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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之所以能成為沈燁的助理自然也是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的。
不等昏迷中的boss有所交代,便非?!岸隆钡陌褍蓚€人安排在了同一個病房里。
…恩,這樣也方便他同時照顧兩個病人。
沈燁虛弱的睜開眼睛,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的竟然不是夏墨!
急的氣喘了一聲,拉著姜寒的衣服問:“她呢?”不會又失蹤了吧?
兩個字說的格外吃力。
姜寒忙拉開了隔在兩個病床中間的簾子,道:“夫人睡著了?!?p> 沈燁看著隔壁病床上的人,松了口氣,扯了個笑。
“老大?!苯跞醯暮傲艘痪洹?p> 沈燁依舊看著夏墨,聞言隨意的答道:“嗯?什么事?!?p> 姜寒躊躇著問:“您說,夫人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開您?”
沈燁放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收緊,烏黑深邃的眸子里盛滿了悔痛,好半晌才道:“因為我沒保護好她?!?p> 姜寒不敢再往下說,至少不能現(xiàn)在說。
夏墨醒來已經(jīng)是后半夜,看著擠在自己身側(cè)的沈燁和搭在腰上的他的手臂,她張了張嘴,沒狠下心叫醒他。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執(zhí)著呢!”看著他干裂的翹皮的嘴唇,夏墨眼眶有些發(fā)燙。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這么能跑?!钡偷腿跞跬钢幕刈臁?p> 夏墨爍然一驚,就看他睜開了眼,有些迷蒙的眸子一點點的染了笑看著她。
她吼間有些哽,強自轉(zhuǎn)開了眼,冷道:“手拿開!”
沈燁一聽就痛苦的皺起了眉,在她肩頭蹭了蹭,哀嘆道:“我傷口好疼?!?p> “...”
沈燁抿嘴笑,不管什么時候,他的苦肉計永遠有用。緊了緊胳膊,他貼她更緊,低聲道:“夏夏,咱們會和好的!以后咱們還會有孩子的?!?p> “...”
“我找了你六年,這六年我從未停歇過,我知道你生我的氣...?!?p> “我恨你!”
突如其來的冷到極致的三個字,成功的壓制了病房里一切的溫情和情感躁動。
沈燁僵住。嘴角的笑甚至還沒來得及收斂,清亮的眸子瞬間便蒙了一層水氣,將他眼底的希冀遮掩干凈。
“對你,我只剩恨!”夏墨不顧他的僵硬,繼續(xù)說。
“…”
“所以,你找我六十年,我也不會跟你回去?!币稽c點的掰開了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語氣決絕不帶一絲的轉(zhuǎn)圜。
空氣如灌了水泥般的沉重,沈燁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夏墨同樣覺得壓抑,翻身下床,快速的逃離他身邊。
手指剛抓住門把手,就聽病房里蕩開一聲低沉冰冷的笑,然后是他啞然的聲音:“夏墨,原來你才是最冷血的人!”
“...”夏墨隱忍多時的眼淚猝然掉了下來。
她冷血嗎?
是啊,她是冷血的!
不然怎么對得起她的孩子!怎么對得起她“捐獻”出去的器官!
她也必須冷血!
那樣她才能有勇氣回憶那段她所沉迷的舊時光,她被當(dāng)做活標(biāo)本的日子!
第二天,姜寒看著他倆的黑眼圈和泛著血絲的眼睛,頭疼起來。
是不是要把兩個人分開???這樣住在一個病房真的有利恢復(fù)健康嗎?
換藥的時候稍稍的提了一句,立即得了沈燁一個警告的眼神,姜寒趕緊閉了嘴。
“不用擔(dān)心,我今天就回去住。”夏墨從外面走進來,正好聽到這些話,立馬表態(tài)。
“不行!”沈燁急的差點坐起來,嚇得換藥醫(yī)生掉了手里的鑷子。
“行不行是我的事情,沈總無權(quán)干涉。沈總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養(yǎng)好身體,把答應(yīng)我的事情做到?!毕哪珳喩硗钢涞?,一個眼神都沒有多給。
沈燁張了張嘴,竟無法反駁。
這是他親口答應(yīng)她的事情!但他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她做極端的事情,并沒有真的同她離婚的意思。如今她卻鐵了心的要離開他。
眼前的夏墨讓沈燁覺得陌生!
他很不安!她不在的六年里他都沒有覺得如此不安過。因為他深信,就算她生氣,她賭氣出走,但她心里也一定是有他的,可現(xiàn)在,他不敢肯定。
“你敢走,我就敢出院!”他卑鄙的再次用苦肉計,想要暫時留下她。
夏墨聞言扯了扯唇,帶了抹不算笑的笑看向他:“那是沈總的自由,我無權(quán)干涉!”
沈燁不再說話,肅沉如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她生氣,他有應(yīng)對辦法。
她出走,他也有應(yīng)對辦法。
可面對死了心的她,他竟無計可施!
有什么辦法才能讓一個人的心重新活過來?他不知道!
夏墨同樣看著他,溫軟的眸子里泛著微微的水光。
他既然已經(jīng)拋棄了她,就該把冷血無情的鋼鐵人形象扮演到底,現(xiàn)在出現(xiàn),圖什么?
難道在她碎成渣的心頭上再補上幾腳,又有什么快感不成?
“…是我來遲了,所以你要懲罰我,是嗎!”半晌,他詰問。
聲音里沒了咄咄逼人,沒了志在必得,有的只是與他極不相稱的頹靡。
夏墨聽著微微失神,遲?
是遲了!
他整整遲了六年!
六年前,他就該出現(xiàn)在她身邊,在她推進手術(shù)室前!
在她失去孩子之前!
在她被強迫關(guān)押在精神病醫(yī)院一年之前!
在她徹底的對他生了恨意之前…他就該出現(xiàn),出現(xiàn)在她身邊,向她解釋。
那個時候不管多么荒唐的理由,她都會相信的!
可他沒有!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腎臟,失去了自由…也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他。
精神病醫(yī)院的日子過的很快,渾渾噩噩,每天都在吃鎮(zhèn)定劑和睡覺之中度過。
偶有的清醒時間,她都會想,她是精神障礙患者嗎?腦海里的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不不不,是幻覺吧?若她腦海里的那個人真的那么愛她,那他為什么從未出現(xiàn)過?
所以,她是真的精神障礙患者!
一個愛做夢的精神病!
得出這個結(jié)論之后,她安靜了很多,醫(yī)生也樂得省力,她的安定劑量慢慢的減少。
微薄的藥量無法在侵?jǐn)_她的大腦,她重新恢復(fù)了清醒,她又想起了他,想起了那些比糖甜,比鳩毒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