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書生平直向前伸出雙手,然后同時狠狠向下一拍,早已被卷進水里的玉石棋子紛紛躍出水面,化作無數(shù)利箭,向我掃射過來。
我雖有百年道行,按理來說一身蛇皮早已應該厚如鐵甲,刀槍不入??墒侨缃裼袷遄哟蛟谏厦妫覅s痛到幾乎無以復加。眼看馬上就要一身是傷,我抬頭慘叫一聲,然后張開大嘴對著書生的方向狠狠咬過去。
不讓我使用法術是吧?那我們就干脆肉搏吧!
書生雖然只有半截身體,一雙眼睛又看不見,動作卻非常靈巧,左手捏決,右肩一扭,便橫空挪出了丈余,躲過了我的攻擊。
我一嘴咬空,當即改變方向,用尾巴狠狠掃了過去。
書生故技重施,再次閃過。
粗壯的尾巴拍打在石壁上,水流的方向一下子就紊亂起來,變得毫無章法可言。
我一下接一下不斷朝著書生的方位掃去。
他卻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左右變換著不同的方位。
我心中默默記著他躲避的方位,瞅準空隙,狠狠一頭撞了過去。眼看書生躲無可躲,那廝居然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生生躲開了我的蓄力一擊。我一頭撞在石門上。巨大厚重的石門發(fā)出一聲悶響,整個山洞都抖動了一下,洞頂?shù)男∈娱_始紛紛掉落下來,砸在水面上。
這里該不會是要塌了吧?
書生毫不介意的朗聲大笑,接著開始低聲念起符咒來。
無數(shù)水滴紛紛飛升起來,聚合在一起,形成一把巨大的水劍。這柄巨劍長約數(shù)十尺,表面的水波在不斷的流動著。仔細去看,上面居然還有精美的花紋和雕飾。
“妖孽,受死吧!”書生大喝一聲,然后對我輕輕擺擺手。
水劍發(fā)出巨大的劍鳴,筆直的向我狠狠刺過來。
我來不及躲閃,只好用尾巴擋住攻勢。水劍穿透我的尾巴,血水立刻噴涌出來。
疼!好疼!
我痛苦的在水中翻滾起來,尾巴不斷拍擊著水面,卷起血紅色的滔天巨浪。
半截瞎眼書生穩(wěn)穩(wěn)浮在半空之中,臉上插滿銀針,不辨悲喜。
呵,就他此時這副尊容,我們到底誰才是妖孽?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旁邊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卻是失蹤已久的明心手握長蕭,拼盡全力狠狠打在石壁上。脆弱的石壁轉眼化作齏粉在水中飄落開來。又一個新的山洞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洶涌的水流尋找到新的出口,飛快地噴涌進去。緊接著里面射出萬丈金光,一顆佛珠從里面飛出來,準確的擊打在書生的胸口。
書生悶哼一聲,原地搖晃了一下,穩(wěn)住身形,咬牙切齒的罵道:“找死!”
緊接著兩手交疊放在胸前,不斷變換著手勢,操縱水流再次化做無數(shù)細小的利箭,向洞中射去。
一股氣流卷起所有水劍,將它們的戾氣消弭于無形。然后,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洞中飛出來。
書生以手作劍,狠狠劈下去。
那個身影絲毫沒有抵擋,轉眼斷成兩截。這竟然是一具尸體。
書生定睛一看,驚駭之下手上便慢了幾分。緊接著,洞中又飛出第二個人影。
只見這個人影身穿灰色僧衣,脖上掛著一串菩提佛珠,一顆腦袋又圓又亮。
法海!
他來了就好,有救了!
我心中緊繃的情緒立刻松懈下來。
只見法海在空中立刻與那書生纏斗起來。
小小的山洞里光芒四盛,刺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就連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收到他二人斗法的影響,吸收了巨大的能量,漸漸開始變得灼熱起來,不斷有細密的氣泡滾上來,好像馬上就要沸騰了一樣。
只聽得“噗”、“噗”兩聲,那詭異的書生終于停住了動作,好像被封印了一樣。
“啪嗒”、“啪嗒”,接著,他的額間和心口兩處依次掉下兩顆佛珠來,砸進水里,消失了蹤影。
隨著他的殞命,整個山洞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越來越多的石子從石壁頂上掉落下來。這里馬上就要崩塌。
水位越升越高,眾人揚起臉呼吸都已經(jīng)漸漸開始吃力起來。
“丫頭!”法海指著石門,沖我大喊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閉上眼睛,再次狠狠撞了上去。
“轟隆——”
石門洞開,我們幾個立刻被兇狠的水流沖了出來。我緊緊卷著暈倒的何清玄,而明心死死抱著我的脖子,我們三人就這么隨著水流飛速的向前跑?;秀敝校曳路鹂吹椒êD媪飨蚧赜稳?。難道山洞里還有人嗎?我來不及細問便已和他分散開來。前面是黑暗的地下河道,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我終于恢復了意識,卻發(fā)現(xiàn)自己化作了一條半尺來長的青色小蛇,搖頭擺尾的游弋在西湖里。
我們,居然逃出來了?
溫暖的陽光灑下來,西湖仍然如往常那般喧囂熱鬧,叫賣小吃的小販、沿湖賞景的游客、輕歌曼舞的畫舫,還有彈唱琵琶的美人。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平靜祥和的臨安百姓仍然過著不知憂愁的生活。
我連忙化作人形,在水中尋找其他人的身影。
何清玄、明心、法海,還有......
天啊!這難道是殷殷和晚晴?
原來她們兩個一直都和法海在一起!
我來不及細想,連忙把他們拖出水面,隨便推上了一條游船。
游船顫顫巍巍的晃了晃,里面的女子不滿的尖聲叫道:“哎呀!撒情況?內為絲替?”(杭州話:怎么回事?)說完皺著眉頭擺擺手絹,竟想指揮船家把這些來歷不明的人重新推下水。
我指著何清玄的臉沖她大喊:“好好看清楚他是誰!少羅嗦,老老實實坐一邊,你就要發(fā)了!”然后又一頭扎進水里接著撈人。
那女子擠眉弄眼非常不情愿的探身看了看,然后猛然高呼起來:“天??!財神爺呀!”
等我把他們幾人通通推上來后,那女子已經(jīng)滿臉堆笑,躬身問我:“大兄弟,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呢。這么年輕,水性就這么好。真了不起!您看,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做合適?”
咱們?
我沒力氣和她太多廢話,只強撐著丟給她一句:“麻煩送我們去何府,定有重謝?!比缓笤俅蚊摿灹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