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白鹿洞書院一年一度的院試在揚州城眾多學(xué)子欣羨的目光之中拉開帷幕。
白鹿洞書院院長朱思誠以及其子朱誡閔一同給先賢書院的學(xué)子監(jiān)考,除此二人外,還有一些邢羽曾經(jīng)見過,或是聽說過的人來到書院監(jiān)考。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穿過窗欞,照射到邢羽眼前的桌子上時,考卷被相繼發(fā)放下來。女教習(xí)何方茹懷中抱著一摞考卷,她貝齒微露,盤著一頭垂鬟分肖髻,顯得格外端莊。
何方茹蓮步輕移,來到邢羽身畔,她從懷中拿起一卷考卷,輕輕遞給邢羽,然后微微一笑,繼續(xù)向后方走去。
她是朱思誠院長晚年收的弟子,正值花信年華。每年隨著朱思誠院長回到白鹿洞書院后,都會為先賢書院的弟子們講幾次詩詞。
據(jù)說她是吳國廢太子之女,但她自己卻從未在人前談?wù)撨^此事。揚州城,甚至天下萬千心中有意的讀書人都是對此極為忌諱,以至于何方茹二十五歲都無人上門提親。
邢羽曾經(jīng)有幸與何方茹談過前朝詩詞,并趁機問過這個問題,但何方茹只是微微一笑,她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望著天邊緩緩下墜沉到地平線下的夕陽,低聲說道:“太陽都已經(jīng)墜落西沉,轉(zhuǎn)日蓮的存活,誰會在意呢?”
那次之后,邢羽再也沒有理會過旁人對于此事的談?wù)摗?p> 邢羽恭敬的接過了考卷,緩緩放在桌上,平整攤開。院試的題目只有三道,對于邢羽來說,三道題目都是平日里看過的,落筆即成。
他振了振衣袖,然后拿起筆,蘸上墨,在考卷左上方工工整整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道題,是夫子何人,道祖何人,如何評價他們二人。
邢羽筆尖懸空,心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紙之上,暈染了“夫子”二字。
邢羽微微皺眉,心中千萬思緒涌現(xiàn),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寫起。
夫子乃是前朝帝師,幫助前朝高祖建立了大漢,成為了帝師,也將儒學(xué)推廣到了天下九州。道祖乃是道宗先人,亦是道教所遵循教義的創(chuàng)立者。
夫子出生之時,大秦猶然興盛,大秦太祖仍舊在世,北方狼族退卻,南方苗疆拜服。
夫子壯年時,大秦已然分裂,北方狼族來襲,漢高祖率軍抵御住了狼族侵襲,擊退了當(dāng)時不可一世的狼族可汗。
當(dāng)時,夫子正在中原一帶講學(xué),高祖率軍回到中原,恰好遇上了帶著弟子在樹下避雨的夫子。
那年,夫子三十九歲,高祖二十七歲。
他們相遇之后不久便是分離,高祖下馬,將自己的馬匹讓給夫子,率軍護佑著夫子走出了夫子當(dāng)時講學(xué)的衛(wèi)國。
那之后不久,大秦的最后一代帝王在深宮之中與自己的別院一同化為灰燼,天下諸侯并起,亂世諸侯皆是意欲稱帝。
率軍回到帝都的高祖在帝都之外遇見了夫子,夫子當(dāng)時迫于生計,在帝都講學(xué),但是沒過多久,他便再度啟程,想要東行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
夫子離開帝都時,只有自己的十名弟子陪伴,他們帶著干糧,沒有馬匹。那時,戰(zhàn)爭即將爆發(fā),馬匹成為了硬通貨。
高祖見到夫子之后,沒有多言,他將自己的馬匹再度讓給夫子,又令手下讓出九匹軍馬,給夫子的弟子騎乘。
當(dāng)時,據(jù)說高祖下馬三拜,然后告別了夫子,進入了帝都。
那之后十年,兩人再未相遇。
十年之后,夫子與高祖再度相遇,那時,夫子最喜愛的弟子剛剛死在了寒冬之中,高祖的三萬軍隊也是在與西楚霸王的決戰(zhàn)之中所剩無幾。
他們在大山下的一所破廟之中相遇,二者都是窮困不已。
這一次,高祖依然為夫子讓出馬匹,并將自己所剩不多的軍糧拿出了一部分給夫子。
但是,夫子這一次卻是沒有騎馬遠(yuǎn)去,他說:“陛下當(dāng)為天下共主?!?p> 夫子抱拳一拜,帶領(lǐng)弟子成為了高祖的幕僚。
那之后,大漢建立,威名遠(yuǎn)播,綿延三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