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洞東南,落雨坪。
云裳姑娘和錢臨焦慮的目光看神火洞方向,一言不發(fā)。
只見那個方向天地黯淡,烏云遮蓋,隆隆之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大地的震動直接傳到這里,微微動搖著。
似乎,有什么東西將要出世一般。
然后,一縷清光從遠(yuǎn)遠(yuǎn)的天際飛來,轉(zhuǎn)眼間來到兩人跟前。
而后,趙孟韜按下法寶,向兩人走去。
他的目光從云裳姑娘身上轉(zhuǎn)到錢臨的時候,頓時眼睛一亮。
好一個根骨奇佳的修行苗子!
“你是?”云裳姑娘看見來人,遲疑的問道.
“在下云霄谷趙孟韜,云姑娘你好!”趙孟韜對著云裳姑娘老實的笑了笑,道:“我受錢前輩所托,前來幫助你們,看看能夠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嗯,謝謝你了。”云裳姑娘擔(dān)心師父的安全,有些心不在焉的答到。
趙孟韜也不在意,轉(zhuǎn)身對著旁邊的錢臨臨嘮嗑起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錢前輩的徒弟么?”
錢臨聽見他自我介紹時說是云霄谷的人,頓時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極為普通的青年,一種發(fā)自心底的好感油然而生。
聽見趙孟韜問話,回道:“我叫錢臨,錢伯伯是我家的管家?!?p> 管家?
趙孟韜發(fā)亮的眼睛頓時黯淡了下去,本來想給師父再拐個優(yōu)秀的弟子,看來是不可能了。
以錢前輩那般厲害的人都只是這個孩子的管家,那這孩子的生父生母豈不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但是趙孟韜是一個鍥而不舍的人,一個不懂得放棄為何物的人。他想要做的東西,不看到最終的結(jié)果他是不甘心的。
很快的,他又靠了過來:“小兄弟,你師父是誰?”
“我沒有師父!”
“那你父母呢?怎么只剩你一個人跟錢前輩?”
錢臨的臉色頓時暗淡下去:“都去世了!”
“?。∨?。我不該問的,對不起”趙孟韜急忙道歉。
“沒事沒事”錢臨沒想到他會向自己道歉。頓時對他的好感又增強了許多。
錢臨想起那個叫自己傻小子的女孩,便問道:“趙大哥,你認(rèn)識趙月琈姑娘嗎?”
“哈,認(rèn)識,太認(rèn)識了”趙孟韜哈哈大笑道。
“哦!我忘了,她是谷主的女兒,你肯定認(rèn)識她了”錢臨不好意思哈的摸了摸后腦勺。
“不止呢,她還是我小師妹呢,你說認(rèn)識不?”趙孟韜聽到他跟自己小師妹認(rèn)識,頓時更加親熱的摟著錢臨的肩膀道。
“哦,那你是他師兄了?”錢臨問道,話剛出口,便被自己的白癡問題逗笑了。
“恩,對,大師兄!他們都?xì)w我管。”趙孟韜笑道,話音的重點強調(diào)在大那個字上。
“嗯!”錢臨看他的目光頓時多了些崇拜的意味,弄得趙孟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剛要謙虛幾句,突然旁邊的云裳姑娘驚叫聲起,將兩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神火洞那邊。
錢臨抬頭看去,小小的臉上頓時蒼白得毫無血色。
只見那座山上,一條火龍沖天而起,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傳來,黑云頓時遮住了那片天空。
而火紅的巖漿滾滾肆虐,飛速流下,漫山遍野,嘶喊哭泣之聲淹沒在怒號的巖漿洪流中。
“師父!”云裳姑娘悲號一聲,頓時暈了過去。
“錢伯伯!”錢臨明白,這世間,自己唯一的親人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趙孟韜看著那漫天大火,知道錢前輩跟洞中的云彤娘娘估計是兇多吉少了。
那張看似憨厚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肅然與尊敬。
其實在神火洞前的廣場上,錢無方交代的時候他心中都已經(jīng)隱隱猜測到可能發(fā)生的結(jié)局,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天火出世,竟然會帶來這樣慘重的災(zāi)難。
火龍出世,大地震顫。
而隨著第一條火龍的沖天而出,四周的山脈隆隆聲響,隨之第二條、第三條相繼噴薄而出,如同群龍躍野,肆意歡騰。
黑云遮天蔽日,由最初那座山擴撒開來,轉(zhuǎn)眼間天地齊黯,烈烈的火焰掃平了山谷、掃平了房舍、掃平了河流,浩浩蕩蕩奔騰而來。
趙孟韜不再遲疑,碧絳法寶祭出,將云裳姑娘平方在上面,一把抱起猶自呆立、臉色蒼白的錢臨,沖天而去。
向著遠(yuǎn)方天際,黑云邊緣的那一線天光飛去。
轉(zhuǎn)眼間,黑云壓來,炙熱滾滾的洪流將這個叫做落雨坪的地方全部吞沒。
群山皆動,洪流滾滾。
震動天地的巨響,猶似地獄的狂歌。
跳躍奔騰的巖漿,就像末世的歡騰!
是日,南疆三百八十余大山,一日之內(nèi),火龍沖天,巖漿肆虐,遮天蔽日。
天火之下,萬物皆亡,生靈凋敝,存活者十無二三。
趙孟韜載著云裳姑娘和錢臨,一刻也沒有存停留,猶如一道清光閃過,撕開無盡的黑云,向著遠(yuǎn)方飛掠而去。
直到將火龍完全甩在遠(yuǎn)方,趙孟韜才按下法寶,落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谷處。
云裳姑娘悠悠轉(zhuǎn)醒,繼而面容枯槁,不發(fā)一言。
錢臨亦是一樣,面容悲戚,目光無神,呆若木偶。
趙孟韜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有些心疼。也不去叫醒他們,虛心照料著,并未離去。
趙孟韜心中雖然著急,但卻明白心結(jié)需要心解,當(dāng)下也不去勸阻,靜待兩個孩子回復(fù)過來。每天照顧兩人的同時,留意那肆虐的火龍,盼望它早日結(jié)束才好。
這樣的過程持續(xù)了差不多六七天,錢臨先回復(fù)過來,看著眼前那個忙碌著照顧自己的趙大哥,心中一酸,哇的一聲抱著趙孟韜大聲哭出來。
趙孟韜輕拍著他的后背,小聲安慰著,知道這孩子只要哭出來后,慢慢就會好了。
而云裳姑娘卻要恢復(fù)得慢得多,本就苗條的身軀快速消瘦,最后單薄得似大風(fēng)都可吹倒一般。
直到十來天后,云裳姑娘才慢慢恢復(fù)過來,整個人像是突然間變了一般,極其沉默。
災(zāi)難在打擊著一個人的時候,也在讓一個人快速的成長。
天火之威,月余才逐漸平息下去。
最后一場猛烈的大雨,將一切澆滅。
*********
這一日,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趙孟載著錢臨和云裳姑娘,探向神火洞所在的地方。
炙熱的巖漿將南疆的每一塊地貌盡數(shù)改變,曾經(jīng)郁郁蔥蔥,綠樹成蔭的地方,現(xiàn)在灰白的巖漿遍地,遍地荒蕪。
沒有綠樹,沒有色彩。
入眼的,只是觸目驚心的黑,和巖漿肆虐過后的荒蕪。
黑乎乎的山上,猶自有縷縷黑煙冒出。
越是靠近神火洞的地方,越是嚴(yán)重。
曾經(jīng)的高山深谷,現(xiàn)在已經(jīng)夷為平地,部分地方重新出現(xiàn)了一些山嶺。
趙孟韜在云裳姑娘的指引下,向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半腰處稍微平坦的地方落去。
依稀可見,那冷卻的灰白巖漿中,有個尚未完全融化的雕塑,靜靜躺在巖石之中。
趙孟韜抱起錢臨,跟在云裳姑娘的身后,向著記憶中的神火洞走去。
云裳姑娘一言不發(fā),通紅的眸子里,兩行清淚靜靜流淌。
當(dāng)初的神火洞,如今已經(jīng)完全被洪流淹沒,想要找到它當(dāng)時的一絲模樣,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三人來到當(dāng)初的石階位置,對著滿山新形成的灰白巖石,拜了三拜。
拜當(dāng)日那竭力挽救的人們,悲天憫人,為道殉身的偉大!
三拜之后,趙孟韜帶著兩個孩子,向山下走去。
才走不遠(yuǎn),木然的錢臨突然咦的一聲,向旁邊跑去。
趙孟韜順著他跑去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一條黑色小狗,可憐兮兮的站在一塊巨石下,看著他們。
小狗渾身的毛因為沾染了太多的火山灰,臟兮兮的結(jié)成一條條的條狀,一條腿耷拉著,似乎是受了傷。
看到錢臨走進,小狗似乎有些緊張,輕輕的嗚咽著,漆黑的眼珠盯著錢臨,卻沒有轉(zhuǎn)身逃走。
錢臨心中有一種奇怪的的感覺,覺得它不會傷害自己。不理會身后趙孟韜的喊聲,繼續(xù)向那小狗靠近。
最終,他的手撫摸上了那條小狗臟兮兮的頭頂,在小狗的頭頂輕輕拍著。
小狗的嗚咽聲逐漸停止下來,尾巴搖了搖,用頭蹭了蹭錢臨的腿。
最后,小狗跟在錢臨的身后,走入了趙孟韜他們的三人隊伍。
對于這只小狗的加入,趙孟韜表面若無其事,暗中卻不住的打量試探。
要知道,這里是天火爆發(fā)的中心地點,別說是一條狗了,就算是一個修為絕世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活過來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這只狗,只是毛色臟了些,腿瘸了而已。
讓趙孟韜失望的是,一連幾天的觀察,那只小狗和還是跟普通的小狗一般無二,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問到錢臨,錢臨最多也只能告訴他曾經(jīng)在未損毀的天坑中遇見過而已。
讓他郁悶的是那只小狗對自己近乎敵視的態(tài)度,不管自己用什么方法接近,得到的都只是那畜生的狂吠聲。
于是,每一次的嘗試都會在錢臨的大笑聲和云裳姑娘的微笑中繼續(xù)郁悶著。
接下來的這幾天,三人大部分都是在步行,主要是幫助云裳姑娘尋找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族人。
只是三人走了無數(shù)地方,還是不曾有見過一個活著的人。
似乎南疆四十七異族,都消失在了這場焚世的天火中一般。
直到第六日,才在一處極為特異的山中發(fā)現(xiàn)了部分離山氏族的人,但是也僅僅是寥寥的數(shù)人而已。
刀筆小徒
作者小白,請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