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韓若兒下意識地拉住他雪白的袖袍。
“別怕。”他緩緩開口,“你呆在這結(jié)界中別動(dòng),為師去和他們應(yīng)戰(zhàn)?!?p> “可是師父,我怕,我怕你會(huì)死……”韓若兒捧住了他的面頰,滿面悲戚。
“小小鬼派,安可傷我?”
一語剛畢,腰間藏鋒已然竄出,直抵九天,不過片刻后的又以攜風(fēng)伴雨之勢墜下,藏鋒之行,沒落寂寥;藏鋒之態(tài)、殺氣澎湃;藏鋒之式,寬如星河;藏鋒之色,耀眼非常。
不過眨眼間,方圓百里竟光亮如晝!
而那并世無雙的仙人一臉淡漠,其眼中的芳華、渺然如云。
倏的,那冷氣逼人的藏鋒幻化為萬千把,朝著不同方向刺去,所刺之處,皆傳來近似于哀嚎的叫聲,凄透人心,直讓人耳膜盡破,心煩不已。
須臾,縷縷黑煙逸散而出,周圍,萬籟俱寂……
“圣尊好法術(shù),不過只一招‘碎影’就傷了我繆山三千鬼派的性命!”
怪聲還在耳畔作響,只是那聲音的主人,遲遲不現(xiàn)其容,彷如幽靈一般,難抓實(shí)體。
“本尊來這繆山,是取幻影之草,如你識相,就此交出,我還會(huì)放你一條性命,如若不然……”
美麗的眸子忽發(fā)出凌厲之光,那一剎那,繆山古樹接連倒塌,狂風(fēng)大作間樹葉翩飛、席卷之地盡數(shù)瓦解成泥。
素手往上略微抬起,那萬千把藏鋒忽又化為一體,回到腰際。
自始至終,他都沒轉(zhuǎn)過身來,只是一直一直,抱著懷中的徒兒,其眼中的疼惜,萬千寵溺。
知道來人不好惹,那聲音的主人也沒有多說什么,遂慢慢地、輕輕地消失而去。
突然有什么東西凌空浮過,韓若兒伸手去抓,松開掌心一看——那是顆嬌嫩的草,發(fā)著五彩的光、柔柔的、靜靜的,甚是好看!
“若兒,這就是幻影草”。仙人之言,其語輕輕。
“那我們現(xiàn)在可以去救清淺上仙了嗎?”
“可以?!?p> “可是師父……你受傷了?!?p> “無妨。”
“都流血了還無妨!”
“為師不怕疼?!?p> “…………”
渺渺云間,一把翠色的劍在其中飛速穿梭,但其劍上,穩(wěn)如平地。
白衣仙人的目光始終平靜淡定,但那懷中的小人兒卻焦躁不已。
一會(huì)兒摸摸涼涼的風(fēng)、一會(huì)兒碰碰軟軟的云、一會(huì)兒拍拍師父的衣裳、一會(huì)兒拽拽師父的頭發(fā)。
事實(shí)證明,人無聊時(shí),確實(shí)會(huì)嫌命長。
“若兒?!?p> “怎么了,師父?”她終于肯放下手中的小動(dòng)作,兩只烏溜溜的大眼不停得轉(zhuǎn)著。
“你再亂動(dòng),為師就把你丟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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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位于兩岸對峙,綠樹成蔭,抬頭之景遮天蔽日,足下之象溪水潺潺。
說到那水,倒也和凡界的水盡不相同。
它的透亮、它的清澈、它的溫柔,它的清涼、它的美麗,它的滟斂,它的溫馨……無一不在韓若兒的眸中盡數(shù)劃過。
“師父,若兒想下來走走?!?p> 小徒弟真摯的眼睛望著自己,黑白分明,布滿渴求。
“好?!贝_認(rèn)傷已無礙后,云玨這才肯將她放下。
韓若兒起身、鞠了一捧清水洗臉,只感覺神清氣爽。
“師父,玖尊閣還有多遠(yuǎn)?”
“就在前方?!?p> “那師父知不知道,玖尊閣為何喚做這個(gè)名字?”
“玖尊閣曾是由仙派九大尊者創(chuàng)立,故喚名‘玖尊’?!?p> “是哪九位啊?!?p> “現(xiàn)如今只剩下三位了,自當(dāng)年的無冥山之戰(zhàn)后……”
云玨的面色有些難看,而韓若兒也知趣地不再下問。
……………………
“圣尊?!本磷痖w門口,一青衣少年向著云玨恭敬行禮,不過十八、九歲的年華,卻已是風(fēng)度翩翩之像。
“卓逸,你師父的傷可好了些?”云玨輕擰著眉頭,淡然發(fā)問。
那青衣少年名叫卓逸,大名鼎鼎的清淺上仙之徒。
“多謝圣尊關(guān)心,師父的傷已好了大半?!弊恳萁K于抬頭,韓若兒趁機(jī)看清了他的相貌——五官線條柔和,分外養(yǎng)眼,那是一種令人舒服的氣質(zhì)。
“卓逸,是外面來人了嗎?”溫軟清亮的聲音,如同水中一圈一圈漾開的漣漪,那是從少年身側(cè)宮殿中傳出來的。
“師父,是圣尊來了?!弊恳莼卣Z,后又將云玨和韓若兒二人請進(jìn)了屋中。
浮水宮內(nèi),清淺正坐于塌旁,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但那傾城的面孔,仍然擾人心魂……
“云玨,你怎來了?”語氣中暗藏著欣喜與激動(dòng),清淺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這種感覺,只有韓若兒能聽得出來。
只因……她們都是女子!
“仙子姐姐,這是我?guī)煾附o您去繆山取的幻影草?!表n若兒識色,將袋中之物取出,卓逸雙手接過,凌空間,那幻影閃著五彩的光……
“上仙一定要多多留意身體?!?p> 云玨那不過短短的一句話,卻讓久傷未愈的清淺眼中掀起波瀾。
她在笑,不過笑得很輕、笑得莞爾。
“云玨,你似是受傷了?!鼻鍦\那如若秋水的眸子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遂起身、欲去觸碰。
然,他卻不動(dòng)聲色地避開。
“魔鐮之傷而已?!痹偏k淡淡言。
清淺那僵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垂下,眼中是說不出的失落。
韓若兒將師父和仙子姐姐一系列的舉動(dòng)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越看越懵……
從前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以她對師父的了解——繆山取幻影草這一舉動(dòng)足以證明師父對她肯定有情義!
但……是什么情義,友情?愛情?皆像卻也皆不像,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的是,仙子姐姐肯定喜歡師父!
拼命壓制住自己的情感怎樣?能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游離于師父身上又怎樣?韓若兒還是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仙子姐姐看師父的眼神是發(fā)光的!
那種光,只有心生愛慕的人才會(huì)有……
韓若兒正若有所思著,忽感衣袖被什么扯住了,低頭看,竟是一副謙和的面孔。
卓逸朝她使著眼神,看看仙子姐姐又看看師父,韓若兒忽也明白什么似的,和他一起悄默默地離開,順便輕帶上了門。
且看屋外月明星稀,而那屋內(nèi)不知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