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
許多人放上了那福生花。湖面被周圍的火光映著,那朵朵福生花在湖面飄浮,美麗的藍(lán)色花蕊,似乎也散發(fā)著微微的光芒。場面十分的綺麗壯觀。
顧傾笑怔了怔,她聽到琴聲,一時間竟染了些情緒,陷入那回憶。
“阿言,我...明日要出發(fā)了?!敝赡鄣纳倥盅b上身,一手執(zhí)劍,一手緊握成拳。
她幾月未見,那高高扎起的馬尾又長了許多。蘇言華沉默了會,低聲道:“別去?!?p> 這是他開口挽留,即使知道并沒有什么作用,但用了他莫大的勇氣。他也是一個少年,身處皇家,看多了陰冷殘酷,保留的那一點(diǎn)自我,全都在她面前展現(xiàn)。
顧傾笑不敢看著他的眼睛,低著頭,笑了笑,又抬起頭來,說:“阿言,日后你是要登基的,如若你信我,我...我顧家定會成為阿言手里的利刃,助你一臂之力。”
“......”面前男子沉默著,低頭看著她的眼眸,似乎要將她的模樣刻在腦海里。
蘇言華當(dāng)然知道,他怎么可能會不清楚這軍權(quán)對這皇位的重要性,歷代帝皇怕的就是兵變。
“這...也沒什么不好。”顧傾笑上前一步,輕輕的抱著他,貪婪的想要一直這樣下去。蘇言華的手抬起,想摸摸她的頭,終究沒有碰到,他又緩緩放下去。
顧傾笑閉了眼,把淚水逼回去,然后輕輕地笑出了聲。她放開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運(yùn)起輕功,飄飛著下了城樓。那匹馬早已準(zhǔn)備就緒,只見她跨上馬背,執(zhí)鞭策馬,飛奔離去。她的淚水被風(fēng)吹干,眼睛澀得生疼。
那時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宛如柳絮飄揚(yáng),她策馬而去,漸漸的,大雪將她的身影隱沒,又抹去那一路飛奔的痕跡。
城樓的他,有俯視天下的氣勢,他望著她的身影遠(yuǎn)去,張了張嘴,最后輕聲地呢喃:平安
“公子,該回了?!弊邅淼氖鞘绦l(wèi)谷深。
蘇言華撫了白袍上的一些皺褶,淡淡地道:“走吧。”
谷深看了看自家公子,并無異樣,還是一副溫和謙順。谷深嘆了口氣,跟在公子身邊多年,他這一時半會也琢磨不出公子的脾性。
顧傾笑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眼角被水潤了,回過神來,脫掉那面具,抬眼,伸手抹去,又帶回面具。
“這琴...”顧傾笑頓了頓,笑道:“彈得不錯?!?p> “嗯。”
顧傾笑側(cè)身看著這莫名出聲的男子:“.....你是誰?”為什么感覺似曾相識?
對方的臉被遮擋住,露出的眼瞳一直凝望著湖的深處。他道:“公子何故如此說?”
“我們好像見過?!鳖檭A笑隔著面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笑著。
“嗯,我也沒想到將軍會深夜前來此地?!蹦侨藥еy耳狐形的面具,他低頭伸手摘下,再抬起頭來時,顧傾笑已明了,原來是溫拾。
溫拾半束著長發(fā),一襲淡色的藍(lán)衣,月色下,火光之中,似那下凡的神君,清神俊郎,自帶一股冷傲。
他途經(jīng)此地,聽到此處事跡,覺得頗為有趣,便在此短住幾日,不料今日夜里跟著這里的百姓們出來見識見識,竟會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這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穿過人海茫茫,發(fā)現(xiàn)是她,心下欣喜萬分。
你知道嗎?
幸好我的世界里,還有你這一抹色彩。幸好茫茫人海中,君似神明般耀眼,令天地失色,令人心馳神往。
“溫拾,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鳖檭A笑摘下面具,吹開擋住眼睛的劉海,回以一笑。
“嗯,將軍,別來..無恙?!睖厥疤ы戳艘谎酆芸毂憧聪騽e處,才淡淡地回答道。
二人互相打招呼之后,沉默些許。最后,溫拾溫拾不經(jīng)意地捻了捻手中面具的邊,開口道:“將軍身子可還有不適之處?”
顧傾笑下意識的運(yùn)起內(nèi)力,發(fā)現(xiàn)受阻嚴(yán)重,硬生生逼出了冷汗。
“將軍莫要運(yùn)功了,內(nèi)傷需要調(diào)理,將軍應(yīng)該知道的?!彼恢獜哪睦镒兂鲆粭l折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從容地遞給她。
聽見溫拾的話后,顧傾笑便沒再運(yùn)功,這才呼吸順暢些。溫拾輕嘆一聲,看來傷得還不輕,得回一趟苼谷去百藥園取些藥草了。
“謝謝,我會注意的?!鳖檭A笑接過手帕,取下面具,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溫拾自然的接過她手上的面具,顧傾笑也未曾注意。
“將軍,溫拾還是頭一回遇到不聽話的患者?!睖厥暗馈?p> “那是因?yàn)闇蒯t(yī)師醫(yī)術(shù)高超,這些天里我并無異樣,像是從未身受重傷?!鳖檭A笑訕訕地摸了鼻尖,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
“將軍此番受命回紫陵城,怕是要待上一陣子,定少不了明槍暗箭,如今更是重傷未愈...”溫拾頓了頓,他沒承想一時心急把這些話講出來了。他一介游醫(yī),在江湖游蕩的,實(shí)在不宜去談這些事情,更何況她是朝廷的人。他搖搖頭,淺笑,暗罵自己過于莽撞,但還是認(rèn)真地講下去:“將軍,怕是領(lǐng)的是生死狀。”
顧傾笑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也彎了眉眼。她道:“不如,溫醫(yī)師隨我一同回去,為我調(diào)理?我定認(rèn)真聽話。”
“好”溫拾應(yīng)允后,補(bǔ)充道:“溫拾便去一趟這天子腳下的紫陵城,只不過溫拾還要辦些事。便不與將軍同路了?!?p> 顧傾笑沒想到他回復(fù)得這么快,這位江湖上有名的醫(yī)師,出了名的難請,她也是略有耳聞的,先前救了他一命沒想到如今倒是反欠他的了。
“嗯。那就有勞了。日后如若有需要,我定當(dāng)全力相助,盡我所能?!鳖檭A笑用力捏了捏手里的手帕,十分豪邁。
溫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淡漠的眼神里染上笑意,微微勾了嘴角。
顧傾笑把目光放回湖心的那座亭子?!安恢呛稳嗽诶锩嫜b神弄鬼?!?p> 溫拾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樣,道:“世間動蕩,生死無常。百姓們也只是想祈福,寄托罷了。”
“嗯,盛世會來的。我的陛下一定會是一代明君?!鳖檭A笑眼里波動著光。
溫拾說:“即使有盛世,浮于表面,蒙蔽雙眼也未嘗不可。希望將軍所說的成真。”
顧傾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拾楞楞地眨眼,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咳了兩聲,又恢復(fù)一貫的清冷。
“走了,來到紫陵城前記得傳信于我,我讓人給你打掃一處院子,然后派人接你入府邸?!?p> “多謝將軍?!?p> 溫拾站在原處,看她遠(yuǎn)離,然后看著自己手里拿著她的面具,無聲的笑了。
“備快馬,隨我回谷里采些藥材,再去一趟紫陵城。”溫拾對在暗處里隨從吩咐道。
“是”王沖低頭回應(yīng)。心里卻替谷里的長老們擔(dān)憂:谷主又要開始散財(cái)了。
主仆二人也一并離去。
湖上的亭子里,桌臺放了一張紙,風(fēng)一吹,落入奏琴的公子手里,他輕笑道:“將軍愿,福生之所愿,有可期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