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我的槍里有子彈
喻津言看著懷中的人臉色微紅,神情恍惚,一怔不怔的看著他,以為她是發(fā)了燒,伸出手背覆在了她的額頭良久,卻沒有感覺到發(fā)燙。
他掐了掐她的臉,“看你這眼神,似乎是想把我吃了?”
宋清梔掙扎著要起來,順帶瞟了他一眼,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坐著說道:“你叫我過來,我也過來了,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說你抓傅尚的原因了吧?”
喻津言不語,只是將她摟著,在她耳邊吹了一股風(fēng),她覺得像有很多只蟲子在爬,難受得縮了縮脖子,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你故意的!”
他卻笑了起來,展開手掌作喇叭狀,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就是想抓他,沒有原因。”
她看著他笑得越發(fā)得逞,心里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故意捉弄我的?!?p> 他冷漠的說道:“你自己的事尚未跟我交代清楚,倒有心去管起人家的爛攤子來?!?p> 宋清梔知道他又在說起唐佑川的事來了,“我說過,我跟他清清白白,你為何還一再刁難我?!?p> 他卻不搭腔了,站起身來走過去飯桌那邊,坐下之后又對她說道:“過來吃飯。”
她悻悻然的坐在了他的對面,他向來都是喜怒無常的,她也無法拿他怎么辦,只是沒好氣的扒拉著碗里的飯直往嘴里送,不再看他一眼。
而喻津言似乎笑意漸濃,輕聲說道:“我知道,那唐佑川不是三義軍?!?p> 宋清梔聽聞,抬起頭看向他。
他又說道:“這是老二搞的鬼,他說讓我看看能讓你這么著緊的心上人是誰?!?p> 他吸了吸鼻子,靜靜的看著她,“我也特別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被抓走的人是我,你也會這般不顧一切的跑過來嗎?”
宋清梔問道:“什么意思?”
他的聲音卻突然冷了幾分,“算了,當(dāng)我沒問過。你放心,既然不是亂黨之人,我也沒有道理繼續(xù)將他收押,明日我就叫陸德安將他放了。”
“謝謝。”這是宋清梔第一次向他道謝,不為別的,卻是為了她的交好,他不語,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看著他的面色冷峻,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不過卻一直往她的碗里夾著菜,堆堆疊疊的立起了一座小山似的。
不知道此刻還該不該提傅尚的事,只得把飯吃完了先,隨后再見機(jī)行事。
吃飽喝足之后,倦意上頭,她懶懶的泡了個熱水澡,更是疲憊不堪,眼皮在互相打戰(zhàn)。
喻津言跟她一起吃過飯后就又走了,不過什么也沒帶,只是披著他今日穿著回來的那件大衣出去的。
她對著他的背影問道,“今晚還回來嗎?”
他沒有回應(yīng),甚至腳步都沒有停頓一刻,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她心想著若是今晚他再回來睡覺的話,就再提那件事吧。
也許真的太累了,沒等到喻津言回來,她躺下沒多久就酣然入夢了。
睡到夢深,她感覺自己腰間似乎被箍了一道鐵圈,特別的沉重,半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喻津言的手臂,他正摟著自己,她撬開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男人睡得正沉,手臂也越發(fā)的沉重,正緊緊的箍著自己的腰身。
聽見他發(fā)出了一兩聲夢囈,怕是要醒過來了,她又靜靜的躺著不動,好一會兒聽見他的呼吸漸漸均勻,原來沒醒。
她又悄悄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他的面龐,仍是揪著眉頭,到底是什么事才會讓他連睡覺都不曾放松,她不禁伸出手指輕輕的撫上了他的眉間。
想起今晚吃飯時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他被抓了,自己會去找他嗎?
她又一次的反問著自己,嫁給他一年多了,他的暴戾,他對自己的冷漠,對自己的視若無睹,都曾經(jīng)讓她對這段婚姻感覺到過絕望,她有時候想著這日子過不去了但是死又死不了,只能忍著受著。
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其實也沒有那么壞,也有過溫柔的一瞬。
她始終忘不了今日在牢房里的那支沒有子彈的槍,那一瞬她對他是心存感激的。
宋清梔如此想著,呼吸慢慢的和他趨于同步,一并睡著了。
第二日是喻津言先醒過來的,待她睜開眼睛時,看到他正站在床邊換衣服,他穿了身藍(lán)青色的西服,又將頭發(fā)梳了起來,宋清梔看著他這一身打扮,覺得他竟然也會有如此正經(jīng)作派的一面。
他見她醒了過來,說道:“天還早,今日無事就繼續(xù)睡會兒吧?!?p> 宋清梔拉住了他的衣角,他轉(zhuǎn)身看著她迷蒙的眼神,心里一陣柔軟,拉著她的手說道:“怎么?這就舍不得與我分開了嗎?”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靠了個枕頭在背后,看著他說道:“我昨日和你說過的事,你考慮的怎樣……”
喻津言聽聞,頓時收起了所有的溫柔,原來一大清早這副模樣就為了和自己說傅尚的事,他松開了她的手,轉(zhuǎn)過身去,才開口說道:“這件事,你不要管?!?p> 她卻像是不氣餒般繼續(xù)說道:“我聽二嫂說了,他是傅家唯一的男丁?!?p> 喻津言聽聞,卻悠然自得的坐下窗邊的沙發(fā),半瞇著眼睛看著宋清梔,“你二嫂還跟你說了他是庶子吧,沒了娘,爹也不要的那種?!?p> 宋清梔坐在床上看到的是他的側(cè)邊臉,他背光而坐,就像打了陰影一樣。
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宛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明明是放蕩不拘的外表,眼里卻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冷冽,深邃幽藍(lán)如深夜之下的大海。
然而卻又似笑著的,蕩漾著的笑容令人目眩。
她知道他向來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他雖然是輕描淡寫般的說著傅尚,也許也會想到自己吧。
“他若是沒有犯什么事,你為什么執(zhí)意不放過他呢?”
喻津言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我若是放過他,誰又來放過我?庶子就該被可憐嗎,他要是想活命的,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只要他能越得出大牢,我就放過他?!?p> 宋清梔兀自揪著蓋在身上的毯子,“你的人一層一層的守著那大牢,他就算是插翅也難逃。”
喻津言看了一眼她,又拿起桌上的核桃在手里細(xì)細(xì)的盤著,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管這件事呢?”
她堅定的說道:“我托了二嫂的請求,就一定會幫她?!?p> 喻津言走到床頭,捏起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看著自己,“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別以為你嫁給了我,當(dāng)了個三少奶奶,我就可以替你兜著一切,你既然有本事接她的請求,你就不要來找我。”
也許是他下手的力道重了點,她感覺有些疼,卻又無法將自己的下巴從他手里掙脫開,倒是倔強(qiáng)的將頭偏向了一遍,不愿意看著他。
她似乎有些哀傷的說道:“我以為你的無情只是對我,沒想到你對誰都一樣。”
喻津言掏出了手槍,指著她的腦袋,“不夠狠心的人只能被人欺負(fù)?!?p> 宋清梔卻異常鎮(zhèn)定,視死如歸,她伸手握著他手里的那支槍,說道:“原來你還是那個冷漠無情的喻津言,未曾變過?!?p> 喻津言看著她從容不迫的樣子,心里很是惱火,他多希望她能夠像平常人家的夫人那樣心里只有自己的夫君,他希望她能對他服服軟,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就算拿槍抵著她的腦門,仍舊是嚇不退她那該死的倔強(qiáng)。
“我的槍里有子彈,你若不放手的話不一定能像唐佑川那么幸運了。”他的語氣冰冷,就像這支槍一樣冰冷地抵著她。
他見她仍舊不肯松手,一怒之下抽開了她的手,收起了槍,轉(zhuǎn)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漸遠(yuǎn),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越發(fā)覺得沒有睡意了,蘇媽服侍著她洗漱換衣。
廳室里的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早餐,有兩幅碗筷,不過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想來喻津言應(yīng)該是直接就走了,沒有動過一口。
宋清梔慢慢的攪著碗里的粥,毫無心思的挑著一粒一粒米花,她問道:“不見陸副官?”
蘇媽答道:“不見,姑爺是自己出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