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進入英雄學(xué)院的石房子前，公輸零還幻想過會不會有稷下學(xué)院的校門和里面的那種“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反差。
而事實卻是“敗絮其外，潰爛其中”。
且不提那一推就整個垮掉的大門，光是進去就一腳踏進沒到小腿肚子深的水里以及水里還不停跳躍的不明蟲子就讓和英布在前面開路的公輸零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裹兒見此，不肯進去，再次反抗道：“我不去了，打死我都不進——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某天仙一腳踹了進去，尖叫連連中幸得被個高手長的英布接住了。
“??！好重！”英布托著李裹兒嫌棄地往公輸零背上搭，“小奶狗，快奶起來！”
李裹兒還作勢要去打英布，但見水里有什么東西在擺動，脖子一縮，乖乖地掛在公輸零地背上，怯生道：“公輸零，你，你，你可不要撒手啊?！?p> 她緊貼到在公輸零的背上，后者轉(zhuǎn)頭對英布說：“她重是有原因的?！?p> “對哦！”
“你們倆在嘀咕什么呢？！”
“沒什么?！?p> 等四人淌水到了二樓，就見得一襲白裙的今知干干凈凈地站在那兒。
“你是怎么上來的？”公輸零放下李裹兒，問道。
今知笑道：“不會飛的天仙不是真天仙?！?p> 英布撓著開始起小紅疙瘩的小腿，可憐巴巴地說道：“天仙姐姐下次能帶你的小心肝兒一起飛嗎？”
今知正欲回絕，就見著了最后上樓的黃月英，以及她的血腳印。
“親愛的，你的鞋呢？”
黃月英赤著腳，傷痕累累的腳背，甚至沒有一個指甲是完整的腳趾。
公輸零道：“我就沒見過阿丑姐穿鞋?！?p> 舊傷未好又添新痛。
黃月英輕描淡述一個人“無礙”，轉(zhuǎn)眼打量起二樓，相比潮濕陰暗的底樓，這里墻角雖仍舊長著一些苔蘚，光線依舊很暗，卻干燥了許多。
一縷陽光從墻上的破洞中射了了進來，還能看見空中漂浮著許多灰塵，精靈般跳躍。
二樓和底樓的布局無異，排列著六間教室，同樣沒有一間能用。木制的桌椅早就被蟲蛀散了架，成了一堆木渣粉末。
黑板也裂開了，有的已經(jīng)脫落得能看到壘墻的一塊塊石頭，甚至還從那縫兒中開出一朵朵黃色的小花兒來。
黃月英說那是蒲公英，興許是種子飄了上來，生了根。
接著又上了三樓，也就是頂層。
“這是以前的作戰(zhàn)會議室，還有院長、老師及學(xué)生會的辦公室。”今知輕車熟路地帶幾人逛了一圈。
三樓算是整棟大樓最“干凈整潔”的存在了，除了厚厚的積灰外，無積水和青苔，更沒有植物“入侵”，不過到處掛著的蜘蛛網(wǎng)多得讓用來開路的枯樹枝都攪滿了。
盡管那些掉落下來的蜘蛛已經(jīng)迅速爬向了陰暗的角落，李裹兒還是嚇得雙腳跳。
一些會議室的圓桌椅子都還沒散架，公輸零注意觀察，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上等的紅木，做了細致的拋光和打蠟處理較能防潮放蛀，清理修整一下還能接著使用。
之后他們來到了標(biāo)有“院長辦公室”的房間外面，它的門與別處辦公室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門上三分之二高的地方有一個小洞。
公輸零想也沒想就閉上一只眼湊上去，那個洞里似乎還安裝了頗黎，不能直接看到里面，他正要移開時，模糊間似乎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發(fā)光的青眼。
公輸零唬得往后一退，沒有回答旁人的“怎么了？”又湊上去，只是這一次什么也沒看到。
可能是眼花了吧！剛有這個念頭，他馬上就打消了，推著門大呼道：
“院長姐姐，里面有人！”
這一下子就炸開了鍋，英布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不必說，李裹兒直接大呼“妖怪”。
“閃開！”
公輸零和英布還沒來得及讓開，就被今知一腳連門帶人地踹了進去。
兩個人栽進屋子，爬起來一看。
里面沒有人，也沒有妖怪。
反而是“一方凈土”。
書案上擺放著黃梨木雕花筆架，上面掛著五支毛筆，從長鋒大云毫到短鋒小楷，依次排列。
還有一支沾墨的勾線筆擱在青花瓷筆山上，硯臺未干，氈子上還平鋪著一張宣紙。
公輸零和英布湊近了看，驚呆了。
“你們快來看！”
屋外的三人聞聲前來，只見宣紙上是一幅白描群像，上面有四個無臉人，只能從身材、服飾、發(fā)型上辨出正是公輸零、李裹兒、黃月英、英布。
窗戶吹進了一陣風(fēng)，宣紙翩翩，若不是有鎮(zhèn)尺壓著，就飛遠了。
“這是怎么回事？”幾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們的院長大人。
今知走到大大打開的窗戶前向外張望了一陣兒，回頭說道：“應(yīng)該是雨辰寶寶?！?p> “雨辰寶寶？”
這個回答，他們并不能理解。
黃月英沉吟道：“可是去年秋入學(xué)那一人？”
“正解！”
公輸零也跟著到窗口，向下一看，正好能看到他們之前在下面站立的那個位置。他覺得奇怪：“她在這里偷看我們，還畫下來，看到我們就跑，還從窗戶跳下去。這是為什么？”
今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是去年入學(xué)見過雨辰寶寶一面。還以為他在別院學(xué)習(xí)，沒想到一直在這里……”
“嗚嗚嗚，好感動?！闭f著就聲淚俱下。
英布暗自誹謗道：“這個院長當(dāng)?shù)梦医o滿分！”
而后幾人在隔壁發(fā)現(xiàn)了案板上有一只碗，一雙筷子，一個盤子，一把木鏟子，還有一口平板石鍋，幾樣廚具從高到低放得整整齊齊。
公輸零想到院長辦公室的書架，上面的書也是這樣排列的，所以就篤定這是雨辰寶寶的廚房。
再閑逛一陣。
黃月英問書籍資料何在？
今知院長帶他們?nèi)チ速Y料檔案室——那是“廚房”另一邊也就是三樓最角落的一間屋子。
門一打開，漆黑的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兒混著再熟悉不過的水貨、干貨和稀貨的臭氣撲面而來。
別說捂面跑開的李裹兒和今知，就是公輸零和英布這倆男性同胞都捏著鼻子走開了。
英布甕聲甕氣地說：“感情這個叫雨辰寶寶的家伙拿這兒當(dāng)茅房咧！”
“拿那些書擦屁股哩！”公輸零附和著，試圖叫住里走的黃月英，“阿丑姐，你別進去，里面多半都生蛆了！”
黃月英卻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淹沒在黑暗中。
“公輸零你別說話！”
光是聽著李裹兒就犯怵，再一想到黃月英還打著赤腳，決定以后能離她多遠就離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