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磨好了墨,柳若云攤開紙,擺好姿勢下筆,手腕微微一抖,墨汁瞬間滴落并且暈染開了,見此王五很淡然地說:“你看,我這就是水加多了?!?p> 柳若云屆時瞪了一眼他,“好好研墨,費什么話?!边B續(xù)費了幾張紙后,柳若云終于放棄了,“你去燒火的地方給我找些未燃盡的碳棍來,這書法我以后再練習(xí)?!?p> 尋得碳棍,柳若云一鼓作氣畫了好幾張做琴的圖,順便寫了一張曲譜,她將一張琴圖與曲譜遞給王五道:“明日幫我尋個時間送到南風(fēng)館,交給一個叫如歌的人,到時候告訴他說這琴做得出來就做,做不出就算了。跑路費就記房費上,我?guī)煹芙o?!?p> 王五接過放進(jìn)了懷里時,眼尖地瞄到了書案旁的一張紙,紙上斗大的幾個字……
“姑娘,你這幾個字……”不堪入目??!
“怎么?”她乘王五去尋碳棍時寫了這四個字,只不過最后一字還未成形,無雙最后一字力道太輕,怎么回憶也記不起是什么?
“你且說啊!等著呢?!笨赐跷迥琴\樣的眼神,好像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于是又問,“認(rèn)識?”
“看形狀和這句話的意思還是能猜出來的?!边@字跡雖說端正,但字體空間布局混亂,與其說是寫字,不如說是在畫字,比他還寫的差。
“猜……那最后這個字應(yīng)該是什么?”柳若云將筆遞給了王五,“你行,你來!”她在心里惡狠狠地瞪了王五一眼,心道,看在要問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份上,不予你計較。
王五提筆將最后一字寫上,柳若云驚喜抬頭,瞬間變換了神情,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王五道:“好像是這個樣子的?”緊接著問,“這幾個字什么意思?”
王五支支吾吾,像是有些不肯說。
柳若云端起桌上的茶杯,“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什么呢?!痹捯袈渫瓯愫攘艘淮罂?。
“我心悅你?!?p> 聞言,柳若云將未吞下的那口茶全數(shù)噴了出來,驚詫地看著著王五,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你剛說什么……你喜歡我?”愣了一霎后她撩了撩耳發(fā),又指了指字說,“我們先說這個,等會在討論你喜歡我的事情?!?p> 王五連連擺手,“不、不,小人哪敢有那心思?!彼钢埳纤膫€字鄭重其事地說,“是這上面說的,不是我說的,上面說‘我心悅你’?!?p> 空氣凝結(jié)并沉靜了下來,柳若云眼神空洞了幾秒后問道王五,“是不是一般人都……能認(rèn)識?!?p> “上面這幾個字很簡單,一般……”一般人都識得這話猝不及防的被柳若云打斷了。
原來景明溪是認(rèn)識的,只是沒有告訴她。
柳若云突然變了臉色,抓住了王五的衣襟,聲色俱厲道:“上面什么都沒有,你剛才什么都沒有告訴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泄露出一個字我就用術(shù)法將你變成啄木鳥,讓你不停地啄木頭,直到嘴爛。明白嗎?”
王五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愣神片刻后連聲應(yīng)“是”,被柳若云放開后收拾了硯臺、紙筆退出了房間,很不解地碎碎念叨,“這是好事啊,怎么就見不得人了呢!”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桃花,有著情殤之稱。無雙你是為了讓我更愧疚于你才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嗎!
柳若云突然想起了一個畫面。
桃樹花枝下,她躺在一張?zhí)僖紊希犻_眼便看見了風(fēng)華的無雙,她俯身在她身旁莞爾一笑,說:“留下來,陪著我?!彼恢币詾槟鞘侵辛嗣韵愫蟮幕糜X。
當(dāng)初無雙看她時那復(fù)雜的眼神;無雙說“綰青絲,系青絲”時的柔情;說“青絲依然,青絲已斷”的痛心;還有臥房里那道滿庭桃花的屏風(fēng)一幕一幕出現(xiàn)在腦海。
柳若云這才頓悟,為何封印了記憶的“自己”意識里還能認(rèn)識月無雙,原來這有悖倫常的感情,當(dāng)年的那個“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她”也是裝做不知道么!
這是有多狗血??!!柳若云心嘆。
靜謐夜晚,燈火寥寥,偶爾能聽見堂客之處傳來高語,柳若云散著青絲呆在景明溪的房間,發(fā)絲已經(jīng)是微干,寂靜的夜與她的心境形成了對比。
心境猶如石子落入水面,泛起了陣陣漣漪,怎么也靜不下來。她忍不住謾罵“自己”是坑貨,這到底是為了哪門子的事情非要封印記憶,此時的她真想將原主拉出來痛打一頓,一泄心頭之怨。
然而扯不出原主的她只得另辟它徑,她心想,“行,封印是吧,我偏要找方法解了這封印。憑什么,我就不能擁有你的記憶。”
“看什么呢?”景明溪回來時,看見柳若云站在窗檐邊向外望去。
柳若云聞聲回眸,捋捋頭發(fā),收斂情緒和聲溫言地說:“沒看什么,只是在想你……”
“……”景明溪沉默半晌,淡定如初,“想我什么?還不休息嗎?”
看著景明溪那琥珀雙眸后的一潭深池,柳若云眸光忽然暗淡了下來。
想什么?
――她只是在想,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就連無雙她,然而這句話怎么也問不出口,欲言又止了后道:“我是過來還你錢的?!?p> “不用給我了,你拿著吧,用完了再向我要?!?p> “你,”柳若云突然說,“你別縱容我揮霍過度,免得以后我沒有錢還你怎么辦?”
聞言,景明溪眉宇微蹙,甚至有少許怒氣和無奈,“誰要你還了?!?p> 若是情人之間這句“誰要你還了”就是很窩心的話,可倆人不是,況且柳若云覺得這話從景明溪嘴里說出來后竟像是在施舍,今日種種的倒霉事情一股腦地涌上了心頭,火莫名地躥了出來。
“你什么意思?施舍,你又不是我男人,我為什么要你的錢,這輩子除了我娘我拿過誰的錢了,即使再苦再累都撐了下去,親兄弟都明算賬,借你多少我都記著的,我只用我男人的錢,你跟我什么關(guān)系?不喜歡我就別對我這么嬌縱,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