹餓狼的?!?p> “你買的?”魏安上問道。
“不是,”沈舒一邊打開袋子一邊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郭希婷給我的,她從家里帶過來的,說拿給我們嘗嘗。”
魏安上來了興致,湊過來道:“那得看看都是些什么好東西?!?p> 沈舒想到馮思鴻,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像是借游戲麻痹自己的樣子,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不理會旁邊的一切。
沈舒把在盒子里翻找吃的魏安上扒拉開,拿起一盒鹵鴨放到馮思鴻桌子上,魏安上追過來喊道:“干嘛呀我沒吃呢!”
“你吃個鬼,”沈舒橫他一眼,拍了拍馮思鴻的背道,“馮總啊,打半天了,休息休息唄,嘗嘗這鹵鴨?!?p> 馮思鴻看了一眼盒子,愣了半晌點了點頭,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片刻之后,他又很鄭重地看了一眼沈舒,眼睛里有一種很感動的神色,說了一個字:“好。”
沈舒于是又走到白維正身邊,戳了一下他的肩,打趣道:“你也是,打一天了,就不能歇歇嗎?”
“不累?!卑拙S正盯著屏幕目不轉(zhuǎn)睛,言簡意賅地回道。
“你也嘗嘗這鹵鴨,看起來還不錯?!鄙蚴媾牧伺乃募纾奥牭?jīng)]?”
白維正顯得有些不耐煩道:“知道了,不想吃。辣?!?p> “那你嘗嘗這醬牛肉?!鄙蚴嬗谑怯洲D(zhuǎn)頭過去拿醬牛肉的盒子,沒想到盒子被魏安上死死護住并不相讓。
“你給我?!鄙蚴嫔斐鍪值?。
“你干嘛呀,”魏安上委屈道,“我要吃?!?p> “你別拿了,”白維正依舊是剛剛的語氣,“我不吃。”
沈舒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于是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魏安上,但他估計滿腦子都是醬牛肉,也沒有看懂他的眼神語言。
沈舒覺得有些沒趣,環(huán)顧了一圈三個人,把剩下的幾盒吃的都放到了魏安上桌子上,然后拿著東西去洗漱了。洗漱回來,沈舒驚訝地發(fā)現(xiàn)魏安上跟個餓死鬼一樣把那幾大盒的東西消滅了一大半,于是便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晚上沒吃飯嗎?”
“是啊,”魏安上一邊含著吃的一邊含含糊糊地回道,“跟孟崢凡討論了一下午,剛回來一個多小時,哪有時間吃晚飯?”
“您可真行,”沈舒收拾著東西問道,“那討論出個結(jié)果來了嗎?”
“差不多了,”魏安上眉飛色舞地炫耀道,“你班長大人親自出馬還不是一個頂倆?很快就能公布了?!?p> “那等著看你驚天策劃的大活動了?!鄙蚴嬉贿呎f著一邊爬上了床,把《歷代藏族名人傳》換成了另一本小說,準備在小說的文字里入眠。
在躺下前他還特地按郭希婷所說的把鬧鐘放到了床尾,倒不是僅僅為了早起,而是希望借此一改自己今天頹廢低迷的狀態(tài),給自己以忙碌和充實生活的信號,讓生活重新變得有滋有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