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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明

四十六:迷霧遮

天欲明 宿韶光 2334 2018-06-10 22:58:15

  花開兩端,各表一枝。話說那謝衡和折知瑯受命護送趙瑗離開湖邊,折知瑯原以為是虞素多心,可一出人群,頓時察覺到不對之處,暗處的確有三五個人跟著他們,而且各個都是極善于隱匿的高手,若不是折知瑯一路功夫多有提升,還不能判斷的如此準確。

  可虞素這個不會武功的人,又到底是如何判斷而出的呢?

  折知瑯起先覺得虞素神秘不可信任,后來又覺得她是個可敬佩的人物,先前的種種懷疑都煙消云散,直到這時候才又覺得她身上的事情著實詭異。他不好拉著謝衡撇下趙瑗討論些事情,又憂心那邊情勢變化,這才又強拉著謝衡出去了。

  謝衡心細數(shù)倍于他,又在客棧四周查驗一番,那三五個高手依舊還在,折知瑯奇怪道:“這幾個人,到底什么來路?”

  謝衡對中原事務到底沒有那么熟悉,一時只拿著折扇沉思著,后來才拿扇子輕輕擊了一下手心:“想來是秦檜派來監(jiān)視我們的?!彼f的風輕云淡,好像這些事情沒有半分奇怪之處。

  折知瑯卻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秦檜……已經(jīng)知道了公子的下落?”

  謝衡只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上了那道奏折,秦檜自然會有心查訪,他是權(quán)勢傾朝的權(quán)相,找我們還是容易的。不過好在,此事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他一時半會兒,還動不得我們?!?p>  折知瑯皺眉道:“阿衡是說……他們并無威脅?”

  “那倒不是?!敝x衡搖了搖頭,“就如同棋盤上的棄子,到了時候,總要發(fā)揮作用的。何況這還不是棄子,這是有心人埋下的伏筆?!?p>  折知瑯點點頭,他看謝衡風輕云淡,似乎對一切都早有預料,眼中又多了不少欽佩,又為著不好讓他小瞧,自顧自嘟囔道:“既然如此,他們會在哪里動手呢……海上?”

  謝衡應聲而笑:“知瑯果真是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聰明人?!彼嫒萸蹇∏謇?,這一笑正如日光落雪潭,溫潤可人。

  折知瑯得他夸獎,心里說不出的高興,只看著他笑,一邊還要顯擺:“海上確實是最佳地點,什么事情都可以推脫到意外上去。你說,對不對,阿衡?!?p>  “而且,也容易制造意外。”謝衡看他那樣子覺得有趣,卻又不想他一直這副有些傻氣的樣子,只有意又恢復了那副清冷模樣,掃了一眼四周,四周不知何時起了蔽天遮日的大霧,已然讓他們不知何處了。

  夜已過半,隱隱地還能聽見遠方一些不肯歇下的勾欄瓦舍的絲竹,還有近處樓閣上幾盞飄搖的紅燈籠,在一片大霧之中,說不出的詭異。

  折知瑯也注意到其中變化,他素來害怕這些東西,頓時有些顫抖起來,連胯下寶馬都知他心意,不住地搖頭擺尾,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樣子。

  謝衡干脆勒馬而下,順了順折知瑯那大宛馬的頭毛,使它安靜下來,道:“這霧中水汽深重,想來是尋常的秋霜,不必擔憂?!?p>  折知瑯也下馬來,站到他身邊,有些害怕地握住了他的手。謝衡常年執(zhí)子落子,一雙手生的修長好看,卻不是折知瑯以為的那般溫暖,而是帶著些涼意的。但這涼意也好歹讓折知瑯安靜下來,問道:“阿衡,咱們接下來往何處去啊。”

  “也不急,若是出現(xiàn)了此霧,說明離日出不遠,待到日出之時,霧氣消散,咱們再回去不遲。否則這大霧彌漫,萬一走錯了路,又是說不清的官司”謝衡道。

  謝衡對折知瑯的印象從年輕有為,擅長圍棋的小將軍,到很有幾分可愛的少年俠客,終究都是覺得他渾身是膽,英勇無畏的。此刻折知瑯這般害怕模樣,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但折知瑯這樣子也不惹他厭惡,便難得好奇問了一句:“知瑯竟然怕鬼?”

  折知瑯用力點點頭,又想到這夜色深重,大霧之中謝衡未必看得清他表情,補充道:“那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又不知何處就會出現(xiàn),阿衡不怕么?”

  謝衡不解道:“哦?我怎么聽說,知瑯曾經(jīng)為了快趕路,說過什么不怕水鬼的話來?”

  折知瑯一驚:“誰告訴你的?”他之前在鄱陽湖硬逼著船家走龍王灣的時候,是說過什么:“瞿先生是當朝棟梁,瑞姊是俠義之士,便是我,也是行的端坐的正,我就不信有水鬼敢來害我!”的話,可這一席話莫說謝衡,就連虞素也不曾當面聽聞,謝衡……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謝衡道:“我執(zhí)掌些中原勢力,對老師的下落,自然要多加留意,這話可是那船老大親口對我的屬下說的,難道,他記錯了?”

  折知瑯這才反應過來,只別別扭扭地道:“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同?”謝衡把另一手放在了他肩上,算作安慰,放柔了聲音聞言道,“知瑯,就算這天下有鬼魂吧,也不會傷害無辜之人,你……到底怕什么?”

  他本是清冷少年聲線,這般刻意而為之,簡直像有意蠱惑。何況折知瑯早對他交了心的,只嘆了口氣才道:“好吧,就告訴阿衡你一個人知道,我……我曾有個哥哥,比我優(yōu)秀許多,就在我出生那年,急病死了。我母親……覺得是我克死了他……”

  “你也這么覺得么?”謝衡依舊溫言道。

  折知瑯嘆了口氣:“是……我母親總念啊念的……我……”

  謝衡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他清楚的很,一個人的成長,他的家庭背景十分重要,就算折知瑯一開始并非迷信鬼神之人,面對母親這樣的糾結(jié),也難免會產(chǎn)生害怕,怕的是真的是自己作孽,怕的是兄長回來追責。

  “是么……”折知瑯多年心事不曾與人訴說,這么一開心結(jié),聲音竟都有些哽咽:“阿衡……我不明白……為什么我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卻對我那般憎惡,有時候,我甚至都覺得她希望我去死,換哥哥回來。我怎么努力,都沒辦法……”

  謝衡想了想,干脆還是給了他一個擁抱,那是屬于男子們之間用力的擁抱,帶著安慰的意味。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折知瑯心性純良,難免會對這些在意非常:“若是她先入為主看你,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滿意……”他嘆了口氣,“天下的父母,自然是對自己的孩子有愛的,只是這愛,有時候未必凌駕于他物之上。你又何必自責?!?p>  謝衡感到肩膀上有些濕潤,怕是折知瑯真正哭了出來,他知道,對于折知瑯這樣習慣用冷面去武裝自己的人而言,露出如此柔軟的一面,那可能是一生僅此一次的難得景象,并未打擾,只道:“知瑯,無妨的,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這一切,并不是你的錯。”他聲音輕柔,好像在哄一個迷途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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