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宋清梔吃得算是如坐針氈,心里頭更是酸楚百味。
雖然嫁進喻家一年有多了,但這是第一次正式的同他們一塊兒吃飯,本以為只要不相犯,安安靜靜吃個飯便好,沒想到卻看到了喻榮柯和喻津言如此僵化的關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早就聽聞喻家三子各個皆不是省油的燈,如今看來確實都不是什么善茬兒,既然在喻老爺子眼皮底下都能如此較勁,私下里指不定會更加的不對付。
……
用過晚飯,喻榮昇單獨把喻津言叫進了書房,他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鑲著銀邊的匣子。
“大哥如此神秘把我叫來,怕是什么好寶貝?”喻津言看著那銀匣子閃著啞啞的光甚是晃眼。
“打開看看?!庇鳂s昇說道。
喻津言不以為意,“切,大哥又偷偷搜刮了什么回來,與我共犯嗎?”
“三弟什么時候對我有如此壞的印象了?!庇鳂s昇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竟現(xiàn)在才知道?!?p> “說笑罷了,大哥是知道我的?!庇鹘蜓赃呎f邊打開匣子,方知裝的原來是一塊木,“金絲楠?好東西!”
“三弟果然是行家,一瞅就知,既然如此,送你好了。”
“那可使不得,你又不欠我的,我怎好討了去?!庇鹘蜓皂庖晦D,“大哥莫不是有事相求?”
“即是兄弟,如此說話倒是生分了?!庇鳂s昇笑笑,“偶然得來,我留著這玩意兒也是糟蹋,三弟不是喜好雕刻嘛?何不贈予你?!?p> 喻津言挑了挑眉,心領神會的模樣卻不知道在想什么,“好,那弟弟就先謝過大哥的厚愛!如今我既收下這金絲楠,我賀瑯自然也不是白要人東西的,當是欠下個人情,日后若大哥有事,盡管開口便是?!?p> “我這三弟越發(fā)懂事了,果然成了家才有幾分大丈夫氣概?!庇鳂s昇頓了會兒,又說道:“三弟要回東棠時,跟父親知會一聲吧。”
喻津言不語,只是輕輕點了頭,又說道:“大哥若沒有其他事,弟弟就先不在此處叨擾了?!?p> “不急,你我兄弟許久未見,就不想和大哥聊聊天嗎?”
“我自是知道大哥最近文書繁身,著實辛苦,只怕弟弟打擾了大哥的清凈?!?p> “無妨,不過是些小案罷了,倒也不棘手?!庇鳂s昇示意喻津言坐在茶幾前的沙發(fā),又招呼小童沖一壺茶進來,“三弟若是沒有急事,就在大哥此處坐會兒,嘗嘗我近日新進的茶葉?!?p> 不多時,小童將沖好的茶連同燙好的茶具端了進來,給兩人倒上之后便出去了。他將一杯熱茶移到喻津言面前,“三弟可愿意品一品這茶如何?”
喻津言接過茶杯,仔細觀色,而后舉至鼻前輕輕聞香,“這茶,可是信陽毛尖?”
“正是,可有什么滋味沒有?”
他又輕啜一口,認真回味,好一會兒才說道:“這茶沖泡后香高持久,茶湯依舊明亮清澈,滋味濃淳,入口更是回甘生津,確實是頂級的毛尖?!?p> “可看得出屬什么茶?”
“新茶?!?p> “如何看出?”
“色澤鮮亮,泛綠色光澤,香氣濃爽而鮮活,白毫明顯?!?p> 喻榮昇聽聞,笑道,“哈哈哈,真是不錯,早就聽聞三弟對于品茶總有獨到的見地,確實不假?!?p> 喻津言淺笑,“平日里無事做的時候,就喜歡隨意喝喝茶,談不上什么見地,書上看來的,略微知曉而已?!?p> “三弟少時就已經(jīng)是心思聰敏之人,父親更是時常夸贊,怎么如今長大了倒是如此謙虛了。”
“我自幼不過生性頑劣,可沒少挨揍,如今是愚不可及而已?!?p> “我看是,大智若愚。”喻榮昇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只兩秒而后又迅速褪散,恢復常態(tài)。
然而喻津言還是捕捉到了喻榮昇眼光的變化,不過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所謂喜慍不形于色,大概就是如此,誰也看不出他在思索著什么?!按蟾绲娘L趣幽默還是絲毫未減,也會拿我來開玩笑了?!闭f著,給喻榮昇倒?jié)M了一杯茶,“大哥只顧著叫我來品茶,怎么不見你也喝一口?”
“本就是特意泡給你嘗嘗的,這茶略微苦澀,我喝不太習慣?!庇鳂s昇擺出了一副略顯無奈的神情,不過還是接過了他給的茶,喝了兩口。
“啊哦……我竟差點忘了,大哥平日里是喝習慣白茶的,據(jù)說入口尤其的甘甜?!?p> “白茶毫香清鮮,湯色黃綠清澈,滋味清淡回甘?!庇鳂s昇緩了會兒,又說道:“三弟若想嘗嘗,該天我讓江一買些回來給你?!?p> “不勞大哥如此費心了,我與大哥相反,更喜歡喝苦澀的茶,那樣才能感覺到回甘生津的變化?!?p> 喻榮昇點點頭,沒料想他已經(jīng)不如從前那般行為莽撞,遇事就毛毛躁躁了,現(xiàn)在的他說話做事都沉穩(wěn)了許多,似乎將所有的鋒芒都收了起來,“三弟的心境竟有如此大的變化了?!?p> “呵呵,大哥何以說這樣的話?喝茶是會習慣口味的,我哪里有大哥說的這般好?!庇鹘蜓灾挥X得今晚的喻榮昇性情一改往常,說的話是如此的隱晦,讓他略微感覺到有點不舒服,“大哥可還有其他事要與我聊嗎?”
“無事了,三弟早些歇著吧。”
“嗯,知曉了,那我就先走了,大哥也好生歇息吧。”喻津言說罷走出了書房,順手把門給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