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齊江神情恍惚,被她的話帶回了當(dāng)年。他唇角微顫,半晌,吐出三個字,“對不起?!?p> 孟夫人沒有在意他說的是什么,慈愛的看向孟傾滟,“滟兒多年不在身邊,我很高興,否則她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我不想自己的女兒踏上我的舊路?!彼忸澚祟潱蛔寽I水流下。
“我的一生,本就是沒有所謂的愛情的,十六歲之前,我沒有動過心,二十歲之前我也沒有,二十五歲之后,也就沒了精力去探求這些。三年時間,我只喜歡過一個人,而那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曾喜歡過我,我是個可憐人,父母因我而死,我卻無力救他們,他們不是好人,我亦不是?!?p> “現(xiàn)在我老了,也沒有了十六歲那年身著嫁衣的風(fēng)采亮麗,剩下的只是一副慘敗的軀殼,包裹著一顆久經(jīng)風(fēng)雨的心?!?p> “今天穿著嫁衣過來,是想告別?!彼劢呛瑴I,深深地望了孟齊江一眼,環(huán)視屋內(nèi)的眾人,“久居紅塵,為俗事困擾多年,如今也該解脫了。”
“江英!”孟老夫人怕她想不開,拄著拐杖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是我孟老太太親自相中的媳婦,我看誰敢讓你走!”
王江英起身,眼淚吧嗒的落下來,流在臉上一道道痕跡。她緩步走到孟老夫人跟前,不顧阻攔跪下,磕了一個頭,“婆母待我極好,只是,”她看向孟齊江,“只是當(dāng)年的兩府聯(lián)姻已然鑄成大錯,現(xiàn)在兒女長大成人,江英心中了無牽掛,也該脫離塵世,皈依佛門了?!?p> “江英······”孟老夫人想要勸止,但想到當(dāng)年自己一手釀成的錯誤,毀了三個孩子,只能欲言還休。
“母親,”孟承尹對著王江英跪下,“孩兒不孝,承蒙母親多年教養(yǎng)之恩,無以為報,愿母親今后好好照顧自己,不受世俗侵?jǐn)_?!?p> “小尹長大了,她們?nèi)齻€就靠你照顧了,還有你祖母年紀(jì)大了,身子不好,滟兒,你要多多注意些。然兒,母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的性子太軟,待人溫和有禮,這樣是容易被欺負(fù)的,以后要硬氣些,沒有母親,你還有孟府,還有哥哥姐姐妹妹,你的家人都是向著你的。”
王江英卸下頭飾,披肩散發(fā),凝神回望,輕聲言道,“我終于離開了這片傷心地?!?p> 孟齊江頹然倒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直直的看著漸漸離去的身影,閉了閉眼,對老夫人請辭,只身離開孟府,沒有人阻攔,亦沒有人跟上。
“滟兒,母親她······”孟沁然哽咽,“她也不要我們了?!?p> “她······也不要我們了······”孟傾滟重復(fù)著這句話,整間屋子顯得無比悲涼。
孟老夫人掩面哭泣,直到看不見那抹鮮紅色的身影,她抑不住心里的悲傷,暈厥過去。
“老夫人!”姜姑姑大喊,孟傾滟跑過去,晃晃她,伸手掐她的人中,依然不見醒。
“六哥,你先暗中保護母親離開,今日已經(jīng)夜深,此時出府被有心人遇到就麻煩了?!闭f著,伸手探向老夫人的脈,片刻后,“祖母沒事,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你也快去吧?!?p> 說著,她背起孟老夫人離開。孟沁然閉眼,這個家算是完全的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