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傾滟從一開始就覺得他不對勁,直到過了半個時辰,孟承垣才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如實(shí)招來。其實(shí)也不算是“如實(shí)招來”,倒更像是“被逼無奈、屈打成招”。
二人剛剛騎馬從孟府后門出來,按理說應(yīng)該是去馬場或者十里外的觀景湖,而孟承垣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他取的方向與這兩處恰好完美錯過。孟傾滟并沒有指明,而是跟著他,不緊不慢,不遠(yuǎn)不近,不怕他一甩馬鞭子溜了,也不怕他會磨磨蹭蹭、不管他大晚上出來要辦的“正事”。
終于,孟承垣撐不下去了,打馬回身,“小滟兒,你還不困嗎?”
“在外面這么一走,我更加精神了,七哥哥這是困了?那不如我們回去吧?!闭f著,掉轉(zhuǎn)馬頭,走在孟承垣前面。孟承垣見時機(jī)正好,想要趁她不注意,自己溜了。卻不想,剛剛勒住前行的馬,還沒跑幾步,就被“素顏段”阻擋了去路。他暗叫一聲苦!
孟傾滟隨后打馬過來,言語間含著怒氣,“七哥憑心而論,我對你如何?從小到大,你都不曾像六哥那樣關(guān)照我,就連九年時間一次不見,也不會在我回來的那日去看我,你的眼里有的只是孟府,自始至終,小滟兒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離開了,你清靜幾分,她回來了,你便多了個說話的人,左右孟傾滟不過是一個妹妹而已,而蘇州孟府,七公子孟承垣,最不缺的就是妹妹。”
說完這段話,孟傾滟收回纏住馬蹄的“素顏段”,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她這次是真的生氣,就算這些年嘴上不說,但心里也是膈應(yīng),今日借著這樣的機(jī)會一吐為快,是對孟承垣這個哥哥的責(zé)怪,也是對他做事從來不經(jīng)大腦的指責(zé)。她自然不會傻到騎馬往回走,而是看準(zhǔn)了孟承垣想去的方向,馬不停蹄地往前趕。
等到孟承垣回過神來,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孟傾滟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實(shí)在無法擺脫這個妹妹,比三妹妹孟沁然難應(yīng)付得多。沒了主意的孟承垣,只能走一步說一步,眼下只能先去追上孟傾滟,希望她不要亂跑,最好在前面的岔路口等他。
孟傾滟很給她七哥哥的面子,在通往京城和渝州的岔路口,靜靜的等著,不管他想要干什么或是去哪里,都要告訴她,畢竟大晚上的不睡覺,誰都不希望“空手而歸”。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孟承垣停在了她的面前,言語懇切,“小滟兒,你不要胡鬧了,快回去,我有事要辦?!?p> “好啊,我正巧也閑來無事,說不定還能幫幫七哥呢。”孟傾滟也是一臉單純、無辜、若無其事的模樣。
孟承垣見實(shí)在甩不掉這個包袱,只好妥協(xié)。仔細(xì)想來,六哥也沒說不許小妹知道,凌錚也沒說不許,這么算的話,得罪小滟兒的人就是凌錚和六哥了,和自己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都沒有。孟承垣美滋滋的想著,忽然胳膊一疼,“小滟兒,你干嘛啊!”
孟傾滟朝他撇撇嘴,“我不干嘛,看你想得出神,叫叫你,免得一會兒我走了,你被大灰狼叼跑了?!?p> 孟承垣真想打馬溜了,管她跟不跟來,會不會一個人有危險,但轉(zhuǎn)眼看見孟傾滟一臉天真的表情,心里又默念一百遍“這是我妹妹,這是我妹妹,這是我妹妹······”
再不跟他廢話,“七哥,你到底要去哪兒,我要跟你一起去?!?p> “去京城,找凌錚,你確定要跟著?”
“之前我的要求你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更沒有猶豫,現(xiàn)在,你卻想方設(shè)法不讓我知道,是不是有關(guān)我?”
孟承垣錯愕,這都能猜得出來?是自己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嗎?還是這小丫頭太厲害了?這小丫頭到底學(xué)了些什么?
他回神,“嗯······,是這樣,凌錚今日傳信給六哥,叫他過去說說你的情況,幫他擋一擋桃花。六哥走不開,就叫我代他去一趟?!?p> “什么?叫我?guī)退麚跆一?!他是哪只眼有問題啊,六哥什么都沒說就答應(yīng)了?你也和他們一起陷害我?”孟傾滟當(dāng)時就怒了,什么差事都能落到她的肩上,包括“擋桃花”!狗屁!
“你敢去!”孟傾滟瞪著他,“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你怎么幫著外人來坑我?他找誰不行,非得找我!再說,他妹妹那件破事兒我還沒找他算賬呢,還想著再惹我一次?簡直就不是人!看本姑娘好欺負(fù)怎么的,還再一再二起來了。不行,你得去,我也要去!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還真要蹬鼻子上臉了!”
孟承垣驚呆在馬上,一動不動,這、這些罵人的話,她都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以前怎么不知道?小時候還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有點(diǎn)兒像大街上的······地痞流氓······
二人不再言語,各懷心思,并駕齊驅(qū)在去京城的路上。至于傾月閣里呼呼大睡的凌云香,對孟傾滟半夜離開這件事一無所知,孟傾滟也早就將她拋到九霄云外,只念叨著一句話,“凌家沒一個好東西!”
第二天早上,孟承尹去向孟夫人請安的時候,被抓住詢問昨天孟傾滟帶回來的姑娘的事。他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絕對不能實(shí)話實(shí)說,否則沒了武功、沒了銀子的凌云香大概要露宿街頭了。
“母親,那姑娘名叫香兒,是小妹昨日出去閑逛,路過春色滿園的時候,見她正被幾個地痞流氓調(diào)戲,就出手將她救了下來,才得知香兒的父母雙亡,哥哥不知去向,只想著找戶人家當(dāng)丫鬟。左右小妹身邊也只有春櫻一人貼身伺候,就將她領(lǐng)了回來。一個丫頭而已,母親不必大驚小怪,況且孩兒已經(jīng)派人查清楚了,確實(shí)如那丫鬟所言,不會對小妹和孟府不利。”
孟夫人聞言放下心來,之后與他閑聊幾句,就讓他回去了。
“夫人,老夫人叫您過去一趟,好像是為了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婚事?!苯霉糜H自過來傳話,可見事情比較重要,兩個女兒的婚事,不知道老夫人有什么想法。
雖然孟老夫人已經(jīng)年近古稀,但依然耳聰目明,對府中上下的人和事了如指掌,現(xiàn)在她老人家打發(fā)時間的事就是幫兩個丫頭找人家,幫兩個孫子物色好姑娘。就比如說那日詠春宴,怕錯過了好的人家,自己去不了,特地叫姜姑姑跟去,幫她留意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