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懷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荀語遲了，他還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只是總被荀語遲牽動著七情六欲。語遲和他說話他會很開心，語遲的話要是有一兩句不中聽他就覺得語遲可能很討厭他，若是聽到語遲和她同桌的男生說話懷言會更加難受，有時甚至因此難受好久，也會忍著不再去主動找語遲，像是吃了一次莫名其妙的醋。懷言認為這就是喜歡。

　　懷言打聽到語遲電話號碼之后，干了一件蠢事。

　　某個周日晚上，懷言鼓起勇氣給語遲發(fā)了條短信：

　　“我喜歡你?！?p>　　荀語遲沒有懷言電話。

　　“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身邊有個人喜歡你就好了?！?p>　　“你喜歡我哪一點？”

　　“我喜歡你著裝素雅，喜歡你心靈手巧，喜歡你善良，喜歡你充滿神秘感，喜歡你乖巧......”

　　懷言后來翻到這短信覺得自己真的太蠢了，就算說那句通俗的“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也比這段話好上千倍萬倍。

　　“你究竟是誰？我很好奇。”

　　“你明天見到的第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人就是我了?！?p>　　“無聊?！?p>　　好在第二天班上穿白襯衫的人不止懷言一個。不然懷言會后悔太早拆破這層關(guān)系。

　　又過了好幾十天，一次早自習，懷言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隨手寫下：“我也知道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童話，但第一次見你我就愿意做那個相信一見鐘情的傻瓜。”

　　同桌早就看出來了懷言的心思，唱道：“愛真的需要勇氣——”

　　“我沒勇氣。我怕拒絕?！?p>　　哪知同桌一把搶過紙條轉(zhuǎn)身往荀語遲桌上一拍。懷言驚慌，立馬轉(zhuǎn)身去搶，哪知好奇的荀語遲手疾眼快，也趕緊搶。懷言發(fā)現(xiàn)一下子抓住了荀語遲的手，趕緊把手縮回來坐正，心中小路亂撞。緊張之余攤手一看只搶回來一個“瓜”字!

　　懷言沒敢看荀語遲的反應，心里卻又十分感謝同桌這樣的舉動，不然這份喜歡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

　　九月開學到如今十一月，近兩個月來，荀語遲對懷言也好感倍增，被懷言碰到手時她像觸了電，竟有一絲心動的感覺?？伤睦镞€有一個放不下的初戀。不過看到紙條上的字后，她沒有多想，以為懷言和他同桌是在開玩笑罷了，畢竟紙條上的話像是歌詞，更沒有寫誰的名字。

　　整整一天懷言也沒收到語遲的表態(tài)，更甚者，懷言覺得尷尬，沒有和語遲說話，而語遲也沒有和懷言說話。

　　晚上回到家懷言輾轉(zhuǎn)反側(cè)，好不容易睡著，風吹窗戶的嘩嘩聲把他吵醒了。一看時間凌晨兩點，索性起床打開臺燈記下了今天的事。開頭便整了句：

　　昨夜夢斷涼處，思閨青案紙書。

　　接下來就把心里暗自揣測的結(jié)果都寫了上去。他認為語遲收到紙條沒有回復是因為不喜歡他。

　　直到悲傷的情緒和困意一起襲上心頭，他才又上床睡了。

　　而另一頭，荀語遲睡得正香。

　　第二天早自習，懷言見語遲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在身后讀著書，心里愈加難受，更加確定了自己昨晚的想法。

　　于是他又找張紙寫上：“昨天的紙條不是我寫的，是我同桌寫的。”反手沒回頭，放在語遲桌上。

　　語遲把紙條折好，用紙條戳了一下懷言的背，懷言轉(zhuǎn)頭接過去，卻沒看語遲。

　　懷言像是刮獎一般的心情，生怕看到“謝謝惠顧”一般，顫巍巍打開，上面寫著：

　　“誰寫的我心里清楚，星期天給你答復?！?p>　　既然沒有直接拒絕，懷言認為看到了轉(zhuǎn)機，心里又滿滿的期待。

　　星期天的時候，懷言收到了荀語遲的短信：

　　“上次發(fā)短信給我我就猜是你，后來一打聽你電話果然是你，但我沒拆穿。你知道嗎？我還放不下我初戀，我不想談戀愛。我對你很有好感，但是不想耽誤你?！?p>　　荀語遲真的很喜歡懷言，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只有懷言給了她親切感，她自然對這個與眾不同的男生產(chǎn)生了好感，但初戀對于她來講太難忘了，更何況她為何轉(zhuǎn)學，她心里很清楚。不過，她不忍心傷害懷言，直接拒絕對這個敏感的男生來講太絕情了，何況她也不想失去他。

　　“我等你。”

　　懷言雖然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但語遲的話里好像給了他機會，這讓他好受了許多。他也不愿意強求，但更不想放棄。

　　從那以后的十幾天里，懷言和語遲再不能有說有笑了，更多的時候都在傳小紙條，關(guān)系雖不見進展，但懷言愈發(fā)喜歡荀語遲了，而荀語遲也開始逐漸接受懷言。

　　一次晚自習放學之后，懷言回了趟宿舍拿了中午換下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才回家。走到校門口時，懷言遠遠看到路燈下語遲行色匆匆的身影，于是跑了上去。

　　“你今天一個人？”懷言追上語遲，心想從表白到現(xiàn)在有半年之久，為何以前沒有碰到過荀語遲。

　　荀語遲急忙回頭，見是懷言便放心了。

　　“我回了趟宿舍。結(jié)果寢室走讀的那個室友下課和另一個同學直接走了?！闭Z遲解釋道。

　　離公交站還有些距離，路上早已沒了行人，時而有車輛來往，語遲之所以快步走著，是因為夜路讓她感到害怕。懷言的突然出現(xiàn)讓他有了安全感，心里十分感謝。

　　懷言想起來荀語遲提到初戀的事，表達了自己想了解的心思，荀語遲也毫不吝嗇地娓娓道來。

　　二人都默契地走得很慢，懷言注意到荀語遲眼里時而憂傷時而欣喜，自顧自說著仿佛忘了身邊的懷言。

　　時下已值初冬，風吹來有些刺骨的冷。

　　“手好冷啊——”

　　懷言等荀語遲說完之后，并沒有表態(tài)，也沒有像偶像劇里一樣給個擁抱，而是愚蠢地伸出手給語遲，也沒考慮到場景會不會尷尬，那也許是他出生至今表現(xiàn)得最有勇氣的一次了。

　　荀語遲想都沒想就一把抓住了。站住面對著懷言，冬夜路燈下這個高大的男孩子像一個溫暖的依靠。

　　懷言呆住了，大腦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只愣愣站著，唯一只能感覺到手心里荀語遲柔軟的手傳來的暖意。

　　荀語遲轉(zhuǎn)過身，拉著懷言繼續(xù)走著。他們就這樣牽著手，誰也沒說話，往車站走去。

　　那晚懷言激動得很晚才睡著。語遲也睡得很晚，她想了很多。

　　那天十一月十八日。認識荀語遲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