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季坐在司芊芊床頭,撇去了他一貫的笑容,悵然若失正言道:“芊芊,若你真喜歡景仙師是可以告訴我的,你一直派人跟著我,我應該早就想到了,之后我會稟明司門主的?!?p> “不是的,司慕哥哥,你別聽他胡說。”司芊芊忙道,甚至還有些驚慌失措。
慕言季嘆了一口氣說:“你跟著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爹總是擔心我要干什么,于是我忍著苦痛拔了靈骨,你爹是放心了,可現(xiàn)下管家不放心了,他未曾料到我們會定親,怕我以后報復,更怕你當上門主之位,可他真沒有必要在那解毒丹上重新抹上毒藥。”
司芊芊有些迷糊了,不明白慕言季想要表達什么意思,現(xiàn)在她只想將那小侍童抓回來剝皮拆骨。然而慕言季知道她不明白卻也未作罷,繼續(xù)離間著。
他下了一劑猛藥。
“芊芊,不如我倆就此作罷吧,不然這家主之位你就要落空了,你這般聰明伶俐,又識得大體,怎么能因為我而失,縱使你是女子可也比你大哥強上許多?!?p> 司芊芊腦子漸漸清晰,二哥膽小懦弱,爹不可能將家主之位傳給他,就算給了也撐不起,只有大哥與她能接下這位置,而爹定然會忌諱司慕哥哥而直接傳位給大哥,除非她與司慕哥哥分開,否則……
慕言季見司芊芊陷入沉思,接著幽怨道:“芊芊,不瞞你說管家拔了我靈骨我當真是怨的,那疼痛蝕骨滋味讓我今時今日依然夜不能寐,盡管我怨,可我不恨?。∵@不是為了你嗎!可若你今日出了什么差錯,我所做的一切都有又何意義呢?“
“當然我不是怪管家,他在你家多年,總是需要為以后考慮,看誰當家主的可能性高,就便靠著誰,只是……我現(xiàn)在有些后悔了,不該拔了靈骨,我無用……護不了你?!蹦窖约就蝗痪筒徽f話了,只是不停嘆氣,最后氣若游絲般道,“忽然覺得司家我呆不下去了,為了你將來,咱們還是算了吧,你若得道也會脫離輪回,而我不過區(qū)區(qū)幾十載,我不耽誤你?!?p> 他將話故意說得語無倫次,深情幾許,讓司芊芊深信不疑,他是為了她才不惜拔掉靈骨,終身無法修仙。
司芊芊愣神,直到看見慕言季踏出了房門才反應過來。她的司慕哥哥用一把利刃剜出自己的心,血淋淋地遞給她看了,她連忙下了床攔住慕言季說,“司慕哥哥,我把靈骨還給你,你別走?!?p> 慕言季神情詫異,凄然一笑道:“芊芊,你以為我是在問你要靈骨,傻丫頭,我只是……只是擔心自己被人誣陷說是想我取了你的命,然后你爹回來直接殺了我,只要我離開你,你就能平安,我也能平安?!弊詈竽窖约居彩菑难劭衾飻D出一滴眼淚。
“不是的,不是,不是這樣的?!?p> 慕言季棄了司芊芊繼而離開,囈語般道:“也不知道那小侍童的毒到底是誰下的,誰又有這個膽子?!?p> 慕言季的離間其實并沒有多高明,他只是在賭司芊芊對他的感情,對家主之位的在乎,還有恃寵而驕的性子。
當然他也不可能將所有希望全部放在司芊芊身上。
火只有不斷地添柴,才會越燒越旺。
慕言季連夜也出了山莊,與秦系匯合于吊橋,隨后斬斷了吊橋。
當然這并不能封鎖山莊,只是給柳若云更長時間的喘息時間而已。柳若云并未走多遠,過了吊橋,來到與景明溪分別的那條岔路,沿著這條迤邐小路去往了祭祀之路。
燈籠被她扔在了去往武羅的那條山路上,她知道司家大小姐定然不會放過她,只要她被秘密抓回去,那就真只有死路一條了。
山中的夜很黑,枝繁茂密的樹椏擋住了微弱的月光,山上的夜很冷,山谷風不停的四處侵略。
棄了燈籠她依然能看得見,只是看到的事物略微不同而已,生長的植物皆是散著微弱的幽光,偶遇幽光較強的則是參天大樹,或者是更長久的什么生靈,于此柳若云知道自己的眼睛雖然模糊了,但也清楚了。
這便是沙華口中的變化吧。
她慢慢地沿著這條路走著,懷著的三尾仍舊昏睡著,有了妖丹,三尾的妖力不在外散,慢慢聚集在了體內,只是還未醒來。
柳若云心中彷如雜草叢生,什么主意都想不出,仿佛在這若大的天地中只有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甚至開始后悔下山了。其實只要乖乖地呆在幽蘭苑靜候幾日,景明溪也就回來了。
走到一片密林時,她忽然定住身形,不想走了,密林里幽光片片,甚至還有靈光點聚集,這些不燦爛的光輝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更顯光芒,像極了北極之地璀璨的極光。
她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黑暗,不會在懼怕,至少此時不會。
她依然未踏入密林,置身事外一般靠著一顆樹木席地而坐,心想無論干什么也要等到三尾醒來。
柳若云覺得自己需要捋一捋思路,于是閉上了眼,睡著了。爾后她驚厥醒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有弱光,身上搭著一件袍子,盡管不是很厚實,但也能遮擋一些涼風。
沒有火堆,眼前的光亮只因一顆冰冷的夜明珠,面前坐著慕言季與秦系。
柳若云并無多少驚訝,她問秦系要的毒藥是事先準備好的,也就是慕言季已經(jīng)預料她會那般選擇了。
她裹了袍子,輕聲道,“衣服,謝謝了?!鳖D了頓,“你是來抓我回去?還是要救我走?”
“你的毒……還沒解,但你看起來很好。”慕言季終于問出了他的疑惑,上次奪命的傷也似乎好得奇妙,手中竟然連疤都無,就算有靈藥也不可能短短兩日肌膚就無暇了。
之于柳若云,他更好奇了。
“過了多久了?”
“半個時辰而已。”慕言季說,“你睡得不踏實?!钡参窗l(fā)現(xiàn)他們前來。
似乎……警惕卻又迷糊。
“三尾,你們幫我?guī)律桨桑 彼@厥而醒只因為在睡夢中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一個念頭--與她走得近的人終究不會有好結果。
三尾不能再跟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