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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話長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劍與罪(下)

何以話長生 沽命人 3609 2021-06-13 15:30:52

  江承,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七星門人,他從不認為自己算是什么正義之士。

  當然,也絕不算作歪門邪道。最多,也就是偏道而已。

  所以他攔下曲紅兒的理由也很簡單——為了對方身上的邪器。再具體一點,是邪器上的“氣”。

  其實無論是圣器還是邪器,其身都帶有特別的“氣”。比如煞氣,或者怨氣。

  根據(jù)用途和鍛造方式的不同,有的法器還帶有穢氣或者其他特殊的氣。

  對普通人而言,這種獨特的“氣”無非就是個增幅器。但對他這樣的鍛造師而言,這種“氣”的珍稀程度,幾乎等同于器物本身。

  “沒聽過。不過你攔住我是有什么指教嗎?”清冷的聲音說著謙遜的話,然姑娘的眸光卻比聲色更為清冷。

  “指教不敢當,我只是察覺到姑娘身上有一煞物,希望姑娘能將其上的煞氣換給我。價格任你考慮。”

  如江承所察,這姑娘雖然看上去不好說話,但卻沒有邪道之人該有的氣息。

  既然不是邪道之人,那這等煞物大概率是外來之物。以正道修者的角度來看,姑娘多半正在想辦法如何處理這等煞物。

  也就是說,自己的出現(xiàn),恰是時候。

  所以江承根本沒想過對方會拒絕自己,至于代價,一件入品至寶他還是給的起的。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更為冰冷的三個字:“沒興趣。”說完,便準備離開了。

  事態(tài)的發(fā)展出乎江承的預料,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身影一瞬,再次將曲紅兒攔下。

  青年一邊注視著曲紅兒,一邊斟酌著用詞:“姑娘可知,煞氣伴身對你百害無益?!?p>  “知道?!?p>  “那你……”

  “這是我該承之命,與君無關。”

  未知的寒意侵體而來,通過這句話,江承意識到自己似乎惹惱了對方。所以秉持著偏道之人的信念,鍛造師給了姑娘一件飾品。

  “抱歉,是我無禮了。這件水霽畫羽就當是賠禮道歉,還請姑娘收下?!?p>  飾品主體是一顆白玉圓環(huán),中有藍色玉石點綴相間,下有三根長短不一的淺色流蘇。

  整體看來富有美感,而且其上散發(fā)著令人心安的氣息,看樣子應是有著隔絕煞氣的作用。

  沉默中接過江承手中腰飾,姑娘直視對方雙眼。美眸光華流轉,看的江承十分不適。

  “命定之厄。喜木、忌火。”

  說完話后,曲紅兒自顧自的離開了。這一次,江承沒有再攔下對方,反而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因為這是他下山以來,第二次聽見這八個字。

  至于第一次,則是在前些天,也就在他下山來百域的途中。

  在百域外圍,他遇到了三個人。在與他們共享午餐之后,離別時,三人中唯一一名男子就對他說了這八個字。

  本以為這是對方看出他鍛造師的身份,所以隨口戲言。但如今再次聽見,則讓他不得不在意。

  “是我命中該有一劫嗎?不過忌火……”想到這里,江承搖了搖頭:“還是先找個門口有樹的客棧吧。”

  ……

  “劍主,我能察覺到方才那人并無惡意,為何你不把我交出去。”回到客棧后,劍靈自主浮現(xiàn),躬身站在曲紅兒身旁:“我有預感,他是真有能力抹除劍身上的煞氣?!?p>  曲紅兒看著眼前蒙著眼睛的劍靈,冷漠的神情下,語出三分復雜:“你……嗯……這么說吧。你身上的煞氣從來不是什么要事,至少對我而言,也僅僅是‘麻煩’而已。

  關鍵在于,此間因果。

  你的上一個主人在濫殺無辜后突然暴斃,欠下無數(shù)債果,而這些債果都由你轉接到我身上。

  當初帶你出來,是我初入道途,涉世未深,亦沒想到會沾染上這些……

  如你所說,方才那人確實有能力抹除你身上的煞氣,但,此間因果卻會盡加他身。

  甚至在取出劍身上的煞氣后,此間因果會在第一時間沖散他之氣運。

  而以他現(xiàn)有的命格,顯然無法承擔這樣的后果。如此一來,面對命定之厄,他將,必死無疑。”

  “劍主……”

  劍靈還未說什么,便被少女不耐煩的打斷:“我說這些,并不是說后悔帶你出來。更何況,區(qū)區(qū)因果業(yè)力,我好歹還有些手段能夠反制……”

  劍靈無言沉默,隨即身子一晃,消失原地。

  而少女則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紅點一閃而逝:“先等待張逸虛哥哥的消息吧。再來,則是我與劫塵罪鋒共同背負的罪孽?!?p>  劫塵罪鋒——這是曲紅兒給劍靈取得名字。

  話語間,少女體表忽涌血色靈力,不過片刻之后,血氣絲絲轉化,被黑白二氣代替。

  “嗯……還是得處理這個問題,長此以往,終究不是辦法。而且我的功體……似乎還存在某種缺陷?”

  自言自語,不得自答。煉血化精之后,少女不得不依靠打坐穩(wěn)固自身氣元。

  ……

  東洲,衍月門地境。

  與辰澤一戰(zhàn)后,這已經是第三日了。由于挑戰(zhàn)人數(shù)過多,所以皇甫一奇在此地多耽擱了兩天。

  甚至在昨日還破例接受了兩個人的挑戰(zhàn)。

  至于原因……卻是因為第一個人。因為在與第一個挑戰(zhàn)者相互試探完,準備動真格的時候,對方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了回去。

  那只大手當然不是真的手,看起來也不像是術式或者術法,想來應是某種神通。

  以大手能輕易撕開兩道劍境,且百無禁忌的能耐來看,出手之人必也是一位大乘道尊。

  所以對于這種未果的戰(zhàn)斗,皇甫一奇自是無話可說,只是在心煩意亂中接受了下一個人的試劍。

  受到心性影響,皇甫一奇最終僅以半招的優(yōu)勢贏下這場試煉——那個人比他先倒。

  當然,死倒是沒死。因為最后一刻,那人身上閃過一寸彩光,擋住了皇甫一奇的必殺之招。

  而皇甫一奇則在試煉過后,匆匆離開。原因在于,他體內的劍意,更盛了。

  甚至他有預感,再進行數(shù)場生死之戰(zhàn)后,他體內的劍意將恢復至百里碧時期的巔峰狀態(tài)。

  屆時,以天羅之法御風之本源再融合風雨劍意,便可走出他自己的道。

  簡單來說就是——大乘有望!

  不過這并不急,因為今天他約了一位友人在煙雨臺見面。

  而當皇甫一奇帶著姑娘來到煙雨臺時,已經有一人端坐在桌旁,手中提著一壺水,澆出茶香濃郁。

  桌上有三杯茶,還有一個劍袋。茶當然是好茶,劍,也是一把名劍。雖然兩人都看不到劍是什么樣,不過透過劍袋亦能感受到其間銳氣。

  那人依次添上茶水后,舉手一揮,邀請兩人就坐。

  此時這位友人再沒有蒙著面,而是露出原有的容貌。儒雅俊朗的外表下,一雙桃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奇異。

  “看來我來的剛剛好?!?p>  “不。茶已經涼了兩壺了。”

  “額……”

  皇甫一奇一時有些無語,不過旋即就帶著姑娘入座:“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姑娘叫沈珺君。嗯……關系的話,我算是她的仇人?!?p>  聽到這般奇怪的介紹,年輕人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似是不在意,又似已然習慣。

  “你的仇人可真不少。”

  聽見友人打趣,皇甫一奇干笑一聲,繼續(xù)說道:“夏一鳴,我多年的好友。原北域七兇之首,現(xiàn)為玄真道十二道主之一?!?p>  姑娘和夏一鳴互相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一番。由于兩人臉上均沒有什么表情,所以氣氛有些尷尬。

  而看著姑娘的反應,皇甫一奇不由好奇:“怎么,你沒聽說過他?當時北域七兇的威名之盛,聞者無不駭然?!?p>  姑娘搖了搖頭,如實回答:“我只聽說過北域八豪杰?!?p>  “……你所說的八豪杰,是后來為了對抗他們七兇才組建的。

  當時七兇為禍北域,掀起一場血色浩劫,各方宗主迫不得已派出弟子組成除邪小隊。

  后來正邪交戰(zhàn),以正道慘敗而告終。我這位好友也借助那場戰(zhàn)役,取得了他想要的東西,然后退出了七兇行列。

  但經那一敗,北域正道對所謂七兇更顯重視。而聽聞戰(zhàn)役結果,有八個年輕人自發(fā)組織力量,討伐七兇。

  那一次,八者死其三,七者去其五。七兇遭受重創(chuàng)再難成氣候,逐漸銷聲匿跡。而八豪杰除邪有功,名字便保留了下來。

  到現(xiàn)在,雖然名為八豪杰,但實際上已具有一定的規(guī)模,若是獨、立出來,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p>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姑娘有些不解,按理說這人應該只會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會去了解這些身外之事才對。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我曾在那八個人當中。只可惜那時候我的這位好友已經脫離七兇了,否則……”

  “好了。都是些陳年往事罷了。”

  眼看著皇甫一奇越說越遠,夏一鳴不得不把話題轉向正軌:“還是來說說現(xiàn)在的事吧。”

  “嗯,現(xiàn)在?現(xiàn)在有什么事?”

  “有啊,比如說近日來傳的沸沸揚揚的,琴劍殺劫?!?p>  “哦,殺劫還沒有找上我。不過在此前,我曾替徐長卿應過半劫?!被矢σ黄嫦肓讼?,取出一只指骨:“但是我應的,可不是琴劍雙劫,而是刀劫?!?p>  “這是……”

  “刀劫身上的指骨,只是怎么看都像是人外之物?!?p>  指骨上的血肉已經被皇甫一奇剔除干凈了,所以此時呈現(xiàn)在夏一鳴面前的,是一截比正常人粗三倍不止且?guī)в邪到鹕珴傻闹腹恰?p>  “嗯……居然不止有琴劍殺劫嗎……這個指骨先給我吧,我拿回玄真道查找一下相關資料?!?p>  “沒問題?!?p>  在這種事上,皇甫一奇當然不會拒絕。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琴劍殺劫,只在意友人的請托。

  看著夏一鳴收起指骨,皇甫一奇不由把目光聚焦在劍袋身上:“你的功體怎么樣了?”

  夏一鳴嘆了口氣,口中有些無奈:“還能怎么樣,惡化的越來越嚴重了。非生之身的缺陷實在太大,再找不到魚龍血,恐怕我連劍都拿不動了?!?p>  看著劍袋里靜靜躺著的道門禁器,皇甫一奇皺了皺眉:“正好我要去一趟雪山,可以幫你留意有關魚龍的消息?!?p>  “有勞了?!?p>  “何必客氣?!?p>  于是各懷心事的三個人就在這輕飄飄的四個字里,沉默下來。

  而在一番沉默之后,皇甫一奇忍不住出聲詢問:“夏兄?!?p>  “嗯?”

  “我還是不理解,天下間神兵利器何其多也,你就非這把道兵不可嗎?”

  “真羽道一……”夏一鳴伸手摸向劍袋,口吻更顯無奈復雜:“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你記住,真到了最后時刻,無論如何都要設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夏、一、鳴!你給爺?shù)戎?,爺一定會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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