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一幕，霍華德急忙上前幾步，同時揮手叫來約克家族的馬車夫，一同把艾倫扶了起來，扶到了馬車后座上。
“霍華德先生，少爺這是怎么回事兒？”車夫問道。
“我也不知道，”霍華德眉頭緊皺，“但我覺得，還是得先盡快把他送回去，叫醫(yī)生來看看?！?p> 他當然清楚地記得，艾倫對光明教會的“圣光治療術(shù)”持有堅決拒絕的態(tài)度。
“確實?！避嚪螯c了點頭，便揮起馬鞭，驅(qū)車前行。
霍華德則把馬車車廂里僅有的幾個天鵝絨抱枕墊到艾倫腦袋旁邊，防止他在馬車顛簸行進的過程中腦袋被震傷。
…………
與此同時。
極北冰原，黑暗神殿。
和往常一樣，大祭司德爾菲帶領(lǐng)著黑暗之神的眾多信徒們站在祭壇之前，一邊向黑暗之神獻祭，一邊吟誦著贊美詩。
然而就在這時候，祭壇上那面造型古樸的鏡子，竟在不知不覺間涌起淡淡的黑霧。隨后，黑霧漸漸散去，鏡子上浮現(xiàn)出了一幅清晰可見的畫面。
黑暗之神的信徒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鏡子的動靜，心頭都不自覺地被狂喜的心情所充斥。
“天哪，那是吾主的神諭！”
“偉大的黑暗之神仍然關(guān)注著我們！”
“贊美吾神！”
“……”
德爾菲抬起手，示意信徒們保持肅靜。
他們很快看到，在這面被稱作“神賜之物”、據(jù)說留存著黑暗之神一部分意志的鏡子上，出現(xiàn)了一座閃閃發(fā)光的教堂的畫面。
那座教堂有高高的圓形穹頂，精致的浮雕，雪白的墻壁，彩色的玻璃，看上去格外刺眼，令在場眾人眼睛微痛。
“這是哪里？”有人忍不住問道。
“這里是圣索菲亞大教堂，”大祭司德爾菲回答道，“它是光明教會在布雷登王國內(nèi)所建造的最大的教堂，目前由大主教亞克·奈爾加進行管理。”
聽到這話，信徒們的目光變得警覺起來，甚至有些躍躍欲試。在他們看來，這一定是黑暗之神呼吁他們?nèi)?zhàn)斗的信號。
至于大祭司德爾菲，則更是神色凝重。他在鏡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伏了下去，親吻著地面的塵埃，等候著偉大的黑暗之神的指示。
在他的記憶里，這一定是黑暗之神這些年傳達給他們的最清晰的一次諭示。
換做以往，要么是一句含糊不清的“你好，世界”，要么是一句含糊不清的“我這是在哪里”，都需要信徒們?nèi)ハ敕皆O(shè)法做解釋，嘗試各種可能性，從而來理解神諭中的真諦。
可這一回卻截然不同——黑暗之神傳來的神諭不僅清楚明確，而且竟然還有了畫面！
這使得大祭司德爾菲心情激動，暗暗猜測“或許是吾主的力量在漸漸恢復(fù)了”。
但鏡子上的畫面仍然在不斷變換，
幾分鐘后，一個身穿素白色神袍的光明教會教士出現(xiàn)在畫面的中央，臉上掛著極為標致的、故作友好微笑——拿黑暗之神信徒們的話來講，叫做“光明教會式皮笑肉不笑”。
“這個人就是大主教亞克·奈爾加嗎？”有信徒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的，”德爾菲回答道，“我以前見過他?！?p> 只聽見鏡子上的奈爾加主教站在高高的光明女神像之下，自信滿滿地說道：“……光明教會的護教騎士團已經(jīng)在極北冰原的東部山麓秘密駐扎下來。明天夜里，他們就會發(fā)起突襲，力圖把黑暗之神的信徒們一網(wǎng)打盡。我想，在女神的庇護之下，任何邪神信徒都不可能猖狂太久的……”
聽到這話，黑暗之神的信徒們心情又是緊張，又是慶幸。
緊張是因為光明教會的護教騎士團不聲不響駐扎在了他們的身邊，可是他們卻竟然一無所知！
慶幸則是因為偉大的黑暗之神提前一天通過神諭提醒了他們，使得他們擁有了準備的時間，不至于會在明天晚上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光明教會宰割。
待奈爾加主教的身影在黑霧之中漸漸消失，信徒們都懷著前所未有的摯誠態(tài)度，像德爾菲大祭司一樣，匍匐在祭壇之前，親吻著地上的塵土。
“感謝吾神！”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頭念道，眼睛里也有不由自主飽含熱淚。
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偉大的黑暗之神果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就連發(fā)生在光明教會大教堂內(nèi)部的事情，他能夠都了如指掌，仿佛視光明女神為無物。
只可惜，黑暗之神最近才剛剛蘇醒，力量尚且不足。否則，就憑光明教會那個偽神，怎可能是偉大的黑暗之神的對手？
“所以，尊敬的德爾菲大祭司，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呢？”信徒中有人問道，“是撤離這處據(jù)點，還是主動向他們發(fā)起反擊？”
“當然是發(fā)起反擊，”德爾菲大祭司站起身，以慷慨激昂的語氣面向眾人說道，“我們現(xiàn)在所置身的地方，已經(jīng)是這個位面上最后一座黑暗神殿了。如果要退的話，還能退到哪里去？很顯然，除了背水一戰(zhàn)，我們別無選擇。
“你們要相信，吾主與我們同在。他絕不會虧待每一個虔誠的信徒?！?p> 見識了剛才的神跡后，眾人深以為然，更是確信黑暗之神已經(jīng)從沉睡中蘇醒，正在以一種不為他們所知的方式，悄悄庇護著他們。
“吾主與我們同在?！彼麄冊谛念^重復(fù)了一遍，同時則握緊拳頭，信念無比堅定。
…………
布雷登王國首都隆德城，約克家族的馬車上。
馬車尚未走出多遠，艾倫便重新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霍華德驚喜道。
但艾倫一言不發(fā)，只是緩緩坐直身子。
直到這時候，霍華德才注意到，艾倫那雙宛若天空般澄澈的藍眼睛，竟不知何時變成了純粹的漆黑，仿佛無邊夜色，深不見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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