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少年熟悉的聲音,琚姚探出車簾的俏臉,漸漸變得尷尬,似乎沒想到這個人為什么能出現(xiàn)在這里。
李佑立在馬背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馬車里的琚姚。
“李佑,你怎么來了,嗯,不對,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不告而別之后,就開始問我問題嗎?另外,問別人問題之前,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是在干嘛呢?”
李佑所謂的問題,一眼看去便有答案,這么晚了琚姚坐上馬車行走在路上,自然不是晚飯后的漫步,而是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我,突然很想在遠在家中的母親,所以就提前走了?!辫⒁每吹碾p眸卻是低了下去,似乎不敢看李佑那平靜中別有意味的眼神。
“哦,姑娘還真是盡孝,連你叔父都不等了?”
少年說過此話,就從馬背上躍到車棚里,而那車夫似乎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收了一下韁繩,讓馬兒停在一邊,而他也正襟危坐,一副等待車里女子下達旨意的模樣。
“不要停下來,繼續(xù)走。”車里傳來一聲溫和的聲音,車夫知道那是后來上來的那個少年??雌饋砜腿撕瓦@個少年是舊識,而且那位女子也沒有拒絕,于是輕輕吁駕,在顛簸中朝著北門走去。
“姑娘連這枚棋子都不要了嗎?”李佑看了看車棚里目瞪口呆的少女,輕聲問道,右手探出衣袖,將那枚黑色的棋子放在琚姚的手上。
“我來此地,當(dāng)然是為了還姑娘棋子而來,至于我為什么知道你的位置嘛,你想想我接觸過你什么?!?p> “我的面紗?”似乎過了一會琚姚才反應(yīng)過來,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詢問之意說到。
“聰明?!彪m然明顯不是,但少年又豈會讓其知道他在她身上下了元神印記。
琚姚聽完后又是一陣驚怒,他居然在那個時候就……
于是從懷中扯出面紗,作勢要扔下去,可后來不知想到什么,手臂僵硬在半空,卻就是仍不出手。
直到一只穩(wěn)健的手放在琚姚的手上,琚姚的才慢慢作罷,把紗巾放回原處,隨后瞪著好看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少年。
“那個、琚姚姐姐?!?p> 完了完了,這家伙又叫自己姐姐了。
“什么事?”琚姚心虛的話語從朱唇中說出,煞是可愛。
“那個,你有沒有多的法寶,借我一個可好?”略顯遲疑的聲音響起,大概李佑也覺得不大好意思。
“我憑什么、”脫口而出話,在看見李佑的眼神時卻戛然而止。
少年平靜的眸光里卻泛著一絲和那些經(jīng)常在自己身邊的人一樣不自然的目光,少女知道,那是火熱的目光。
于是,幾乎出于本能的就蜷縮著身子,往車棚角落里縮去。奈何車棚空間有限,她退一步,少年就進一步,漸漸的少女被逼至車棚角落,抱著雙膝,兩眼閃著淚花,無助的看著李佑。
這份火熱的目光自然是少年裝出來的,以前無聊時就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小兮,結(jié)果每次惹得小兮可憐兮兮的落荒而逃,屢試不爽。
于是看著眼前的少女,少年玩心漸起,露出此等目光。
看著眼前的眼前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帶著一絲顫抖的音調(diào),少女說到:“你別過來,叔父等會便會過來,到時可要引起叔父的誤會?!?p> 看著眼前越發(fā)可憐的少女,少年內(nèi)心越發(fā)覺得好笑,于是便更近一步,伸出右手,朝著少女而去。
琚姚看見少年這幅模樣,幾乎處于本能的就在手間凝聚靈力,看樣子是要用上少年教她的方法。
于是灰蒙蒙的靈力漸漸凝成一柄秀氣的靈劍,不過在劍尖成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少年的輕笑聲。
“姑娘可是忘了,這個可是我教你的啊?!睅е环州p佻,兩分感嘆和三分熱度,少年緩緩開口,并用那只伸出去的右手用力一揮,只見得兩人間的靈力瞬間狂躁的四散而去,而少女手中還未凝成的劍便消散開來。
狂暴的靈力肆意,引起一陣陣輕風(fēng)在兩人之間輕呼,吹起少女額前的秀發(fā),吹起少年寬松的衣袖。門簾被輕風(fēng)吹開,正好可以見到外面欲睡未睡的車夫。
“如何,姑娘能否借我一件法寶?”少年依舊溫和的問到。
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腳,似乎無奈般的搖搖頭,少年左手裹著衣袖,一把抓住襲來的腳踝,隨后以更快的速度擒住了少女準備探入儲物袋的右手。
“姑娘是要我自己來取嗎?”少女的儲物袋放在腰間,故此少年眼中帶著更多的熱度看向琚姚。
似乎被少年眼中侵略似的眸光恐嚇住,少女呆愣愣的點了點頭……
而這一下,少年卻是真的愣住了。本來就只是玩心一起而做了這樣的動作,可少女目光游離,面色緋紅,卻是大出少年所料。
“那個,琚姚姑娘,我的意思是,借我一件法寶就好了,待我渡過一些日子還你就行,或者我再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
聽到少年溫和熟悉的聲音,琚姚才似反應(yīng)過來一般,知道這個可惡的家伙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在戲耍自己,面色瞬間潮紅,甚至連好看的耳朵也漸漸泛紅。
“你先放開我?!钡腿魺o聲的聲音響起,少年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抓著別人的手和腳。
“我倒是怕你逃走?!彪m然話是這樣說,但少年還是悻悻的松開了手。
“不就是法寶嗎,不過你說的話可當(dāng)真?”
“什么話?”
“你!”少女瞪著不可思議的目光,隨后帶著無奈的口氣說到:“關(guān)于你說的答應(yīng)我要求的話?!?p> “哦,這個啊,只要在我能力之內(nèi),我想我可以答應(yīng)?!?p> “什么叫你想,我不管,三個要求,你必須答應(yīng)我?!?p> 少年看了看目光中帶著狡黠的少女,略微一思考就應(yīng)了下來,反正也不過是口頭協(xié)議,大不了以后見到她繞道走不就好了。
“那好吧,給,別看這法寶樣貌不怎么樣,但卻是地器?!辫⒁е荒ㄝp松的語調(diào),從儲物袋拿出一把黑色的短劍。
“這把不就是你殺我的那一把嗎?”看著這把漆黑的劍,少年感慨般的說到。
“反正我只有這把不用的地器了,至于其他的都是凡器,想必你也不會想要?!鄙倥畮е荒ú蛔匀徽f到。
“好吧,那我收下了?!睆蔫⒁κ掷锬眠^這柄短劍,隨后又問到:“對了,有沒有多余的儲物袋?”
“你這人怎么這樣,剛從我手里拿到一件法寶,轉(zhuǎn)頭就問我要儲物袋,沒有!”
“哈,沒有就算了,我也是隨便問問?!笨吹某鰜磉@個少女又有些生氣了,李佑連忙打了個哈哈,隨后便坐在少女的旁邊,一副沉思的樣子,不知想些什么。
“你怎么還不走?”
“反正同路,我就不免跑了。”
“同路,你要去哪里?”心里掠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少女問到。
“北門啊,然后想辦法去平沙城,最后到天機府去?!?p> 聽到這句話后,少女內(nèi)心閃過驚喜的同時卻又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天機府嗎,離中州好遠啊。
“啊?你去天機府,那個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進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對外招收弟子了?!彼D了頓:“不如……”可話到嘴邊,卻難以說下去,難道要這個藍袍少年跟著自己回去嗎。他太過飄逸,絕對無法久居黑暗。她知道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要走的是仙道,而自己卻是要君臨黑暗。
“不如什么?”察覺到少女話里有話,少年緊接著便問道。
“沒什么,倒要先祝你好運了?!陛p吐一口氣,少女把臉轉(zhuǎn)到一邊,輕聲的說到。
吐氣如蘭,這四個字真是精準的概況了李佑眼前的少女,聞?wù)吆寐劦奈兜?,少年心中卻是久違的平靜下來,自三年前起,這個少年已經(jīng)很少這般平靜了。
“多謝吉言?!陛p飄飄的話語,這是少年對其他人除了溫和外少有的語氣。
“姑娘,公子,到北門了,可現(xiàn)在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你們來這里干嘛呢?”馬車一頓,門簾外傳來車夫的聲音。
“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多問。”冰冷的聲音傳來,隨后稍顯溫和的聲音又響起:“請問要多少錢?”
聽到那個清秀的少年傳來冷冽的聲音,車夫不由得心底一寒,難不成碰上了兇惡之輩,想到現(xiàn)在城門的士兵已經(jīng)離去,心底更是一陣哆嗦,雖然聽到了少年后面的話,不過仍是不敢開口要價。最后卻是看見兩人出來,而那少年給了自己一枚碎銀。
“客人,多了多了?!?p> “多了就算了,你早些離去吧。”
琚姚似乎很喜歡這種有人在其身前處理瑣事的感覺,在少年與車夫的話語中,她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過,眼帶笑意看著眼前這一幕,仿佛這普通的場景比名畫還好看。
李佑看著車夫遠去,轉(zhuǎn)身回來對著琚姚一拜,隨后說到:“姑娘保重,在下先行告退了。”
“???哦。你也保重。”似乎才回過神來,少女看了看眼前對自己一拜的少年,眼底閃過許多復(fù)雜的念頭。
也罷,就此離去吧,反正我們之間也是不可能的,我會登上黑暗的王座,而你只是個平凡的修者而已。
可她卻似沒想起,第一眼看到李佑時,她也有著相似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