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會知道做手術(shù)要多少錢,我又不需要做手術(shù)?!标懸缆÷曕粥止竟?,“再說你當少校這么多年工資也不應(yīng)該低啊,十萬又不是什么大數(shù)目。”
“十萬怎么不是——”
吳澤還沒說完這句話,不遠處就走來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士兵:“那邊那兩個同志,不能在前進了,前方是junshi禁區(qū)?!?p> “哎呀老公,你究竟答不答應(yīng)???人家都跟你走了這么遠的山路了,腳都磨破了呢!”陸依曼腰肢一軟pudao在吳澤懷里,還換了一種嗲兮兮的小女人聲音嬌嗔到。
“我......”吳澤還沒搞清楚她要演哪一出戲呢就被奪了話頭。
“哼,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你老婆!”陸依曼一下子推開他扭著腰肢氣呼呼地走開,“哎喲喂,我的腳都腫了!臭男人也不知道幫幫我!”
“不好意思同志,請問你們——”那個小士兵走了過來行過軍禮后看向陸依曼。
“哎你來的正好,兵哥哥啊,我和我老公出來玩,可是我腳扭傷了。你瞧,都腫了呢!”陸依曼不由分說地掛在了小士兵脖子上甜甜地笑著,“你能不能背我去你們營地包扎一下啊?”
“這......”那小列兵先是被陸依曼甜蜜的笑容當頭一棒,然后又看見她的腳的確腫的不成樣子,“可是我們這里是禁區(qū),不能讓外人進入的?!?p> “哎呀什么外人嗎?你么不是人民子弟兵嗎?我們老百姓啊都是你們的兄弟姐妹,你忍心讓你妹妹腫著腳自己走回去嗎?”
“你不是還有你的丈夫嗎?”小士兵偷偷看了一樣全程黑臉的吳澤,心想這男的真行,自己的老婆腳都腫成這樣了也不知道關(guān)心一下。
陸依曼故作可憐狀說:“別理他,他才不會管我呢,他眼里只有錢!”又撒嬌道,“哎呀兵哥哥,你就幫幫我吧。我保證不亂跑,你就把我背到你們的醫(yī)務(wù)室,讓醫(yī)生給我包扎一下,然后我們就離開。好嗎?”最后陸依曼一擊歪頭殺,徹底擊垮多年不見女色的小士兵。
“好,好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能亂跑。”小士兵又偷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吳澤,背上陸依曼向空軍指揮中心走去。
吳澤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想這小丫頭果然是一肚子歪門邪道,居然用美人計來迷惑敵軍。怪不得她堅持要穿高跟鞋走山路,不過她現(xiàn)在腳腫了,看她到了指揮中心還怎么行動拿到文件。
陸師長坐著軍區(qū)派來接他的越野車和紅軍部隊的師長談笑風生。他倆都沒有參與這次軍區(qū)聯(lián)合軍演,兩個老戰(zhàn)友約好要突襲視察軍演情況,剛剛從藍軍部隊視察回來,現(xiàn)在就馬不停蹄地趕往紅軍部隊。
“哎老陸啊,你可一定要去咱們紅軍的空軍指揮中心坐鎮(zhèn)吶?!?p> “哦?一個指揮中心有什么好看的???”陸建勛師長不解地望著他的老戰(zhàn)友。
“嘿嘿,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次演習(xí)啊,最精彩的地方就在這個指揮中心。你不是有一個嗷嗷叫的全軍區(qū)都聞名的特種部隊嗎?實話告訴你吧,這次軍演啊,紅軍的機密文件就放在這個指揮中心,想不到吧?!?p> “哦,是嗎?想不到想不到。我怎么也會想紅軍應(yīng)該把那么重要的文件藏在一個重重把守的地方啊,怎么就放在空軍指揮中心了?”
“你想不到啊,你那個特種部隊肯定能想到!咱們啊就去這個指揮中心看看究竟是你的特種部隊厲害,還是我的偵察兵厲害?!?p> “哈哈哈哈?!标憥熼L笑道,“多少年了,你怎么還是爭強好勝???”
兩位首長輕松愉快地向紅軍指揮中心前進。
“同志,你現(xiàn)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幫你叫衛(wèi)生員。”小士兵把陸依曼放在接待室的帳篷外敬個禮就跑開了。
陸依曼笑吟吟地目送他遠去:“好,辛苦了!”等到小士兵跑遠了,陸依曼一把拉起吳澤彎著腰從帳篷后面潛入指揮中心的腹地,“走走走,你趴著點兒!”
陸依曼熟門熟路地把他帶到?jīng)]有什么人的指揮中心倉庫門口:“那天我都查看過了,所有的車輛都停在這里?!标懸缆牧伺膫}庫門前的指紋密碼鎖,“你瞧,一個空軍指揮中心有什么東西需要密碼鎖呢?”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吳澤抱起手臂問她。
陸依曼聳聳肩:“不知道啊。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二爺?shù)墓ぷ?。”陸依曼的意思是,周二爺一般都baoli拆門,任何一扇門在他眼中都是一顆炸彈的事兒。
“不知道?”吳澤又開始懷疑起陸依曼的戰(zhàn)略特種兵能力了。
“不好意思,請問——”一個巡邏隊的隊長猝不及防拍了拍陸依曼的肩膀,嚇得陸依曼一個激靈對吳澤做了個鬼臉。
“哎這不是,吳中隊嗎?”巡邏隊長的注意力被吳澤吸引過去,他放開陸依曼朝吳澤敬禮,“您不是在特種部隊嗎,怎么跑這兒來了?還穿一身西裝?”
陸依曼背對著巡邏隊長皺著眉頭驚訝地朝吳澤做口型:“他認識你?”
吳澤挑挑眉沒說話。
我去!陸依曼在心里罵吳澤背信棄義,吃里扒外。他知道指揮中心有人認識他居然不告訴陸依曼,好歹陸依曼還心想著必要的時候吳澤是個幫手,沒想到他是個累贅??!
“呵呵你說什么呢?”眼看就要露餡了,陸依曼一個轉(zhuǎn)身挽過吳澤朝那個巡邏隊長笑道,“他是我老公,我們出來玩可是我腳扭了。遇到一個好心的兵哥哥帶我來這兒包扎一下,可誰知道那個兵哥哥沒影兒了,我們就自己尋過來了?!?p> “老公?”巡邏隊隊長看看陸依曼,又看看吳澤。沒錯啊,他是吳中隊啊,獵豹特種大隊二中隊隊長吳澤啊,也沒聽說吳中隊娶嫂子了啊,怎么就成了這位女同志的老公呢?
“你說是不是啊老公,老公?”陸依曼在背后狠狠戳吳澤的脊梁骨,面上卻笑吟吟地看著那個巡邏隊長。吳澤剛要開口說話,陸依曼意識到不對,趕緊搶下話頭,“啊呵呵,我老公是上海人,不太會講普通話的哦。儂港對伐,老公?”
陸依曼說一句上海話把兩個男人都搞蒙了,她趕緊借機對巡邏隊隊長說到:“哎喲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腳扭傷了不方便走路,麻煩這位兵哥哥幫我叫一下護士好嗎?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等哦。謝謝儂哦?!?p> 三言兩語把巡邏隊長打發(fā)走了,陸依曼稍稍松了口氣,她本想好好跟吳澤擺談擺談他吃里扒外的事,但是現(xiàn)在來不及了,那個巡邏隊長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事情的不對勁。陸依曼從背包里扯出無線電通訊器戴在脖子上,打開耳麥等待著和那幫兄弟接上線,又從包里拿出探測器和細胞鉗蹲下來開始搞這個密碼鎖。
嘶嘶——耳機里一陣電流傳過,陸依曼低聲呼叫到:“非洲非洲,雪豹呼叫!SOS八百里加急!我在搞這個指紋密碼鎖,迅速回復(fù)?!标懸缆钦娴闹绷?,索性懶得叫“非洲豹”,直接“非洲非洲”的稱呼二爺。
“非洲豹收到,金錢豹已鎖定你和黑豹的位置。別急,我在想辦法?!敝芏敵练€(wěn)的聲音傳來,讓陸依曼有了一絲安慰。
“你別再跟著我了!”陸依曼趁這個間隙瞪著吳澤,“我身上只有一把手槍,想辦法把我藏在外面樹林里的裝備拿過來!還有,”陸依曼深吸了一口氣,“希望我需要你支援的時候你不會不在!”說罷就轉(zhuǎn)臉不再看吳澤,她心里的火氣都要從耳朵里冒出來了??墒鞘聭B(tài)緊急,現(xiàn)在陸依曼必須控制住情緒解決掉這個密碼鎖。取勝的關(guān)鍵文件就在這里面,陸依曼不停地深呼吸,一步一步按照二爺?shù)姆椒ú僮鳌?p> “先撬開外殼,用手托著,小心里面說不定會有報警線?!?p> “撬開了,沒有報警線?!?p> “很好,看見那個小孔了嗎?把探測器放進去,千萬不要碰到任何電線。”
“完成,我看見探測器屏幕上顯示了三條線,紅的藍的黃的?!?p> “這不是拆炸彈,不需要告訴我顏色。你告訴我哪條線最粗。”
“藍的。”
“燒掉他!”
“完成。”
“現(xiàn)在把按指紋的芯片拆下來,小心不要扯掉其他的線?!?p> 陸依曼嘴里叼著手電筒,用螺絲刀快速卸下所有螺絲:“完成。我又看見一個洞?!?p> “伸進去?!?p> “完成。屏幕顯示了很多條細的線匯成一條紅色的線?!?p> “那些細線是不是和密碼盤上的按鍵一一對應(yīng)?”
陸依曼檢查了一下:“是?!?p> “燒掉連接‘確認’的線?!?p> 不能手抖不能手抖!陸依曼緊張地汗水不停淌下,她摁下探測器上的微型激光燈,瞬間的高溫熔化了那根細線。
“完成!”陸依曼聲音都緊張地顫抖。
“冷靜,小陸,金錢豹在做你的眼睛?!倍斅牫鰜黻懸缆木o張了,安慰她到。
“別廢話,快說下一步我該做什么。”
“把探測器拿出來,恢復(fù)原狀?!?p> “好?!彪m然陸依曼不知道這一步是在干什么,但她還是照做了,因為二爺?shù)拈_鎖實力不容置疑。
“現(xiàn)在,按上你的指紋?!?p> “我按了,他讓我輸密碼?!?p> “不用輸,直接按‘確認’?!?p> “好。”
“找東西的事情交給你,找到文件了鳴槍示意,突擊小組會出現(xiàn)支援你。”
“明白?!?p> 陸依曼按下確認鍵,倉庫大門緩緩開啟。她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獵豹特別突擊隊就是這樣,盡管每一個隊員單單拿出去都是連隊口中“全能型的佼佼者”,但是最最令他們自豪的是整個小隊的團隊合作能力。突擊小組,狙擊小組,指揮小組和爆破小組分工明確又互相交織,真正做到了可以放心把背后交給隊友的互相信任。
陸依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忍著腳痛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尋找那份文件。這紅軍也真能藏!這兒起碼有上百個抽屜和文件袋,我要找到什么時候去啊。陸依曼一邊瘋狂地搜尋著標有“絕密*一七”字樣的文件,一邊不時地望向倉庫外面紅軍的動向。
“就是這里,衛(wèi)生員快點兒!”
剛才那個巡邏隊長的聲音!
陸依曼覺得他是真的傻,居然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是騙他的,真地去給她找了衛(wèi)生員來。她拿出手槍上了膛藏在陰影里埋伏著那兩個人。
“哎人呢?”巡邏隊長的聲音近在咫尺,“這倉庫是誰打開的?”他朝倉庫里喊到,“有人嗎?”
陸依曼不做聲響。
“也沒人啊,是誰走的時候忘記關(guān)倉庫大門了?這么不小心!”說著他就去按那個密碼鎖,結(jié)果按了半天也沒反應(yīng),“咦?怎么回事?怎么鎖壞了?呀!”他突然一拍腦門,抓住那個一臉懵逼的衛(wèi)生員大喊,“糟了,我上當了!剛才那個人就是吳中隊!他是紅軍派來的jianxi!快,快去通知各個連隊搜查整個指揮中心,一個人也不能放過!快!”
“是。”衛(wèi)生員提著重重的醫(yī)療箱跟著巡邏隊長跑來,啥事沒干,又要跑回去。陸依曼覺得有必要演習(xí)結(jié)束后向紅軍的首長提提意見。
一分鐘后整個指揮中心響起了撕心裂肺的警報聲。那個巡邏兵一頭沖進倉庫里朝最里邊的抽屜走去。陸依曼脫下高跟鞋踩著絲襪蹲在地上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后,這個傻子不會是要去檢查文件吧?陸依曼心想。紅軍空軍指揮中心的偵察兵集結(jié)速度十分迅速,陸依曼朝身后看了一眼已經(jīng)能看見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突突突朝倉庫跑來,她迅速轉(zhuǎn)過頭看見那個巡邏隊長打開抽屜已經(jīng)把文件拿在了手里。陸依曼掏出手槍想天花板連開三槍,心里祈禱著突擊小組一定要趕來??!
巡邏隊隊長聽到突身后如其來的槍響十分訓(xùn)練有素地轉(zhuǎn)身瞄準,可是陸依曼藏在他腳下,一個肘擊把他放倒在地,陸依曼把他的雙手反鎖在背后捂住他的口鼻用槍抵在他胸前的嘣了一聲,炸開紅色的信號粉。陸依曼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兵哥哥,你犧牲了?!?p> “唔!”那個巡邏隊長想要反抗,被陸依曼狠狠摁在地上不能動彈。
陸依曼奪過他手中的文件袋別在腰間,用手槍指著他的腦袋說:“別動!遵守演習(xí)規(guī)則,你已經(jīng)死了!空包彈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那我就臨死掙扎一下!”那位巡邏隊隊長用大拇指卸下陸依曼手槍的彈夾,然后頭腳配合把它踢向遠處才到底不動,“好了,我現(xiàn)在死透了?!?p> “你!”陸依曼放開他捏緊拳頭,“以為我沒轍了是嗎?”陸依曼從短裙datui內(nèi)側(cè)抽出另一個彈夾晃了晃,“特種部隊永遠要給自己留有后路。”陸依曼站起來舉起手槍準備在突擊小組趕到之前先自己頂一陣兒,可她剛站起來如雨點一般的子彈就朝她傾瀉過來?!拔业奶欤 标懸缆拖翊虻厥蟮牡厥笠粯犹搅藗€腦袋出來又馬上縮了回去。
“哼,你逃不出去了,小列兵?!毖策夑犼犻L退出了演習(xí),現(xiàn)在躺在地上看戲一般看著陸依曼,“你居然還是個特種兵?”
“列兵怎么了?”陸依曼也沒想到生死攸關(guān)的關(guān)頭她居然能和一個“死人”聊起天來,“你只認識吳中隊,沒想到吳中隊手下還有一個這么聰慧美麗的小列兵吧?”
“嘁。”巡邏隊隊長哼了一聲不再回答。倉庫外打進來的子彈把陸依曼身后的陳列柜打得紙張亂飛,空包彈殼一把一把地掉在陸依曼頭上。
“里面的人聽著——”
“美洲豹掩護,雪豹出來跟在我身后撤退!”
前半句是紅軍偵查兵說的,后面半句陸依曼聽出來是老黃的聲音!
“進來,我在最里邊,沒有武器!掩護我!”陸依曼用手臂捂住腦袋喊到。突擊小組總算來的不遲。
一陣突突突放鞭炮一般的槍響后黃景行蹲在陸依曼身邊:“文件呢?”
“我這兒。怎么撤退?”
“從后方突圍,衛(wèi)生員開車接應(yīng)?!?p> “他們呢?”
“二爺先撤了,鳥兒遠程狙擊掩護華子。你沒武器,跟著我?!?p> “好!”
黃景行站起來又一陣突突突,雖然演習(xí)規(guī)定用裝滿紅粉的空包彈,但這種東西打在身上也疼啊。
“我和華子給你開路,你從左邊撤退。”黃景行沖到華炎身邊,二人合力清掃出倉庫左邊的道路,“走!”
陸依曼抱緊腰間的文件袋,弓著身子快速通過,華炎和遠處狙擊的謝大鳥攔住紅軍的腳步,黃景行跟了上來。
“快走!”老黃一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一邊帶領(lǐng)陸依曼跑向指揮中心的后門。
可是陸依曼光著腳,穿的還是不便行動的緊身小短裙:“慢點老黃。我沒穿鞋,腳還腫了!”
黃景行這才停下來低頭看向陸依曼已經(jīng)破洞的絲襪,他皺起眉頭:“這是什么玩意兒?”和吳澤看見這套衣裳時所的話一模一樣,怪不得大家都在傳他是吳中隊第二!黃景行把突擊步槍掛在脖子上,一把掄起陸依曼抗在肩上,單手拿著槍跑向后門。
還好路上沒有再遇到紅軍部隊,陸依曼心想大概所有的紅軍部隊都被華炎吸引了火力,只剩下零散的巡邏人員黃景行一只手就能對付。
“加油呀,轉(zhuǎn)過這個彎就是后大門了?!?p> 陸依曼剛說完這句話眼前就一晃從黃景行肩上摔下來。老黃腿一軟跪在地上,datui處染上紅色的信號粉。
“趴下!”黃景行一把把陸依曼摁在自己身后,又接連中了四槍,胸口彌漫著嗆人的紅粉末。
有人埋伏!陸依曼見黃景行倒下立刻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只能依靠自己了,她一邊撿起黃景行的槍一邊舉起右手的手槍連人臉都沒看清楚就砰砰砰的朝那身影開槍。成敗在此一舉!她萬萬沒想到老黃制定的撤退計劃會有失誤,老黃從來不會失誤的啊!他制定這個撤退路線就一定保證了轉(zhuǎn)角處不會有人埋伏!為什么計劃會出錯?陸依曼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想這些了,她用已經(jīng)“死去”的黃景行做盾牌,來不及瞄準那個身影的眉心就砰砰砰地開槍。
實彈?陸依曼有些驚訝地看向手里的手槍。第一梭彈夾是她演習(xí)前準備好的,被那個“死去”的巡邏隊隊長卸掉了;第二梭彈夾居然是實彈!陸依曼在子彈出膛的瞬間想起來了,昨晚她和吳中隊都把手槍和彈夾放在床頭柜上,他倆的配槍是同一種型號,陸依曼和吳澤拿錯了彈夾!
陸依曼聽見轉(zhuǎn)角處有人在喊“陸師長!陸師長!”,她抬起頭沖過黃景行的“尸體”看見涌上來很多人圍著倒下的陸建勛師長大喊;她看見她爸爸陸師長左腹中彈,比紅色信號粉更加真實的鮮血不停地涌出來;她看見吳澤像一個慫包一樣跟在陸師長身旁,現(xiàn)在急紅了臉摁住陸師長的傷口大聲喊著“衛(wèi)生員!快找衛(wèi)生員,叫救護車!快!”。
“啊——爸——!”陸依曼喊出了這一輩子最高的分貝丟下手槍不顧一切地沖向陸師長。
列兵陸依曼開槍誤傷了師長陸建勛;女兒陸依曼開槍打向父親陸建勛。
陸依曼就算再不聽話再不喜歡她爸爸,那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脾氣。她已經(jīng)失去了媽媽,就算這個老爸再hun蛋她也不想失去!
“你醒醒!不要睡著!醒醒看著我!”陸依曼撲在陸建勛身上大力搖晃著她爸爸的肩膀,“陸建勛你不能睡著!”
“陸依曼你過來!”
陸依曼被吳澤攔yao抱起脫離了人群。
“你放開我!hun蛋!放開我啊!”陸依曼光著腳掙扎,“吳中隊你放開我!這是我的錯,放開我!”她奔潰地嚎啕大哭,在吳澤懷里niu動掙扎。
躺在一旁的“死人”黃景行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該不該醒過來幫忙。他睜開一只眼睛看見這一切,悄悄打開耳麥對衛(wèi)生員說到:“花豹花豹,情況有變,來我這里接應(yīng)小陸?!?p> 吳澤死死抱住掙扎中的陸依曼吼到:“你冷靜點兒,這是個意外!你現(xiàn)在還在演習(xí)!陸依曼!”
“可是他是......他是我......他是師長!我打傷了師長!我的槍裝的是實彈,我不知道,我以為是空包彈,我只是自保!它是實彈!”陸依曼控制住自己沒有暴露她和陸師長的父女關(guān)系,但是控制不住已經(jīng)混亂的語言系統(tǒng),她一邊流眼淚一邊抽抽搭搭地解釋。
到底陸依曼說了些什么吳澤也沒聽清楚,但他知道這個小丫頭被嚇壞了,現(xiàn)在留她在這里只會礙手礙腳,必須要帶她離開這里。況且她還在演習(xí)中,要教會她不論遇到什么情況任務(wù)永遠排在第一位。
正想著,衛(wèi)生員陳京墨就急沖沖地跑來了。
陳京墨本來坐在駕駛室里等待著老黃帶領(lǐng)小陸逃出來他好隨時發(fā)動車輛,可是過了預(yù)定時間兩個人影都沒看見,他估摸著這倆人肯定遇到麻煩了正準備前去支援,就聽見耳麥里傳來老黃的聲音讓他趕緊接應(yīng)小陸??墒撬掖颐γε軄砭涂匆娨淮蟛ㄈ嘶靵y地叫喊著,還有紅軍空軍指揮中心的衛(wèi)生員們手忙腳亂地給倒在地上的陸師長做著傷口緊急處理,然后老黃胸口一片紅粉倒在地上肯定是掛了,小陸整個人崩潰掉在吳中隊懷里哭得沒鼻子沒眼睛。
“衛(wèi)生員你來得正好?!眳菨砂殃懸缆砷_她就整個人滑到地上哭地喘不上氣,“把她帶走,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
“是?!标惥┠谰退阈闹性俣嘁苫笠惨纫豢诖饝?yīng)掉吳中隊的指令。
吳澤把陸依曼交給陳京墨就立刻趕到陸師長身邊加入到幫忙的陣營里。陳京墨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睜開一只眼睛觀察著這一切的黃景行,老黃通過耳麥告訴他先帶小陸離開,陳京墨只好扛起哭到喪失語言能力的陸依曼跑出紅軍空軍指揮中心。
陳京墨開車趕回藍軍總指揮部,一路上陸依曼從嚎啕大哭變?yōu)闊o聲抽泣現(xiàn)在終于呼吸平穩(wěn)下來兩眼失神地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fā)。陳京墨思考再三覺得有必要問問情況,于是開口問道:“呃,文件呢?”
陸依曼從衣服里抽出她保護得完好無損的機密文件扔在副駕駛前面,還是不說話。
“呃......能說說發(fā)生什么了嗎?”陳京墨小心翼翼地想要排解陸依曼心中的難受。
“我開槍打傷了陸師長?!标懸缆挠牡卣f。
“打傷?我們用的不都是——”
“我需要化妝偵查所以舍棄了作戰(zhàn)背囊,只帶了一把手槍。我的手槍裝的是空包彈可是吳中隊給我的第二梭彈夾是實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實彈,老黃遭遇埋伏我只能靠自己撤退所以我就開槍,我開了三槍,我開槍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可是晚了,我打傷了陸師長,實彈?!标懸缆f著一長串話的時候嘴皮子都沒動一下,眼睛也沒眨。陳京墨看在眼里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開口說話一樣可怕,他也不敢安慰什么,只能默默地開車。
陸家是個老上海,據(jù)說上海的陸家嘴地名的由來與明朝大學(xué)士陸深有關(guān)。陸建勛讀書的時候總是在想自己家就住在陸家嘴,恰好又姓陸,會不會和大學(xué)士陸深有關(guān)系。后來陸依曼的爺爺告訴陸建勛自己這一家和陸深沒有絲毫關(guān)系,但是隔壁弄堂的陸家似乎和陸深沾點兒親。陸建勛聽說后可高興了,他知道隔壁弄堂的陸家有一個妹妹叫陸曼曼,長得清秀溫婉,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他悄悄喜歡著陸曼曼。
陸曼曼和陸建勛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在陸建勛死皮賴臉地追求下陸曼曼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嫁給了已經(jīng)是步兵營長的陸建勛。陸曼曼當上軍嫂后相夫做不到就只能教子,可是陸建勛常年住在軍隊里,二人結(jié)婚后十年才順利產(chǎn)下一名女嬰。陸曼曼給女兒起名叫陸潞,雙“陸”的愛情結(jié)晶。
所以陸潞自從出生就備受寵愛,是典型的蜜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小公主。盡管陸潞的爸爸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次面,可是她還是很愛自己的爸爸,因為媽媽總說爸爸是在保家衛(wèi)國,爸爸是英雄。
沒過幾年陸曼曼因為操勞過度生病了。年幼的陸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和媽媽搬出亮堂的公寓住進了醫(yī)院。醫(yī)院里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軍裝的大人們,陸潞覺得一定是住在這里能夠看見爸爸所以她們才搬來這兒。陸建勛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上校,他托軍區(qū)總院的護士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可是卻很少有時間前來探望。
一個周天的下午陸潞躺在病床上貼著媽媽睡午覺,陸潞睡醒了發(fā)現(xiàn)媽媽還沒醒就自己跟自己玩。玩累了到了晚飯時間陸潞餓了,可媽媽還在睡覺,她就一個人跑到護士站想找人帶她去吃晚飯。值班護士問她的媽媽怎么沒來,陸潞說媽媽還在睡午覺,而且手很冷,她就幫媽媽蓋上了被子。護士意識到事情的不對,趕忙找來人帶領(lǐng)陸潞去吃晚飯,然后匆匆趕到陸曼曼的病房。
陸潞吃過晚飯被小護士帶去買玩具,然后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被送去幼兒園開開心心地玩了一天。傍晚她回到醫(yī)院想去看看媽媽,走進病房發(fā)現(xiàn)爸爸來了!還帶了好多叔叔阿姨來探望媽媽,陸潞太高興了,她朝爸爸撲過去。
從那以后陸潞就再也沒見過她媽媽,爸爸只說媽媽病好了,去國外旅行了,然后帶著陸潞去民政部門改了名字。
很多年后陸潞已經(jīng)成為赫赫有名的陸依曼女俠,她才恍然間明白媽媽早在那個下午就去世了,可是當陸依曼打算回憶媽媽的樣貌時卻怎么也不能勾勒出一個清晰的模樣。
媽媽去世后陸依曼剩下的幼兒園在吃百家飯中渡過,親戚們也都知道陸依曼是個無底洞,都不愿意接手這個小女孩。陸依曼開始覺得奇怪,好像媽媽不在后所有的人都離她而去了。然后她就被送去一所寄宿制小學(xué)。這個時候陸依曼開始懷疑爸爸是不是真的愛自己。每逢周末所有同學(xué)都被家長接回家時陸依曼只能跟在宿舍管理員身后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家長會陸建勛也不會參加。沒有大人的保護也不會有請家長的顧慮,所以陸依曼開始學(xué)著自己保護自己。每天放學(xué)她手里攥著陸建勛給的生活費在路邊攤請各種小姐妹吃東西,開始召集自己的“隨從”。她也不會因為害怕請家長而乖乖聽話,誰要是欺負了她的小姐妹陸依曼一定會把他打地不敢說話。陸依曼就是在小學(xué)第一次建立起了“陸女俠”的稱號。
到了初中陸依曼迎來了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她更加肯定陸建勛自從媽媽去世后就不再愛她,于是陸依曼想要報復(fù)這個冷血的爸爸,她抵制一切和軍隊有關(guān)的事物。開始學(xué)著拉幫結(jié)派,一度成為老師眼中令人頭疼的學(xué)生。
高中時期的陸依曼成熟了一些,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不可能依靠爸爸而活,她要在有限的時間里為自己鋪好未來的道路,她要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高考結(jié)束那天晚上陸依曼在狂歡之后回到媽媽生前住的公寓里一個人喝酒,她想了很多,想到要逃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去開始重新生活。所以大學(xué)她選擇了冷門的阿拉伯語專業(yè),她打算大學(xué)畢業(yè)就逃去非洲,像三毛那樣住在撒哈拉的一間小平房里安穩(wěn)地渡過余生。
陸依曼去大學(xué)報到那天陸建勛派了兩個警衛(wèi)兵幫她,那天她認識了夏伶。兩個人正聊得投機呢,陸建勛師長就穿著掛滿獎?wù)碌能娧b殺氣騰騰地沖到她面前,劈頭蓋臉地把陸依曼罵了一通。然后陸依曼被安排入伍的計劃就提上了行程。
剛到連隊時陸依曼經(jīng)常一個人思考人生,新兵連結(jié)束后陸依曼仿佛一下子成長起來,她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內(nèi)心是愛著爸爸的,爸爸也愛自己。入伍后陸依曼逐漸明白了陸師長的難處,逐漸明白了陸師長表達愛的方式。她想過向爸爸道歉,可實在是拉不下臉來,于是陸依曼一邊保持著在陸建勛面前任性不懂事的模樣一邊努力在連隊中做到最好,想讓爸爸為她驕傲。
陸依曼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全身的血就涼了下去,從手上傳來的感覺告訴她這把槍里裝的是實彈!
陸依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陳京墨把她送回特種大隊后陸依曼根本站不起來,還好聽聞出事的唐班長從陳京墨手中接過陸依曼把她扶到宿舍里躺下。陸依曼白色的衣裙上全是血跡,唐班長嚇得不輕,以為陸依曼受傷了趕忙要tuo下衣服檢查。陸依曼兩眼空洞自顧自躺在床上喃喃地說:“我沒受傷,是吳中隊......”
她想告訴唐班長這是吳中隊攔腰抱住崩潰的她時候沾上的陸師長的血。
“吳中隊!?”唐班長嚇得站了起來,“他,他受傷了?”陸依曼搖搖頭不再說話,面對墻壁合衣蜷縮在床上,也不抽搭,就默默地流淚。唐班長猶豫了一下也就沒有再過問什么,安靜地一直陪在她身邊。
到了晚飯時間唐班長決定去食堂給陸依曼帶點兒吃的回來,她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已經(jīng)一天了,唐班長怕她身體扛不住。
唐班長帶了饅頭和榨菜回來,她勸陸依曼起來吃點東西,可是陸依曼沒有理她。陸依曼心里很感謝唐班長能這么耐心地陪著她,可是她實在沒有心情說話。
陸依曼一直在等待,她冷靜下來后知道吳中隊一定會在醫(yī)院等到醫(yī)生宣布結(jié)果后才回來,他一定會來找她,不管吳澤是打算懲罰她還是打算安慰她陸依曼都迫切地見到吳澤。
吱呀,門開了。
“吳中隊!”唐班長站起來打著招呼。
吳中隊回來了!陸依曼翻身下床迫不及待地想要撲過去問問情況,可是眼前一花,她因為血糖太低有點用力過猛了。
吳澤朝唐班長點點頭,看見陸依曼從床上翻下來朝自己撲來然后腳下一軟直徑貼向地面,吳澤大跨一步接住陸依曼。
“怎么樣?”
陸依曼稍稍緩了一下抓住吳澤的胳膊紅腫著眼睛盯著他。接下來吳澤說的話可能會讓陸依曼變成一個孤兒,她緊張到不能喘息,臉上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緊了,仰起頭死死盯住吳澤。
吳澤還穿著夏伶和陸依曼為他選的西裝,可是已經(jīng)灰塵仆仆被干涸的血跡污染。他一路跟著進了醫(yī)院,看到陸師長被推進手術(shù)室吳澤抱起雙臂靠在墻上沉重地黑著臉。其實他的任務(wù)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但吳澤不敢回營地面對陸依曼。他心里亂極了,一邊是他最敬愛的師長躺在手術(shù)室里不知死活,一邊是他手下最年輕最需要保護的小丫頭,手心手背都是肉,吳澤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選擇哪一面。
那個小丫頭一定嚇壞了,說不定正大吵大鬧要來醫(yī)院認罪呢。吳澤靠在墻壁上心里浮現(xiàn)出陸依曼嚎啕大哭的樣子。她認什么罪啊,說到底這件事責任在自己。陸依曼讓他去拿武器,誰知道半路上遇到陸師長來視察,吳澤當場被叫住脫不了身,他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擔心著陸依曼能不能一個人搞定密碼鎖,誰知道怎么就聽見槍響看見師長中彈和滿臉恐慌的陸依曼。那個傻丫頭如果沖過來在場的首長們一定會給她處分,所以吳澤說什么也要找人帶走陸依曼,如果首長想要找到第一責任人吳澤就站出來攬下責任。他承認這么做是有一點偏袒陸依曼,可是哪個上級不偏袒自己的部下?倒是陸師長的警衛(wèi)說還是等到師長醒過來在做決定吧,陸依曼才會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被提及。
后來手術(shù)室燈一滅,所有人都圍在主刀醫(yī)師身邊等待他宣布結(jié)果。
“彈頭卡在肋骨上,取出來了。傷口不大,沒什么危險,麻藥過后就能醒了。”
吳澤這才著急趕回特種大隊,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一頭扎進陸依曼的宿舍。她肯定急死了,再不告訴她師長的情況估計這個特種大隊遲早要被她拆了。
吳澤看著陸依曼已經(jīng)哭化妝的小臟臉,她現(xiàn)在可真難看,眼睛又紅又腫眼線還暈染成了熊貓眼,鼻頭哭紅了,臉頰上全是淚水劃過的痕跡......可是吳澤突然心疼了一下,他松開陸依曼:“師長沒事?!?p> 師長沒事。
陸依曼聽見這句話就仿佛圓滿得當場去世也毫無遺憾,渾身的疲憊感和剛才肌肉高度緊張過后的酸痛感全部襲來,她又忍不住哭了:“太好了!”。陸依曼把頭埋進吳澤的胸口抽泣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說出三個字。她不是孤兒了?,F(xiàn)在陸依曼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本能地放松,然后哭。
唐班長在一旁看得不止一點驚詫,怎么一個演習(xí)下來陸依曼就和吳中隊感情這么好了?以前的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了嗎?“咳咳?!彼煽葍陕曁嵝岩幌聟侵嘘犚⒁夥执?。
吳澤用余光瞟了一眼唐班長,拍拍陸依曼的后背:“明天去軍區(qū)總院當面向師長認罪。我剛好有事,載你去。”
陸依曼悶悶地回答了一句“好?!?,吳澤推開陸依曼大步走出宿舍:“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陸依曼知道自己的爸爸沒事之后心情好轉(zhuǎn)的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樓下等著吳中隊開他那輛軍用吉普來接自己。
雖然眼睛還沒消腫,但好歹陸依曼穿回了軍裝帶上貝雷帽臉上恢復(fù)了血色。這么多年來這已經(jīng)是她的本能了,再痛苦的事情陸依曼都能讓它爛在心里,而臉上卻永遠掛著沒心沒肺精靈古怪的笑容。
“這么快就緩過來了嗎?”吳澤也穿回了迷彩服,戴上他最愛的貝雷帽和墨鏡,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駛看風景的陸依曼搭話。
“緩是緩過來了,緩過來就覺得我們需要談?wù)劇!标懸缆兄掳蜎]看吳澤。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找吳中隊算賬呢!他算哪門子的中隊長?陸依曼求著他配合自己潛入紅軍空軍指揮中心,這家伙一聲不吭,也沒告訴陸依曼紅軍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吳澤,害得陸依曼差點露餡!
“您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們都認識您?”陸依曼真地很生氣。平時吳中隊欺負她懲罰她陸依曼也生氣,不過氣氣也就結(jié)束了??蛇@一次是上升到隊員之間互相信賴的問題了!陸依曼再怎么樣也絕對不會對吳中隊和任何一位隊員說謊的,尤其是關(guān)乎任務(wù)成敗的謊言。她不明白吳中隊有什么理由隱瞞自己。
“為了鍛煉你。”
聽陸依曼提起這件事吳澤的臉也黑了下去,他心中是有愧于陸依曼的,陸依曼叫他把藏在樹林里的裝備搬過來吳澤沒有做到,這才害得陸依曼打傷了陸師長。
“鍛煉?”陸依曼冷笑一聲,“我失手打傷了陸師長,上面打算怎么給我處分?”
陸依曼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獵豹特種部隊的規(guī)定是不容任何人有一絲錯誤,否則視情況不排除開除軍籍的可能。只是當時在場那么多人都顧著搶救陸師長了,大家對是誰打傷了陸師長還沒來得及討論。林大隊長知道這件事以后立刻找了吳澤問話,吳澤一五一十地向大隊長交代情況。他不必在大隊長面前袒護陸依曼,畢竟吳澤護犢子的行為就是跟著大隊長學(xué)會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把經(jīng)過告訴大隊長,說不定大隊長還可以想辦法幫吳澤一把。
陸師長是昨天下午進的醫(yī)院,夜里已經(jīng)醒過來了。吳澤估計今天他就該去開會討論對陸依曼的處分了。
“還沒定下來?!眳菨缮钗豢跉猓瑹o論如何他都要保住陸依曼!
“呵,好哇?!?p> 陸依曼又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吳澤還沒來得及安慰她說不必擔心,這丫頭就再也不理會他這個中隊長了。不過吳澤也習(xí)慣了,陸依曼生氣的方式就是冷戰(zhàn),上一次野外生存訓(xùn)練之后她一星期沒和吳澤交流,不知道這一次這丫頭能撐到什么時候。
到了軍區(qū)總院吳澤把她送到陸師長的病房前交代她一小時后在腫瘤科集合,就匆匆離去。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探望一下住在醫(yī)院里他的母親。
陸依曼走到陸師長身邊坐下來,大致環(huán)顧了一圈圍繞著他的管子儀器和點滴瓶,輕輕地叫了一聲:“爸?!?p> “來啦?”陸師長閉著眼睛伸出手去。
陸依曼拉住他的手:“爸我錯了?!彼龥]有哭,只是很誠懇地說到。
“你錯哪兒啦?”陸師長拉著女兒的手無聲地笑了。
“我不應(yīng)該開槍打你。”陸依曼低著頭。
“傻丫頭,怎么不應(yīng)該???”陸師長睜開眼睛看著一臉沮喪的女兒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反應(yīng)迅捷,出手不凡......要說錯啊,錯的是那個小兔崽子?!标憥熼L笑著說,“你沒做錯,把任務(wù)放在第一位,遇到突發(fā)危險能做出最有效的判斷并且行動。依依啊,你長大啦!”
“爸......”
“好啦好啦,爸這不是沒事嗎?別傷心啦。”陸師長朝門口努努嘴,“跟著小吳好好干,爸這兒不需要你操心?!?p> “可是爸——”
“依依,”陸師長打斷女兒的話,“爸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怨恨爸,一直覺得爸爸虧待了你和你媽媽......”陸師長伸出手去摸了摸女兒的臉,“你還小,有些事情等你長大就明白了。爸爸把你送來部隊就是想有一天你能明白——爸爸這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前半輩子是你媽媽,可惜她不在了;后半輩子,你就是爸爸最愛的人?!?p> 陸依曼撅起嘴,她還是不太習(xí)慣爸爸和她提起媽媽的事,她也不懂陸建勛究竟想要她明白什么。
“哎呀哎呀,怎么又噘嘴了?”陸師長笑著捏了捏陸依曼的臉蛋,“別再難過啦。這次演習(xí)還沒結(jié)束,照顧好自己,緊緊跟著小吳,聽他的話。乖啊!”
“好了,爸?!标懸缆砷_陸建勛的手站起來,“我知道你身邊的警衛(wèi)員會把你照顧得很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啊,好好養(yǎng)傷,不要有事沒事就往油菜花地里跑,小心被蜜蜂蟄?!?p> “好?!?p> “那我先走了,吳中隊還等著我集合呢?!?p> 陸依曼朝陸師長揮揮手,有些倉促地離開病房。
她不太習(xí)慣和爸爸這么溫情地講話,總覺得有些別扭。陸依曼知道爸爸的身體不需要她來關(guān)心,與其渾身不舒服地坐在那里還不如一個人發(fā)發(fā)呆來的痛快。
陸依曼在腫瘤科區(qū)域等了一會兒不見吳澤的人影,索性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最終在一個病歷牌上寫著“吳秀娟 65歲”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吳澤。陸依曼偷偷趴在房門的玻璃上聽著病房里的說話聲。
“兒啊,回來吧,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該回家置辦置辦地了?!?p> “娘我都說了您不用管我,您就安安心心配合醫(yī)生治療,其他的事您就別操心了?!?p> “唉呀,兒啊,不是娘要管你,娘不管你還有誰能管你啊?”
“部隊上有規(guī)矩?!?p> “部隊是部隊的規(guī)矩,這總是要有個女人來照顧你啊?!?p> “哎呀娘,我不用別人照顧。您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您一樣愛操心吶?現(xiàn)在的小姑娘麻煩著呢?!?p> “是不是那些個女兵呀?兒呀你要聽娘的話,可不能——”
“娘!”
吳澤的語氣中暗暗透露著不耐煩。陸依曼趴在門上偷看里邊,除了吳中隊和他媽媽還有一個女護工在低頭削蘋果。吳中隊的媽媽沉默了一會兒,拉起吳澤的手看了護工一眼繼續(xù)說:
“娘知道娘的身子不行了,就想看著我兒子有個后!”
“娘你說什么呢!醫(yī)生不是說了嘛,您只要配合治療會好起來的!”
“唉,”吳澤的媽媽靠在床頭閉著眼睛,“兒,你多大啦?翻過年就三十了!娘當初生你生的晚,到老了連抱孫子都沒機會。你都三十歲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
“再說吧?!眳菨傻拖骂^去不說話。
門外陸依曼聽著這娘倆的對話臉上的表情變化叫一個豐富呀!先是聽出來吳澤的媽媽想要給吳家留個香火,陸依曼還嫌棄這多么feng建老土的思想??;怎么接下來就聽見吳中隊對于生孩子這件事如此抗拒?當然啦,吳中隊連婚都沒有結(jié),吳秀秀想要短期內(nèi)抱上孫子的確有些困難,但看吳中隊說到這個話題怎么一臉沮喪的表情,陸依曼瞇起眼睛,不會是吳中隊不行吧?
陸依曼經(jīng)常和華炎和謝磊混在一起,也會聽這些男生們討論女孩子,有時候陸依曼還會因為討論的太露gu而訓(xùn)斥他們呢。如此想來,認識吳中隊這么久陸依曼的確沒發(fā)覺吳中隊對女性有任何幻想!
天吶!陸依曼捂嘴,這可是個驚天大八卦!回去一定要和兄弟們講講!
那個叫吳秀秀的女人看著兒子不再說話,只是眼底泛起波瀾疼愛。
吳澤幫他媽媽整理了一下被子,站起身來就要離去。陸依曼嚇得差點摔了一跤趕緊彎著腰從門口溜開,要是吳中隊知道自己在聽墻角肯定會殺了我的!她做賊心虛地匆匆離開,差點撞上一個挺著孕肚的婦女。
陸依曼假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望著醫(yī)院的天花板發(fā)呆,其實眼角一直在偷偷看向吳澤走來的方向。果然還是兒子和媽親,瞧剛才吳秀秀看吳澤那一臉慈愛,陸依曼想象著自己老后望著膝下兒孫的模樣,怎么也想不出來那種慈祥的神情。
“走了?!?p> 吳澤只是拍了拍陸依曼的肩,看都沒多看她一眼自顧自地走進電梯里。陸依曼一是害怕吳澤看出端倪,二來她還在為吳中隊吃里扒外的事生氣,于是一言不發(fā)地跟在他身后。
“你是陸師長的女兒?”吳澤發(fā)動引擎漫不經(jīng)心地說。
陸依曼嚇了一跳,心里大叫不好,他怎么知道的?難道陸師長把一切都告訴他了?這個說話不算數(shù)的陸建勛!
“我記得你當時喊了一聲‘爸’?!眳菨山忉屨f。
“你聽錯了,我喊的是‘不’?!标懸缆查_眼神摸了摸眼角,她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會被吳中隊識破,于是把頭瞥向窗外不再說話。
回獵豹特種大隊后吳澤果然被叫去開會討論對陸依曼失手打傷陸師長的處分決定,但是演習(xí)還在進行中,吳澤不得不停掉陸依曼所有任務(wù),剩下的工作讓其他人去完成就行了?,F(xiàn)在吳澤要全力保住陸依曼,再把她放出去的確不太合適。
除了當時在場的各位領(lǐng)導(dǎo),東南軍區(qū)的各個高層和本次演習(xí)的指揮官都悉數(shù)到場。吳澤作為陸依曼的頂頭上司,他的發(fā)言相當具有影響力。會議開始之前吳澤一直低頭不語,他必須要確保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有破綻,如果有人要追究責任人,他必須要第一時間站出來幫陸依曼扛下來。
可令吳澤沒有想到的是,就像大家都被催眠了一樣,還沒輪到他吳澤發(fā)言呢,整個會議氣氛就已經(jīng)決定了陸依曼不做任何處分。吳澤想起他在車上問陸依曼和陸師長的關(guān)系,難道他們真的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