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眾人一驚,這盛世鳴難道不懂得見好就收,還想逮著人咬?
“還請大人不要誤會,我所異的是小女,現(xiàn)在外面風言風語,縱使此案完結,小女清白也回不來了,所以,還請大人做主,讓陳大人娶了小女吧!”
盛世鳴的如意算盤打的是“啪啪”直響,想借此之機不僅把自己的“大腳”女兒嫁了出去,還攀附了陳淵這么一棵大樹。如果這事真能成,正如那獄卒所說的,他以后在榆林便可真是橫著走了。
而洪承疇也想賣陳淵一個人情,他見盛夢昔生得如此漂亮,又有盛世鳴身家打底,和陳淵也算般配,于是笑著問:“廣博怎么看?”
經(jīng)過上次之事,陳淵本就有些中意盛夢昔,加上他也有二十好幾了,也該成家立業(yè)了,所以當然是愿意的。
說起來像陳淵這么大還沒娶妻生子的人,在這個時代實屬異數(shù),到不是陳淵條件不好,相反地他相貌端狀,儀表堂堂,家中也是河南當?shù)馗粦簦缭谑辶鶜q時就被許多大家小姐提過親。但陳淵志在功名,一心想在官途上有所作為,所以對自己婚姻大事反而不怎么上心,為了不影響科舉,他曾立志不進士不娶親的誓言,于是婚姻就這么一直耽擱了下來。
雙方都表示了同意,那這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其間并沒有人問過盛夢昔的意見。在這個時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盛夢昔一女流之輩,在自己婚姻事情上是沒有發(fā)言權的,盡管她平日有些刁蠻,但終還是逃不過禮儀教化。不過,她對陳淵也是有一些情愫的,這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幸運。
為避免流言的繼續(xù)瘋傳,陳淵他們在這年三月就完了婚。而與此同時,陜西那邊卻是催的甚急,洪承疇在參加完陳淵的婚禮后,立即領兵南下,兵進陜西。本來陳淵也是要跟著洪承疇走的,但他新婚燕爾,怎舍的與妻子遠別,于是便留在了榆林。
四月,延綏巡撫洪承疇會同陜西巡撫李應期以及總兵杜文煥,集兵攻破幾路賊首。又在八月間,設計誘殺了已經(jīng)在河澗受過撫的王左桂,苗登云等九十八人,一時威名大震,嚇得陜西賊王王嘉胤連忙帶兵隨入晉主力去到了山西。
時間轉眼來到崇禎四年,朝廷在內外交困之下,終于是擠出了點銀響用于西北招撫震災。正月時,朱由檢在一次平臺召對時明確指示陜西參政劉嘉遇:“寇亦我赤子,宜撫之?!庇谑窃谕履贸鲟鹗f兩,派御史吳甡前往陜西放震。
明三邊總督楊鶴一直是主撫政策的推行者,此時他的主張被朝廷認可,便開始在陜西有恃無恐地施行了。
這年二月二十四日,陜西大賊神一魁統(tǒng)眾六、七萬人包圍慶陽府城,并且分遣部隊攻克合水縣城,活捉知縣蔣應昌,一時聲威大震。
楊鶴當時手中并沒有多少兵馬,只好委派寧州知州周日強等人前去招安。神一魁同意后,在三月初九日派孫繼業(yè),茹如名等大小頭目六十余人,率眾至寧州接受招安,同時送回合水知縣蔣應昌和保安縣印。楊鶴為了張揚其事,命周日強在城上安設龍亭,導引“受撫”頭目在龍亭前跪拜,山呼萬歲,然后到公署拜謁楊鶴,再一道前往關帝廟起誓。經(jīng)過這么一番表演,算是達到了招安的協(xié)議。十六日,神一魁親自赴寧州投見總督。楊鶴擺出一副恩威并施的架勢,先數(shù)落了神一魁犯有十項罪刑,然后宣布赦免,授予神一魁守備官職的札付,散給降丁以饑民的印票,勒令解散遣送回鄉(xiāng)。
安撫之策如火如荼的進行,陜西大賊如點燈子、滿天星、上天龍、獨行狼、郝臨庵、劉六等部,也一度受撫,除了部分進入山西的外,陜西幾乎所有的大賊都受過朝廷的招安。
但楊鶴的招撫之策還是失敗了,受降的起義軍輾轉反叛,陜西形式又一次惡化。
關于招安失敗原因,主要有三點,一則是錢糧太少,盡管崇禎為召撫起義軍,連自己的內庫都搬動了,又號召鄉(xiāng)紳勛親捐了些錢,但總共不過十三四萬兩銀子,米糧幾萬石,這對旱地萬里,糧價日貴,饑民百萬的三邊之地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起義軍領了受撫的米錢,最多能活一兩月時間,等一切耗盡,他們?yōu)樯孀匀挥肿呱戏磁训牡缆贰?p> 再則是山西起義軍的勢大,在崇禎二年時,起義軍打通了幾條入晉的通道,老回回,蝎子塊等大賊相繼進入山西打糧,他們有的在山西扎根,有的從山西滿載錢糧回到陜西,夾兵帶民,又把已遣散的起義軍聚集了起來,勢力漸大,不免有改天換地的想法,所以拒絕朝廷招安。
三則是明朝方面的一些地方官員的殺降的做法,讓起義軍對朝廷產(chǎn)生了不信任,在第一波受降風過后再也不肯輕易受降。雖然三邊總督楊鶴力主用撫,但這并不意味著明廷上下都是主撫的,一些地方大員對農(nóng)民起義軍狠之如骨,意欲殺之而后快,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延綏巡撫洪承疇了。
去年洪承疇設計殺了幾十名農(nóng)民軍首領,讓朝廷威信大跌,引得楊鶴大為不快,嚴厲批評了他這種上干和氣的做法。但洪承疇手握重兵,跟本就不鳥楊鶴,依舊我行我素,繼續(xù)殺降。
這年四月,洪承疇命守備賀人龍設酒犒勞降兵,席間趁眾人酒酣之時,伏兵射殺降兵,共斬首三百二十人。
而這次伏殺降兵,其中就有剛剛受伏不久的神一魁,他沒沒有被官軍殺死,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從中逃了出來。血的教訓,終于使神一魁覺醒。這年秋,他在寧塞堡重新舉起“叛“旗,并劫走寧塞守將吳弘器、范禮二人。一時氣勢浩大,把延綏也拖入農(nóng)民軍勢力范圍之內。
洪承疇殺降終是招來了禍端,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受到什么懲罰,因為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朝廷的風氣已然發(fā)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