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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有個小嬌妻

第十三章 吳氏夫婦(3)

大叔有個小嬌妻 鈺兒妹妹 19930 2021-06-21 00:01:00

  “是你?。磕阍趺磿谶@里?”

  “我是這里的員工?!笨ㄎ髂嗲飞砦⑿?,輕柔的聲音叫人好生陶醉,“小姐,請問您需要住店嗎?”

  “我......我聽說你們這里都需要預訂啊,不知道還有沒有房間?!标懸缆谙朕k法問出這家酒店的老板。

  “我可以幫您查詢一下......”卡西莫多熟練地操作著電腦,看樣子像是一位老員工了,“您是個幸運兒。”卡西莫多微笑著指著屏幕上顯示的內容,“還有最后一間普通單人房空著。小姐請問需要我?guī)湍k理入住手續(xù)嗎?”

  “好?!标懸缆粗聊簧巷@示的房間號有些失神,最有一間普通的單人間居然是曾經挨著掃帚間的拉美西斯的唯一摯愛,特洛小姐的房間。

  “小姐請問您的貴姓?”

  “陸?!?p>  “陸小姐,您的入住手續(xù)已經辦理好了,這是您的房卡?!笨ㄎ髂喙斫o陸依曼帶路進了客房。

  陸依曼關上門,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仿佛把六年的時光全部關在了門外。這間緊鄰掃帚間的單人房,一點都沒變。曾經陸依曼靠在象牙白的門背后聽著拉美西斯在門外的道歉聲時留下的淚水,如今還能找到痕跡;曾經陸依曼發(fā)脾氣摔斷的木凳,如今在床下還能找到遺留下來的木屑;曾經她卷走了拉美西斯床上的羊毛毯子,如今倒是搭在秋千上成了觀賞品......陸依曼坐在這張床上從天亮坐到了天黑,從坐變成了躺。枕頭被子倒是都換成了新的,但陸依曼撫摸著床框,撫摸著床板,還是能呼吸到曾經特洛睡在這里的氣息。

  她一寸一寸地撫摸著床板,一邊沉重呼吸著思念過去,一邊思考著為什么會這樣。突然,在床板的縫隙之間她摸到了一個硬物。陸依曼順著這個硬物一點一點掀開床墊,好像是什么金屬物品。她慢慢地從床縫里摳出這個東西——一枚鉆石鑲黃金的戒指!

  這是一枚不同尋常的鉆戒。在拉維斯,最高的定情信物是黃金,但拉美西斯聽過陸依曼說求婚是需要鉆戒的。所以他便自己親手設計了這枚不尋常的戒指。戒指的指環(huán)部分是南非產的鉆石,雕刻著他和陸依曼的名字;然后在上方無接縫鑲嵌了一顆橢圓形的光面黃金。這顆戒指拉美西斯很早之前就托人制作好一直帶在身上,可是他卻沒找到機會將這顆戒指送給陸依曼。

  陸依曼對著月光舉起這枚戒指,拉美西斯一直將這枚戒指戴在身上,從不離身!

  他來過這里!

  陸依曼捏緊了手中的戒指心臟怦怦跳!沒想到這么順利就找到了第一個線索,陸依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捏著戒指打開房門,一定要去問一問這家酒店的老板是誰!說不定,說不定,藏在幕后的老板就是一直在等待特洛回家的拉美西斯!

  站在二樓的扶手邊緣,陸依曼看見了正在樓下擦拭玻璃酒杯的卡西莫多??ㄎ髂嗫雌饋硐袷莻€老員工了!陸依曼想到這一點突然興奮起來,說不定問問他就能知道老板是誰!

  于是她匆匆跑下樓去,堵住了正要收拾臺面的卡西莫多。

  “哦,你好,陸小姐,還沒有睡下嗎?”卡西莫多溫和地欠身微笑。

  “你好啊,我睡不著?!标懸缆种芯o緊捏住那枚戒指,“對了,還不知道您怎么稱呼呢。”

  卡西莫多把手中的抹布扭扭干,然后抖開來。他微笑看著陸依曼,半晌,才說道:“小姐可以叫我荷西?!?p>  這一瞬間陸依曼的小腦神經都猛烈顫抖了一下,聽著眼面前這位相貌丑陋的酒店工作人員說出六年前和拉美西斯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恍惚間眼前這個溫文爾雅帶著善意和服務姿態(tài)看著他的人正是那個笑起來能夠沁出地中海陽光的男孩。

  陸依曼手臂搭在吳澤寬闊的前胸,兩人躺在床上。已經凌晨一點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從索倫莊園酒店回來時就已經十一點了,陸依曼輕手輕腳地走上營地里的家屬樓,每家每戶都熄燈睡覺了。于是她用鑰匙轉動門鎖時都小心翼翼地,害怕吵醒了丈夫和女兒。她本該預料到的,但是她沒有預料到——吳澤小臂靠在門框上,插著腰身體斜靠著站在門口等待這個夜不歸宿的妻子。

  陸依曼一開門,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她眼前,兩只眼睛反著潔白的月光,窗外還有不知道什么動物咕咕的叫聲。她被嚇得捂住嘴膝蓋發(fā)軟。

  “回來啦?”

  吳澤又擔心又生氣。

  “電話打不通,短信也不回復。能耐了?。 ?p>  一邊講著酸話,吳澤一邊接過陸依曼的包包幫她掛在衣帽架上,然后跟在她身后絮叨:“吃飯了嗎?穿這么少也不冷?小丫頭是不是長大了不聽我的話了啊?先別換衣服,先去吃飯!我給你留了一碗蛋炒飯?!?p>  他把陸依曼趕去餐廳,然后從冰箱里端出一碗有點糊的蛋炒飯放進微波爐里加熱,連同筷子一起端到陸依曼面前。

  陸依曼的確沒有吃晚飯,她忙著在酒店里尋找著拉美西斯的蛛絲馬跡,完全忘記了晚飯這一回事。幸虧吳澤惦記著自己,不然就要餓一頓肚子了!

  看著陸依曼大口吞咽著自己做的蛋炒飯,吳澤又連忙給她接了杯水,這小丫頭吃飯的時候可容易被噎著了。

  陸依曼吃過飯被吳澤催著去洗澡,然后輕手輕腳地走進吳囡囡的臥室俯下身去給女兒一個晚安吻,又輕手輕腳地回到床上準備睡覺。

  “不想和我說說話嗎?”吳澤放下手中的《莎士比亞戲劇集》,轉頭看著有些疲憊的妻子。陸依曼不是一個黏人的女孩,吳澤尊重她的私人空間,但是這才新婚不到一個月就開始夜不歸宿了!就算不是老公,父母也該管管啊!

  “......”其實陸依曼挺想告訴吳澤的,但今天在酒店里和卡西莫多版的荷西說了很久的話,她心中的疑點愈發(fā)多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告訴吳澤。

  “好吧,”吳澤關了燈躺下來面對陸依曼,“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p>  “什么事?”陸依曼看著吳澤一臉謙遜又認真的模樣,不禁心虛起來,吳澤從來都不會露出這樣和善的表情,就算是向她求婚時也是一副“女人你要和我一起打天下嗎”的剛毅。

  “在這里囡囡也沒有個朋友能和她一起玩的,謝磊家的三個小子都在國內讀書,只有寒暑假才會回拉維斯。”吳澤說著一條又長又有力的大腿就壓在了陸依曼身上,他撐起腦袋不茍言笑地與陸依曼商量到,“我們是不是應該讓囡囡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不是!”

  當吳澤的腿壓在陸依曼身上時,她就有預感這個男人要說這句話。于是幾乎沒有縫隙的,陸依曼在吳澤話音剛落時就推開了他義正言辭地回答到。她可不愿意再經歷一次生孩子的痛苦。其實陸依曼體質健康溫厚,從懷孕到生產并沒有經歷太多痛苦,她怕的是產后躺在病床上被醫(yī)院里那些來來往往的老大娘們觀賞。上一次那個帶領一家子親戚來參觀陸依曼病房的老太婆到現在陸依曼都還記憶猶新。不僅是生孩子,那個老太婆搞得陸依曼有點害怕生病住院了!

  但是吳澤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和丈夫并不知道陸依曼在婦產科醫(yī)院經歷了什么,他見陸依曼回絕得如此堅定不移,驚訝之余還有些失落。他原以為陸依曼愿意成為他的妻子也就愿意和他一起孕育孩子的,沒想到對于生孩子這件事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這么抗拒嗎?”吳澤有些酸楚地笑了笑,“那行,聽你的?!?p>  說完吳澤就理了理他和陸依曼的被子,然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脫下T恤衫,雙手靠在腦后閉上了眼睛。

  陸依曼有些沖動了。她一想起生孩子那老太婆布滿皺紋的臉就會出現在她腦海里,于是想都沒想她就脫口而出“不是”二字。其實陸依曼有些多余擔心了,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一次懷孕生產,吳澤肯定會陪在她身邊的,到時候就算再來一個那樣好事的老太婆,陸依曼盡管交給吳澤去打發(fā)就好了。

  她扭頭望著吳澤閉上眼睛后和緩又硬朗的線條,后悔自己被那個老太婆嚇得口不擇言了。于是主動抱住吳澤的腰,貼在他胳膊上撒起嬌來。

  “你都不知道我生吳囡囡的時候經歷了什么,說得倒輕巧,說生就生,哪有你這么不負責任的爸爸?老婆生孩子都不在身邊的!”陸依曼用手指在吳澤的腰側劃著圓圈,“不是我不愿意生啊,我是害怕到時候你又不在我身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是用什么眼神看我一個可憐兮兮的未婚媽媽的?!?p>  未婚媽媽?

  吳澤聽到這個詞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了陸依曼孤苦伶仃抱著還是肉團子的吳囡囡跪在街上乞討的場景。哎喲!他眨了眨眼,把這場景從腦海里趕出去。然后低下頭看見了陸依曼水汪汪的眼睛,立刻一把抱住自己的老婆。是自己莽撞了,陸依曼為了生下吳囡囡肯定吃了不少苦頭的!曾經部隊組織去衛(wèi)生站學習的時候他聽那里的醫(yī)生講解過女人妊娠分娩的常識,那時候吳澤就覺得女性簡直為全人類做出太大的貢獻了?,F在再回想起來,吳澤覺得陸依曼為他和吳囡囡做出太大的貢獻了!自己還不滿足地自憐自抑,太過分了!

  “好了好了別傷心了。是我不負責任,虧欠了你們?!眳菨身樦懸缆念^發(fā)安慰這個小丫頭,心中充滿懊惱和憐愛,“我一定補償回來!一定寸步不離地守著你!別傷心了!給我講講你今天就遇見什么好玩的事兒了?”他哄著陸依曼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們還是來生孩子吧?!?p>  吳澤怎么又問起今天的事情了?這個話題還不如生孩子呢!陸依曼跨坐在吳澤身上說到。

  于是陸依曼把手搭在吳澤的前胸上休息喘氣時已經凌晨一點了。吳澤滿足地摟住陸依曼的后背準備睡覺,可是陸依曼卻捏了捏他的肩膀。

  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吳澤。

  “老公,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在機場幫我提行李的好心人嗎?”

  “記得,怎么了?”

  “我今天又看見他了?!?p>  早些時候,陸依曼捏著鉆石鑲黃金的戒指跑下樓攔住拉西莫多時她才知道這個面相丑陋的好心人并不似《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鐘人那樣單純。

  陸依曼問他叫什么,這個好身材的丑面孔卻與她打起了太極。他說他叫荷西,但是陸依曼知道荷西是個西班牙人的名字,一個信仰阿蒙神的阿拉伯人是不會取這樣一個名字的。于是陸依曼在心里還是稱呼他為卡西莫多。

  “你在這兒工作幾年啦?”陸依曼點了一杯馬提尼,她想也許喝點東西再來閑聊會顯得自然一些。

  “快六年啦!”

  果然,卡西莫多一邊給自己調制著雞尾酒,一邊也打開了話匣子。

  “這兒以前是索倫老爺的房子,您知道索倫老爺嗎?他可是邁基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是后來這座院子就空了,聽說所有的人都被抓走了!”卡西莫多笑得像個局外人,明明當年索倫家族倒臺與所有的拉維斯百姓都息息相關,但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明他并不擔心。

  “我聽說這兒以前的主人叫拉美西斯,是嗎?”陸依曼貌似不經意地摳弄著吧臺上的小裂痕。

  聽到拉美西斯這個名字,卡西莫多臉上的五官抽搐了一下。他擦拭酒杯的手也停頓了一下,兩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悲傷:“是啊,他是個可憐人?!?p>  “可憐人?”

  “您沒聽說嗎,拉美西斯老爺有一位最受寵愛的妻子?!笨ㄎ髂嗾f的時候盯著陸依曼,仿佛在責怪陸依曼。

  “是嗎?我不知道這件事,你能給我講講嗎?”陸依曼故意流露出很好奇的樣子,想聽一聽這位老爺妻子的故事。

  “您真地沒聽說過嗎?還是忘記了呢?”卡西莫多低頭笑著整理擦拭好的酒杯,“每一個來這里的游客都知道這個故事,您怎么會不知道呢?!?p>  卡西莫多溫和地笑著,低眉順眼的,可是陸依曼看著他歪裂的嘴唇,卻覺得他窺探了自己的心靈一般,笑得像個預知未來的巫師。

  “我真的不知道啊,是怎樣的人???”她抿了一口杯中的馬提尼,左手仍然捏著那枚戒指。

  “......那就讓我給您講述一遍吧。”卡西莫多更像是被明知故問一般,緩緩開了口。

  “拉美西斯老爺一輩子只愛著那一個女人,陸小姐,這個人和您擁有同樣的姓氏。你們喜歡追根溯源,我想,陸小姐您或許會和拉美西斯老爺的那位愛人有聯系呢。拉美西斯老爺用盡全身力氣去愛這個人,他更喜歡稱呼她為‘特洛’,意思是‘親愛的’??墒沁@個人卻從頭至尾都在欺騙拉美西斯老爺。后來拉美西斯老爺因她入獄了,只不過沒有半年時間,他們把拉美西斯老爺無罪釋放了?!?p>  聽到這里,陸依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下來就要說拉美西斯出獄后的行蹤了!

  “拉美西斯老爺出獄后也沒有去處,有一段時間媒體在報道說他要去找‘特洛’小姐,可是政府不準他出國,于是拉美西斯老爺就只有回到了這里。后來又有人傳出他把送給‘特洛’小姐的訂婚鉆戒藏在了這座莊園里,再后來,我們的老板就從拉美西斯老爺手中買下了這個莊園,打造成了專門接待游客的高級酒店。為了更好地交流,老板就聘請了我來做經理,守著這座莊園。我還以為我會說中文這項技能一輩子都不會被施展了呢,沒想到我們老板居然慧眼識珠!”

  “慧眼識珠不能用在自己身上?!标懸缆埔獾靥嵝阎@個講一口流利中文的阿拉伯卡西莫多,“這么說你們老板見過拉美西斯老爺咯?”

  “那是當然!”卡西莫多驕傲地說。

  “哇!沒想到你們老板還挺厲害的嘛!”陸依曼顯露出一副羨慕的表情,“我只聽說拉美西斯老爺地位極其尊貴,一般人都見不到呢!”

  “其實也沒有啦?!笨ㄎ髂鄵蠐夏X袋。

  “你說什么?!”陸依曼覺得這句話不太對,她抓住卡西莫多撓腦袋的手,“你怎么知道沒有的?看來你也見過拉美西斯老爺?。俊币庾R到自己過激了,陸依曼挑挑眉及時轉換成了開玩笑的口氣。

  “我沒有見過,只是聽我們老板說的。拉美西斯老爺為人極為寬和友善。要是有機會啊,我倒想要見一見呢!”卡西莫多突然沮喪地垂下頭,“唉,不過就算我有機會能見到拉美西斯老爺,估計他也不愿意看到這樣一張丑陋的臉吧?!?p>  “怎么會呢!”陸依曼一向不愿意看到相貌不佳的人自暴自棄了,“你老板不是說拉美西斯老爺寬和友善嗎?他一定不會以貌取人的!”陸依曼把那枚戒指裝進包里。拉美西斯特地回到這里把這枚戒指藏起來,六年里多少客人入住那間單人房,卻從未有人找到這枚戒指,偏偏就被她給找到了。如果這不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就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可是陸依曼不相信上天會賜予她和拉美西斯緣分,如果要賜予,那么早就在六年前陸依曼就會假戲真做與拉美西斯成為夫妻逃離軍隊的。上天早已注定她和拉美西斯有緣無分,這枚戒指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被她發(fā)現了!

  “對了,說到這里,你愿意給我講講你的臉是怎么回事嗎?”陸依曼害怕沖撞了卡西莫多的傷心往事,語氣十分謹慎,“我認識一個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說不定他能夠幫助你!”

  “謝謝,但是恐怕是無藥可救了?!笨ㄎ髂嗟故呛芷届o地講出了他的遭遇,“我這臉是火災造成的。很小的時候家里沒吃的,就用炭火烤玉米吃,我坐在炭火邊守著玉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火焰突然炸開來,燒傷了我的臉。家人帶著我四處求醫(yī)也沒能恢復原狀,后來漸漸長大了,就成了這副模樣?!?p>  “我為你感到悲傷?!标懸缆ㄎ髂嗟氖职参恐?。

  “沒關系,”卡西莫多轉身去倒垃圾,“陸小姐您喝完了酒,杯子就放在電腦旁邊好了。我到完垃圾回來在清洗您的杯子?!?p>  “好的,麻煩了?!标懸缆克涂ㄎ髂嗫钢鴥纱谒芰洗睦叩浇值辣M頭的垃圾箱倒垃圾,然后端著酒杯走到電腦前將手中的馬提尼一飲而盡。

  她將杯子放在電腦前面,手肘卻不小心碰到了鼠標,電腦屏幕因為鼠標的移動而點亮了。陸依曼晃眼看了一下屏幕,頓時毛骨悚然。

  電腦屏幕被分成左右兩個板塊,左邊是入住記錄表,右邊是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入住記錄表那一欄正好顯示的是她那間單人間的入住記錄,陸依曼不近視,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屏幕顯示著從酒店開業(yè)到現在六年來她是唯一一個入住的客人。而屏幕右邊的監(jiān)控錄像,每一個客房外都有一個畫面,唯獨拉美西斯的房間沒有監(jiān)控,也和陸依曼的單人間一樣,沒從來沒有人入住過!

  陸依曼把今天遇到的詭異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吳澤,她看見那家酒店的入住記錄就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背后一陣惡寒,沒等到卡西莫多倒垃圾回來就匆匆趕回到軍隊駐地了。陸依曼本以為吳澤會比她更加關心那個古怪的卡西莫多的行蹤,卻沒想到吳澤聽完整個故事竟然將手伸出來嚴肅地看著陸依曼。

  “交出來。”

  “什么交出來?”

  吳澤上半身露出被子,堅硬的肌肉線條緊繃著,眼神中帶著點怒氣。這可和平日里的他不一樣,以往在和陸依曼云雨過后吳澤都會無限溫柔地答應陸依曼各種要求,這一次他們十分鐘前才結束了拉鋸戰(zhàn),就因為聽見陸依曼說找到了拉美西斯留下來的戒指,吳澤便變了臉色。

  “戒指?!?p>  陸依曼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自己的外衣,緊緊抱住不準吳澤上前來搶,一邊慌亂地說到:“什么戒指啊,你聽錯了,從來也沒有什么戒指!”

  “......”吳澤本是打算強行搶過來的,可突然他有些泄氣地嘆了口氣,低下頭愧疚地低聲說道,“是不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婚戒,惹你傷心了?”

  陸依曼一愣。吳澤的確沒有送給自己任何戒指,但她也從來沒有為此傷心過。陸依曼抱緊懷中的外衣,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介意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的,就算吳澤沒有準備戒指她也不會因此少愛他一分,沒想到,沒想到鬼使神差地原來自己會如此珍視這枚永遠不可能戴上的鉆戒。

  “不是,你別瞎說!”陸依曼口是心非地抱住吳澤,“我都說過不會在意這些的,只要你在就好了?!?p>  “......”吳澤動了動嘴唇,卻沒發(fā)出聲音。他有些沮喪地摸了摸陸依曼的頭,同時順手將她外衣中的戒指順走了,然后哄著陸依曼睡下了。

  第二天吳澤一大早就出門了,也沒有待在軍隊里,陸依曼不敢再去那家酒店,于是著陪吳囡囡一起觀摩跟陳京墨研磨中藥。吳澤回來時陸依曼已經睡下了,她聽見吳澤疲憊地倒在自己身邊,然后擁住自己的身體,沒有多余的動作邊沉沉地睡去了。

  第三天也是同樣的,陸依曼一整天沒有見到吳澤。

  第四天和第五天也是這樣,就連軍隊里的其他人都開始心生疑惑吳大隊究竟在做什么。

  在國外駐軍不同于國內,除了每日的日常訓練,大家要幫著當地的老百姓一起做農活,或者給東家補補雞圈,給西家修修地窖什么的,陳京墨呢就每日挨家挨戶地給當地老百姓問診開藥。吳澤作為指揮官本應該時不時地視察大家的工作,駐守在營地里解決突發(fā)狀況。可是一連三天見不到他的人,大家還沒有想到要向上級匯報吳大隊的失職,目前每個人最關心的是吳大隊去哪兒了。陸依曼更加坐立難安,她這幾天腦海里一直在回放那些武俠小說里寫的,某個大俠信誓旦旦讓妻子在家等他凱旋歸來,于是妻子每天紡紗織線,滿心期待著丈夫歸來能夠給他織成一件新衣。卻不想突然有一天一個路人甲跑進屋來對哼著小曲兒給丈夫織衣的妻子說不好啦!你家那位戰(zhàn)死沙場啦!

  陸依曼腦海里就一直在回放著這個時候妻子手中一定會拿著什么東西,而那個東西一定會掉在地上,緊接著妻子直挺挺向后倒去,于是屋里人手忙腳亂地接住她。再之后的鏡頭一定是妻子痛不欲生地哭到斷氣,再配上凄涼的背景音樂。陸依曼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于是這幾天她把家里能摔碎的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不碰它們,她可不想打碎家里的什么東西,如果哪一天有人突然沖進她家的門來陸依曼一定會在那人還沒開口之前就暈過去。

  吳澤已經不見蹤影四天了,陸依曼今晚把吳囡囡哄上床后決定不睡覺了,就坐在門口,像吳澤等她一樣等待著自己的丈夫。

  營地里的電壓不是很穩(wěn)定,陸依曼頭頂的燈光過一會兒就會閃一下。窗外不知名的夜鳥咕咕叫著,還有蛐蛐的鳴聲。陸依曼閉上眼睛,找尋著曾經作為狙擊手的敏銳聽覺,她捕捉到了空氣中的每一絲震動,卻始終聽不到安靜的樓道上傳來的腳步聲。

  今晚吳澤已經不回來了嗎?

  不行!陸依曼唰地睜開眼睛站起來,她坐不住了,她要去找吳澤!于是陸依曼穿好外套帶上手機悄悄關上房門下了樓。

  可是,去哪兒找?。筷懸缆驹跔I地大門口望著沒有盡頭的道路跺腳。她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特戰(zhàn)隊員了,如今隨便一個身體健康的男性都能輕易制服陸依曼。望著沒有盡頭也沒有燈光的道路,陸依曼身后突然升起一陣不安。她猛然轉頭向后看去,營地里空空蕩蕩的草坪什么都沒有。

  不對!不安感不在身后,陸依曼不敢把身子轉回來,她能明確感受到個喘息聲就站在她面前。

  眼中的月光被擋住了,大地變得更加黑暗。突然,一個粗糙的手掌拍打在陸依曼的肩頭——“啪!”,陸依曼轉身順勢使出全身力氣一個耳光扇過去,就算不能打出鼻血來那人也會頭暈目眩一陣!趁這個機會,陸依曼看也沒看那人就想要逃走。誰知那人反應極快,捂住陸依曼的口鼻將她攔腰劫起跑進了樹林里!

  “唔!唔!”陸依曼不斷扭動身體想要掙脫。可是那人根本沒有停下來的念頭,抱著陸依曼越跑越遠,也不見他累。最后,他將陸依曼放在了一條郊外的鄉(xiāng)間小道上。

  “陸小姐?!?p>  明明是黑夜,可是陸依曼聽見這聲音居然感到了白天里來自地中海陽光的溫暖與和煦。

  “是你!”

  陸依曼認出了劫走她的人是酒店的卡西莫多,但她依然連連退后。她不相信這個卡西莫多,從她看見酒店電腦里的入住記錄開始,陸依曼就一直在懷疑這個卡西莫多是故意在機場與自己相遇的。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就是當年的“特洛”小姐,有可能是酒店的老板,也有可能是從別處聽到的,但陸依曼總覺得他不過是披著卡西莫多外表的弗洛羅。

  “陸小姐,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笨ㄎ髂嗫闯鰜黻懸缆闹械慕鋫?,他微微欠身表示抱歉,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方絲帕遞給陸依曼,“對不起將您弄疼了。”

  陸依曼的手腕在樹林里不小心被劃破了,但是她沒有接過卡西莫多遞給她的絲帕,反而又連連后退幾步,警惕地看著他。

  “這里是通往索倫莊園酒店的道路,陸小姐不覺得熟悉嗎?瞧,那里還有一架老舊的直升機呢!”

  看到直升機,陸依曼想起來了。當年在危急關頭拉美西斯曾經囑咐過她,莊園不遠處有一架直私人直升飛機,那是拉美西斯準備用來和陸依曼一起逃亡用的,現在居然還在原處。

  “不過已經生銹了。”卡西莫多攤攤手,“陸小姐怎么最近都沒有回到酒店呢?幾天不見您我很擔心,以為您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就來找您了?!笨ㄎ髂鄳B(tài)度十分謙和恭敬,若不是陸依曼真真切切地看見了這個人在監(jiān)視自己,她都會被這副溫和公子的模樣給欺騙。

  “走吧,跟我回酒店去吧。現在拉維斯的夜晚并不安全,陸小姐,還是住在酒店里比較好?!?p>  說著卡西莫多就要上前來拽陸依曼。陸依曼眼見不妙,急忙后退,疾言厲色地警告卡西莫多不要再靠近她一步。

  “陸小姐,您跟我回到酒店里吧。放心,我不會傷害您的。陸小姐不是愛聽故事嗎?我還有關于拉美西斯老爺和‘特洛’小姐的故事,我講給陸小姐聽??!”

  卡西莫多緩緩逼近,陸依曼連連后退。一直退到田埂邊緣,陸依曼四處張望想要找機會逃跑,可是黑夜里除了她和卡西莫多兩人在狹窄的田間小路上周旋,根本沒有任何可能逃跑的機會。

  “等等!”

  陸依曼伸出手推開一直向自己靠近的卡西莫多,她可是個遇事不慌的冷靜的新時代女性代表??!陸依曼抓住卡西莫多的手腕,毫不遮掩地問他:“你是想上我還是想把我賣給窯子?”

  卡西莫多沒想到陸小姐竟然一瞬間就扭轉了話題的主動性,他看著抓住自己手腕的陸小姐略微發(fā)抖的手,又聽見陸小姐毫無征兆地說出這樣誤解自己的話,一時間哭笑不得。

  “您多心了,陸小姐。我是看您總出現在軍隊附近,害怕您受到傷害或者牽連,才希望您能夠回到酒店的。起碼在我們酒店,客人的人身安全是能夠得到保障的?!?p>  他一邊說一邊又向前走去想要拉回陸依曼,可陸依曼腳下一空,身體失去重心向后仰倒,下一秒就要重重地摔在田地里了。她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向她伸出手的卡西莫多,可是晚了一步,卡西莫多突然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一只熟悉的臂膀接住了陸依曼。

  “不在家好好睡覺跑這里來做什么?”

  此時此刻吳澤惱怒的聲音更像是救世主的聲音。

  “老公!”

  陸依曼見到吳澤,憋藏在心中的恐懼一下子涌上心頭,任憑吳澤抱著自己一腳踢在卡西莫多臉上,然后快速消失在還沒有看清來者何人的卡西莫多面前。她把頭埋進吳澤胸前的迷彩服里,雙手緊緊抱住吳澤的脖子,淚水伴隨著恐懼全部涌出眼睛:“我還以為你死了!”

  吳澤見這小丫頭也不管自己的訓斥,一見面就撲進懷里叫自己“老公”。陸依曼是不怎么叫吳澤“老公”的,除非是她情緒極其激動的時候。吳澤心想這小丫頭估計也是嚇壞了吧,他輕輕拍著陸依曼的后背給她安全感,滿以為接下來陸依曼會來一個真情表白,沒想到滿心期待等來的竟然是一句“我還以為你死了!”

  吳澤自從聽了陸依曼說這家酒店有問題之后就起早貪黑地蹲點調查,卡西莫多去哪兒他就跟蹤去哪兒。卻沒想到一旦酒店沒了工作后卡西莫多除了采購必須品唯一去的地方就是軍隊駐扎營地的側門口,一整夜一整夜地躲在側門旁邊的樹林里望著營地中的家屬樓。于是吳澤斷定他一定是在監(jiān)視陸依曼,可是為什么要監(jiān)視陸依曼呢?吳澤也觀察著卡西莫多觀察的東西,在這個樹林里能夠時不時地看見陸依曼出現在營地中,要么抱著吳囡囡,要么就坐在草地上發(fā)呆,除此之外吳澤再也看不出來卡西莫多在觀察什么了。本來今晚他也跟蹤卡西莫多來到了營地的偏門,看著卡西莫多抬頭望向久久沒有熄燈的自己家的窗戶。吳澤也覺得奇怪,怎么陸依曼今晚還沒有入睡。沒過多久,他就看見陸依曼竟然一個人走出了營地!吳澤正想給她打電話叫她快點回去睡覺,卻看見卡西莫多走了出去,綁架了陸依曼!

  于是吳澤趕緊偷偷跟隨卡西莫多來到這個鄉(xiāng)間小路上,他躲在了卡西莫多身后的一棵樹上,拿出手機準備拍攝這個跟蹤狂的罪行。可是當看見卡西莫多一步一步緊逼陸依曼,吳澤已經管不得什么拍攝罪證了,他立刻嗦下樹來一個掃堂腿將卡西莫多絆倒在地,然后及時抓住了陸依曼。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陸依曼埋頭在吳澤胸膛抽泣,“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我都快要擔心死了!你出任務也要告訴我一聲啊,萬一哪天突然有人告訴我你死了,我才好有心理準備!”

  吳澤眼角微微抽搐,這丫頭武俠小說看得太多了!動不動就把自己聯想到武俠世界中去。

  “我怎么會那么輕易地死?”吳澤親吻著陸依曼的頭發(fā)安慰她,“我還想和你再生個孩子呢,怎么會死?”

  吳澤抱著陸依曼回到營地里,陸依曼在她懷里心臟還是砰砰直跳,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也不說話,就死死地抱著吳澤不愿意下來。

  “乖,到家了?!眳菨杀е懸缆叩郊议T口,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帶鑰匙,“帶鑰匙了嗎?”

  “沒有?!标懸缆鼡u搖頭,但她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今晚他倆進不了家門這上面,陸依曼死死抓住吳澤衣領,蜷縮在他懷里。

  吳澤低頭挑眉看了看懷中的陸依曼,發(fā)現這丫頭似乎絲毫不在意進不了家門??!他摸了摸陸依曼的手,冰涼,于是干脆靠著墻壁坐了下來,把陸依曼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脫下還算厚實的迷彩歪頭給她披上。

  “怎么會這么冷?”吳澤握住陸依曼的雙手問到。

  “嚇的?!标懸缆念^靠在吳澤身上,臉上的淚痕就沒干過。她曾經被困在全是吸毒后狂躁的人的地下室里也沒有害怕成這樣,那時候陸依曼無牽無掛,反正死了也不會有人為她傷心。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孩子有了家庭,陸依曼一想到自己差點見不到吳澤和吳囡囡了,就會不知不覺地流淚。幸福和脆弱往往是一同到來的,陸依曼家庭美滿,卻也越來越脆弱起來了。

  “呵,丫頭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吳澤一邊給陸依曼暖手一邊打趣道。

  “我當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我害怕失去你!”陸依曼說著又往吳澤懷里蹭了蹭,“你還沒告訴我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呢!”

  “我啊,”吳澤猶豫了一下,拍拍陸依曼讓她站起來騰個地方。

  陸依曼莫名其妙又帶著不情愿地站了起來。只見吳澤拉著她的手單膝跪地,在昏暗又狹小的樓道里從褲兜摸出一枚沒有任何包裝的鉑金戒圈舉起來對陸依曼說。

  “送給你?!?p>  這是吳澤這四天來的另一項工作。他仔細研究過拉美西斯打算送給陸依曼的那枚戒指了,最后吳澤得出的結論是,陸依曼之所以那么喜歡這么戒指是因為這戒指的樣子的確和其他的鉆戒不同,款式新穎。于是他這幾天除了秘密調查卡西莫多外走訪了拉維斯幾乎所有的珠寶商店,最后終于買下了這一款鉑金戒圈的對戒。吳澤舉起自己千挑萬選之后的戒指滿眼愛意地看著陸依曼,她應該會感動地落淚吧!

  “這是對戒,是婚禮上用的,不是電視里演的那種需要單膝下跪的?!标懸缆粗鹿庀乱查W閃發(fā)光的戒圈指正道。

  “我知道!”吳澤猛烈點頭,“你先帶上它!”

  接著他不由分說地給陸依曼戴上了這枚鉑金戒圈,然后站起來,把戒指舉到陸依曼眼前,非常神秘又得意地說:“看!”

  他輕輕撥開戒圈上面的鉑金片,一枚立體切割成玫瑰花狀的鉆石從戒圈中升起,那兩片鉑金蓋隨著鉆石的升起逐漸下降,最后變成了襯托在鉆石花朵底部的葉片形狀!

  陸依曼被手中這枚既是鉆戒,又是對戒的鉑金戒圈給吸引住了。她暫時忘記了方才的恐懼,專心地研究起了手上的這枚戒指。雖然玫瑰花形狀的鉆石并不是鴿子蛋那么大,反而小小的一個立在戒圈上,但做工卻十分精致。

  “你的呢?”陸依曼抬頭問到。對戒應該有兩個才對?。∷芎闷鎱菨傻哪且粋€是什么樣子的。

  “我的......”吳澤撓撓頭,“部隊不讓戴戒指......我就把它掛在脖子上了。”他扯出脖子上那根掛著戒圈的繩子,陸依曼細細看了一遍,他的倒是很普通的戒圈,只不過內圈刻上了一個“陸”字。

  “可是,”陸依曼端詳了一番吳澤的戒指,突然非常認真又嚴肅地問道,“你掛在脖子上,就不怕遇到危險的時候敵人順勢用它鎖喉嗎?”

  “......”陸依曼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吳澤略顯尷尬地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兒,發(fā)現陸依曼提出的觀點著實無法反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取了下來。

  “雖然不能戴在身上,但你要收好哦!”陸依曼用全世界妻子通用的“和善”的表情提醒吳澤,“如果哪天我發(fā)現你弄丟了,可能丟的就不只是戒指了喲!”她像摸狗狗一樣給吳澤順順毛,讓這個大塊頭坐在地上,自己好暖暖和和地蜷縮在他身上過夜。

  陸依曼和吳澤的對門鄰居是謝磊與老板娘,老板娘是個愛爾蘭人,自然比大家都要開放。吳澤和陸依曼沒有帶鑰匙,于是只能睡在家門口的樓梯間里。夜里還沒什么,吳澤讓陸依曼睡在自己身上,他靠在門上,除了時不時要醒過來給陸依曼拍拍蚊子外也不算太難熬??墒翘靹偯擅闪恋臅r候,陸依曼卻被一陣令人羞恥的叫聲給吵醒了。

  吳澤規(guī)定獵豹特別突擊隊所有成員六點半必須在草地報道進行早操鍛煉,但是陸依曼醒過來看了看手表才五點過,她靠在沉睡的吳澤的肩頭,本想再睡一會兒的,可是謝磊屋里傳來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聽得叫人面紅耳赤。陸依曼忍了一會兒,可是謝氏夫婦根本沒有要消停的跡象,于是她拍了拍吳澤的臉,把他叫醒。

  “你聽??!”陸依曼眼睛都不愿意睜開,扯著吳澤的耳朵嘟囔,“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吳澤也是睡眼朦朧,他聽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謝磊那小子還在努力生娃,扯開嘴角帶著睡意地笑道:“聽見了,不過你的聲音比她好聽。”

  “我困!”陸依曼拖長尾音委屈極了,沒有力氣回應吳澤的葷話。

  吳澤“嗯”了一聲,換了個姿勢用衣服捂住陸依曼的耳朵,輕拍著陸依曼的后背讓她靠在自己手臂上又睡著了。

  六點鐘,吳澤手表上的鬧鐘響了,他長期養(yǎng)成的生物鐘讓他六點鐘準時清醒。以往吳澤醒后都輕手輕腳地給還在睡夢中的陸依曼一個早安吻,然后輕手輕腳地自己收拾好下樓來帶著獵豹特別突擊隊早操??墒墙裉靺菨梢矝]有辦法洗漱,于是醒了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托著陸依曼的腦袋,好讓她睡舒服些。

  幸虧吳澤被安排在了家屬樓的頂樓,否則一大清早來來往往這么多士兵下樓時都能看見吳大隊長和陸嫂子兩人蜷縮在樓道里睡覺了。可是就算被安排在了頂樓,也會被人看見。

  吳澤蜷起一只腿給陸依曼做個支撐點,然后低著頭看著懷里熟睡的妻子,耳朵卻清楚地聽見了謝磊穿鞋,系腰帶,還嚷嚷著讓老板娘給他拿帽子,然后就是門鎖的轉動聲,吳澤已經做好準備被謝磊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了。就算被謝磊笑話了,也不能打擾到自己妻子睡覺!

  “吱呀”

  吳澤捂住陸依曼的耳朵,免得讓開門聲吵醒了她。

  “吳大隊——”

  “噓——”

  吳澤料到了謝磊開門后就會驚訝地叫出聲來,所以他及時制止了謝磊。吳澤抬起眼睛帶著不用言說的警告的眼神看了謝磊一眼,然后指了指懷中熟睡的陸依曼,叫謝磊不要吵醒了她。

  “你們怎么睡在這兒了?”謝磊壓低了聲音蹲下去接過吳澤懷中的陸依曼,一邊往自己家里抱一邊問道。

  “八點半記得去叫醒囡囡。”吳澤沒有回答謝磊的問題,直接下了命令。

  “好,放心吧!”謝磊家的老板娘把陸依曼安置在空閑著的臥室里,又給她找來被子蓋好,然后才退到門口讓吳澤放心。

  可是吳澤并不放心,“叫醒囡囡了不用管她,她會自己刷牙洗臉的。那丫頭要九點才會醒,早飯她愛吃切片面包,我家的廚房里有果醬,鮮牛奶在冰箱里,記得加熱了給囡囡喝,丫頭那份放進保溫箱里溫著,等她醒了再吃?!?p>  這些東西都是吳澤在離開家之前會做好的,除了鮮牛奶需要陸依曼自己加熱外,她從來不操心早餐的問題??墒蔷退銋菨砂堰@一切都細致地告訴老板娘了,他還是不放心地望了又望睡在謝磊家的陸依曼,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謝磊,就匆匆下樓去帶著大家整隊準備早操了。

  吳囡囡從前和陸依曼一樣討厭早起,不過自從來到軍營以后她迷上了整日與陳京墨相伴的中藥,雖然啥也不懂,但吳囡囡還是愿意每天跟在陳京墨屁股后面觀察他給當地百姓問診開藥,日子長了,有些時候吳囡囡還能幫著陳京墨稱一稱重量,分裝一下藥劑什么的。這一切陸依曼都默默看在眼里。

  這一天一大早,陸依曼正在為吳囡囡的教育問題發(fā)愁,八月份結束吳囡囡就應該上二年級了,可是無論是國內的交通大學附屬實驗小學還是洛杉磯的社區(qū)小學,陸依曼都已經幫吳囡囡注銷了學籍。簡單來說,現在吳囡囡應該屬于失學兒童,陸依曼深感自己每天教吳囡囡讀書寫字也不是個辦法?。∷蛩闳ふ覍ふ依S斯的好學校。

  “今天要出去嗎?”吳澤看見從家屬樓里下來的妻女打著招呼。

  “嗯?!标懸缆粘SH吻了一下吳澤的臉頰,“我想給囡囡找一個學校,整天瞎玩也不是回事兒,她應該上學!”

  “你不是一直都在教她嗎?”吳澤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憐愛地看著吳囡囡。

  “是啊,可是我總不能教她一輩子吧!還是要多學點知識,學一門手藝重要?。 标懸缆ь^看見吳澤身后不遠處正在為拉維斯百姓磨藥的陳京墨,他每個月都會定期為百姓們檢查身體,再配以合適的中藥湯劑,陳京墨都快成了這兒的老百姓心中的神醫(yī)了!

  吳囡囡順著媽咪的眼睛也看見了陳京墨,衛(wèi)生員叔叔又在開藥方了!于是直接掙脫了媽媽好奇地跑到陳京墨身邊蹲下來觀察。

  “喲,小祖宗,又來啦?怎么有興趣嗎?”陳京墨逗著吳囡囡玩。

  “衛(wèi)生員叔叔你又開始磨藥了嗎?”吳囡囡想要伸手去抓一把藥材來玩,但她感覺這些東西不像是可以隨便動的玩具。

  “對啊?!标惥┠砥鹨黄S芪給吳囡囡介紹說,“瞧,就是把這些東西磨成粉末熬湯,就可以治病啦!”

  “這是什么?”吳囡囡接過黃芪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一陣苦澀的味道鉆入鼻孔,她連忙拿遠了些。

  “嘿嘿,不好聞吧?”陳京墨拍拍手又倒出一口袋藥材來,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別看西醫(yī)見效快又科學,這兒的老百姓身上潛伏著的危險吶,還得要中藥來調理呀!”

  “我可以幫您嗎?”吳囡囡雖然捂著鼻子不喜歡苦澀的中藥味,但他還是對這些看起來長得很相近的草葉子們很感興趣。

  “當然啦!”陳京墨笑瞇瞇地答應著,“你呀,就應該多學一點傳統的知識!”

  大家都把吳囡囡視為掌上明珠,但方法不一樣。謝磊是像個老媽子一樣關心著吳囡囡是不是穿暖和了呀,關心著吳囡囡上次摔倒劃破的傷口有沒有愈合啊等等;華炎呢就整天用他那個相機拍來拍去,好像吳囡囡是周敦頤筆下的蓮花一樣,可遠觀不可褻玩焉;黃景行差不多和吳澤一樣,一般他不會和吳囡囡講話,但只要吳囡囡有什么要求,黃景行絕對比執(zhí)行任務還積極地完成,在陸依曼看來黃景行就像吳囡囡的書童;陳京墨呢,陳京墨絕對算得上嚴父了!他總是鞭策陸依曼要好好培養(yǎng)吳囡囡,不能整天放任她東游西蕩只知道玩樂,一會兒說吳囡囡有待提高,一會兒又告誡陸依曼“養(yǎng)不教,父之過”.......陸依曼有時候都會懷疑究竟誰才是吳囡囡的親生父母。

  看著陳京墨耐心地教導著吳囡囡認識各種草藥,陸依曼也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和吳澤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有模有樣的女兒。

  “其實,我覺得囡囡跟著陳京墨學習中藥也不錯!”陸依曼看著看著突然提議。

  “那就讓老陳教嘛!老陳學問比我高,你看囡囡又對中藥感興趣,我覺得挺合適的!”說著陸依曼就招呼陳京墨過來了。

  “老陳啊,你覺得吳囡囡怎么樣啊?”

  “?。渴裁丛趺礃??”

  “就是說啊,她在醫(yī)學上面有沒有發(fā)展空間???”

  “這我哪知道!”陳京墨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自己認真記背藥材名稱的吳囡囡,又說道,“興趣挺大的,要是肯學的話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p>  “那太好了!”陸依曼跳起來拉住陳京墨的手,“我也不用花心思給她找學校了,老陳吶,你看你這么好的手藝也沒個傳人什么的,不如,就收下我們囡囡吧!做個徒弟什么的。”

  陳京墨臉上的表情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了,他愣了好一會兒,看看吳大隊,又看看小陸,舔了舔嘴皮才又說道:“不是,囡囡跟著我學肯定是沒問題的,就是......”他的眼神瘋狂瞟向吳大隊,就是不知道吳大隊舍不舍得把寶貝女兒交給自己啊?!霸僬f了,”陳京墨又舔舔嘴皮,“這可不是那么簡單的啊,除了要學習望聞問切還要學些陰陽八卦五行......多著呢!”

  “沒事沒事,有你教肯定沒問題?!标懸缆H自帶著陳京墨走到吳囡囡身邊,彎下腰問到,“囡囡啊,你愿不愿意跟著陳叔叔學習啊?”

  “好哇!”吳囡囡一邊蹲著把混在一起的分類,一邊回答道,“媽咪我好喜歡哦!你看!”她給陸依曼指著那些藥材,分別說出了這些藥材的名字和功能。陸依曼鼓勵地夸贊吳囡囡好記性,然后和吳澤對視一眼,就把女兒交給了陳京墨。

  吳澤沒有再說什么,陳京墨的學問和素養(yǎng)是絕對過硬的,他專心地看著陳京墨教導吳囡囡的樣子,既然陸依曼覺得合適那就交給陳京墨好了。

  于是從那一天開始,吳囡囡既沒有像樣的拜師儀式,也沒有個什么大弟子的名號,就這樣草率地開始成天跟在陳京墨身后系統地學習起醫(yī)術來。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吳囡囡跟著陳京墨越學越有興趣,她已經決定長大了要當一名醫(yī)生了,在陳京墨嚴父式的教育下吳囡囡終于不用讓陸依曼喂飯了,并且她還學會了多項生活技能,比起一個多月前的她,吳囡囡長大了許多!除了教吳囡囡藥理,陳京墨還督促著她學習《論語》和《史記》,從前只知道披薩派對圣誕節(jié)的吳囡囡也開始練習書寫繁體字了!有時候陸依曼和吳澤看著給陳京墨幫忙抓藥的吳囡囡都忍不住感慨時光易逝歲月如梭。似乎吳囡囡已經沒有以前那樣黏著媽咪和爸爸了,她有了自己的小世界,這倒讓突然被冷落的吳澤和陸依曼空虛了起來??墒嵌嗽僭趺磁?,陸依曼的肚子卻遲遲沒有消息再次傳來。

  為此總是郁郁寡歡的是吳澤,他一直很想再要一個孩子,然后從第一天起就陪伴他成長,不再缺席。反觀陸依曼倒是不用操心吳囡囡后一身輕松,她沒有再去見卡西莫多了。但是心中卻一直盤算著要從哪里開始尋找拉美西斯才好,陸依曼還是不敢把自己偷偷尋找拉美西斯的事情告訴吳澤,或許其實吳澤知道些什么,可是他怎么會告訴陸依曼呢?

  倒是謝磊給陸依曼提供了一點思路。陸依曼還在軍隊的時候謝磊就是最護著她的那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和謝磊同在狙擊小組,相處時間最多,總之當初陸依曼當眾扇了吳澤前妻一耳光后大家都忙著拉開二人,只有謝磊是護住了陸依曼不讓人靠近的。謝磊那天把陸依曼叫到家中喝酒,老板娘釀的酒還似當年的醇香,喝醉了他就拉著陸依曼口齒不清地說,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香水怪?陸依曼皺眉叫他別亂說話??墒侵x磊擺擺手又搖搖頭,牙齒打顫地教導陸依曼,不能對不起吳大隊啊,吳大隊為了你受了不少苦頭啊,咱們哥幾個都親眼看著那么威風稟稟的吳大隊為了給你求情對那些政委導員鞠躬哈腰的,小陸你要珍惜啊!陸依曼于是使眼色叫老板娘把謝磊抬進臥室休息,可是老板娘卻嗑著瓜子認認真真聽謝磊講著八卦。謝磊又說,找到拉美西斯了也好,把什么話都講清楚,然后就各自走各自的路,你不欠他,他也不欠你。陸依曼就說好了好了我沒有想找他,我這輩子絕對忠誠于吳大隊,你就別操心了啊!謝磊又搖頭,拉過陸依曼的手湊近她的耳朵,說哥給你一點思路啊,他朝陸依曼的側臉噴著酒氣,結結巴巴地講了半天。當時陸依曼一心想著趕緊把謝磊扶上床休息,也沒有仔細考慮他說的話,后來突然一下陸依曼想起了謝磊伏在她耳邊說過的話,不禁搓著手指暗自謀劃起來。

  “小陸啊,要哥說啊,你不如就去最后和他見面的地方找找看吶!”

  就因為謝磊這句話,陸依曼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堅持每天與獵豹特別突擊隊一起訓練,把曾經的肌肉給找了回來;又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跟著謝磊把狙擊手的觀察能力和冷靜分析的能力撿了回來;最后她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纏著吳澤訓練近身格斗。所有人看見陸依曼這樣積極向上的架勢,都以為曾經那個優(yōu)秀的女狙擊手快要回來了。說也奇怪,雖然六年前事發(fā)時兩天內陸依曼就被革了職趕出軍隊,但其實獵豹特別突擊隊的每個人心中都有個疑惑,疑惑當年事情的真相。陸依曼從來沒有親自說過曾經發(fā)生的事情,吳大隊更不會說出來,雖然有照片為證,陸依曼鐵定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到軍隊里了,但其實當年與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每個人心中都期盼著那個戰(zhàn)場上冷靜優(yōu)秀,戰(zhàn)場外冒冒失失的小陸同志能夠回來。尤其是同為狙擊手的謝磊,他一直保存著陸依曼那把“亞洲第一狙”,每天都拿出來擦拭上油。可是當謝磊想要再一次偷偷把這把狙擊槍交給陸依曼的時候,被吳大隊發(fā)現了。他狠狠地懲罰了謝磊,叫他寫了五千字的檢討報告,另外又一遍一遍地警告所有人不準讓陸依曼碰槍,“這不僅是對她負責,更是對你們每一個人負責!”。

  其實陸依曼不需要槍的,她需要的是匕首,軍用匕首??墒沁@些東西都是有編號的,少了任何一只都要全軍徹查直到找到失蹤的那只匕首。于是陸依曼私下里偷偷托謝磊的老婆在黑市上給她帶了一只美軍軍用匕首。雖然不及國產用著順手,但好歹也能幫上一點忙。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陸依曼算好了吳澤要隨軍去鄰城采購物品,少說也要兩天才能回來,整個駐軍由黃景行看著。于是她將吳囡囡哄睡著之后穿上了一件吳澤閑置在家中的迷彩短袖,外面套了件黑色的棒球外套,腿上穿了一條貼身彈性極好的長褲,在大腿處綁上了匕首和手電,最后將早已準備好的繩索掛出窗外,她翻窗戶離開了軍營。

  陸依曼最后和拉美西斯見面的地方是警察總局,謝磊說得對,無論是審問記錄也好還是釋放記錄也罷,那個曾經關押過拉美西斯的警察總局一定會有線索的!可是她不能白天明目張膽地去詢問那里的警察,這次駐軍是和當地政府溝通好了的,警察局如果知道了陸依曼來訪一定會告訴吳澤的。所以思來想去陸依曼只好夜里出發(fā),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探索一番當年的記錄。

  深夜十一點,陸依曼鬼魅一般地融入了黑暗中望向警察總局的大廳,那里二十四小時都會有人值班,這一點她是知道的。曾經他們和黃景嵐的部隊共同駐扎時陸依曼經常跟在吳澤身后在警察局里溜達,她知道所有陳年的檔案都會堆放在三樓檔案室的閣樓里,可是無論是大廳還是檔案室,警察總局的每個房間都會留下一名值班人員,除非這些警察閑得無聊聚集在一處聊天打牌,否則要想通過大廳上到檔案室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經深夜十一點了,警察總局這棟三層建筑還是燈火通明,除了三樓檔案室的那間閣樓,陸依曼能看見每一層樓里走動的警察。

  要怎么才能不被發(fā)現地潛入檔案室呢?地處熱帶的拉維斯即便到了晚上也會有熱辣辣地風吹過千家萬戶,如果不是空調設備普及得當,估計拉維斯的街道上除了垃圾的腐臭味還會有揮散不去的汗臭味吧。陸依曼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陣熱風吹過,幾乎把她熱暈過去。警察局里倒是涼快,那里的空調一年四季都在運轉著。

  空調!

  陸依曼眼睛一亮,緊接著迅速掃視著警察總局外墻上的空調機,這么大一棟建筑用的是中央空調!中央空調就一定會把通風管道設計的非常寬敞!陸依曼摸著警察總局的墻角前進,尋找著這里中央空調的通風管道。

  找到了!就在警察總局后門附近!陸依曼蹲下身子大致測量了一下通風管道的寬度,足夠她一個人輕松爬行了。可是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怎么樣才能把這個網格板拿下來呢?硬扯肯定不行,那樣會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這又是在安靜的夜晚,不光會吵醒居民,警察局里的警察們聽到那么大的響動也一定會跑出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陸依曼拂去墻灰研究著網格板的螺絲。

  一共有八顆螺絲,均勻地分布在網格板邊緣,而且每一顆都鑲嵌得十分牢固,陸依曼試著晃動了一下這些螺絲,紋絲不動。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拔出軍刀想要把螺絲一顆一顆擰下來,可是軍刀的前端不夠弧度,根本無法卡在螺絲帽里。她五根手指抓住這張堅固的網格,累得直喘氣,也只能惡狠狠地咬牙暗自發(fā)火。

  “也不知道這些建筑做這么牢固用來干啥!”陸依曼使勁里外里地抓扯著這張網格,另一只手抹了一下下巴處的汗珠,“建造得再堅固,里面的警察也是軟蛋!”

  她邊說邊心不在焉地用軍刀插著網格的窟窿眼兒,心想著能不能把窟窿眼兒撐大些自己就能鉆進去了。

  別說這心不在焉的招數還真有用!雖然這網格板裝訂地牢固,但所用的材料卻還是豆腐渣工程。陸依曼用美式軍刀插進網格里轉了兩轉,著鐵絲網居然斷了!

  “嘶!”陸依曼也沒想到鐵絲會斷,她使勁往回用力,手指便被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皟阅?!”她連忙摁住流血的手指罵出了聲。俗話說“十指連心”,雖然只是一道口子,沒有傷筋動骨,但也足以鉆心的痛。還好陸依曼體內的血小板挺多的,凝血能力很強,傷口不再流血后陸依曼簡單地用創(chuàng)口貼包扎了一下,便立刻拿起軍刀開始一個一個地割鐵絲。

  花了整整半個小時,她才弄出能夠讓自己鉆進去的小洞口。陸依曼隨手拔了些雜草掩蓋在洞口,便四腳著地摸索著向前爬去。

  吳澤跟隨部隊去鄰城買營地里需要的消毒液和碘鹽,為了盡快回到營地繼續(xù)監(jiān)視卡西莫多,本來要去三天的部隊,在吳澤的帶領下一天不到就回來了。吳澤開著吉普車帶領部隊回到營地里,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在買消毒液的攤販隔壁是一家古老而獨立的占卜屋,吳澤本來對這種玄學絲毫不感興趣,但是他看見占卜屋的屋檐上掛著一個琥珀,里面是風干過后的雛菊花瓣。小小的一個,掛在屋檐上隨海風微微搖擺著,還反射著太陽光。于是吳澤就走進占卜屋,花了六千埃及鎊讓里面的神婆子給自己占卜了一番,吳澤也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最后神婆同意將那枚小琥珀送給有緣人,于是吳澤小心翼翼地帶著琥珀回營地了。

  如果能把這個琥珀送給小丫頭做成一條項鏈,一定很好看!吳澤邊開車邊美滋滋地暗暗甜蜜,也不知道小丫頭現在在做什么呢,有沒有想我。

  陸依曼在通風管道里爬得快缺氧了。尤其是順著管道上樓的時候,陸依曼就像一只蛤蟆一樣撐著管道沿壁,一點一點向上挪。要是這時候不巧正好吹來一陣從警察局里吸進來的渾濁的熱空氣,陸依曼頭頂著乎乎的氣流都能聞到其中的臭味。

  也不知道這是幾樓了。陸依曼咬著電筒倒在管道內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前面就能看見燈光了!她打算去瞧瞧到哪兒了。

  吳澤回到營地已經半夜了,估計著陸依曼和吳囡囡已經睡下了,他先召集士兵把消毒液分給各個區(qū)域,接著囑咐炊事班的值班士兵把鹽交給炊事班班長,這才回到家里直接去了浴室洗干凈一身臭汗。陸依曼把吳澤換洗的干凈衣服已經給他準備在了浴室的衣帽籃里,吳澤擦著頭發(fā)照著鏡子,心想自己真是天大的幸運能娶到這樣一位賢惠細心的妻子。

  陸依曼從通風管道的百葉窗向下看去,這里好像才是二樓的審問室啊!當初拉美西斯就是在這里度過了一段難熬的時光,無論任何人來審問他,他都只說一句要見到陸依曼才肯講實話。于是這里的警察們就干起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他們拷打拉美西斯,并不是用鞭子抽他,而是威脅他如果不說實話他唯一幸存下來的妹妹就會生不如死,或者用其他的心理戰(zhàn)來拖垮拉美西斯??墒蔷退忝刻炷X海里都充斥著緊張感和威脅感,拉美西斯仍然保持著謙和文雅的姿態(tài),無論是面對拷問他的警官還是面對最后來探望他的陸依曼。

  審訊室不會有人值班的!陸依曼用軍刀刀把砸了兩下塑料做的百葉窗,就很容易地跳了下去。審訊室里很干凈,一張桌子和一把帶鎖鏈的椅子,剩下的就是慘白的墻壁和一扇深灰色的鐵門。陸依曼弓著身子緩慢從里面打開門鎖,一寸一寸地朝外望去。通往三樓的樓梯就在左手邊,可是審問室的對面就是二樓的值班室,陸依曼看見了兩個攢動的警帽在說說笑笑。如果蹲在地上走,只要不發(fā)出聲音就不會被發(fā)現的。陸依曼計算了一下對面值班室窗戶的高度,可是這該死的警察局每一層樓只有一個飲水機,而且安放在樓梯口。如果蹲著走速度會很慢很慢,這期間萬一哪個該死的警察出來接水怎么辦?他們說笑地那么投入,應該很快就會口渴呀!陸依曼又關上審訊室的門,坐在瓷磚地上想著對策。警察局里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有空調,她終于不再汗如雨下了!

  有冷風吹著陸依曼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調動著自己每一個大腦細胞,必須要想出一個萬全的對策!絕對不能被警察發(fā)現了!

  陸依曼睜開眼朝審訊室的木桌上望去——那兒有一盞綠的的白熾燈。陸依曼急忙爬起身子將燈泡卸了下來,接著她順著白熾燈的電線找到了這一層樓的電閘,就在審訊室門外的墻壁上!陸依曼把門開了一個小縫,然后用力把燈泡扔向樓梯口。

  一聲清脆響亮的“嘩啦”聲,燈泡被摔碎在樓梯拐角處。

  陸依曼迅速關上審訊室的門,靜靜聽著這附近的警察們蜂擁至樓梯處尋找聲音的來源。聽腳步聲,對面的值班室的確只有兩個警察!陸依曼聽見兩個匆忙的腳步趕往樓梯間,和其他樓層聞訊趕來的警察們大聲議論起來,于是趁此機會,她迅速開門反手拉下電閘,然后閃身躲進了審訊室對面的值班室里。

  突然一下,警察總局二樓漆黑一片。還在樓梯口高聲議論著是不是有小孩惡作劇的警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停電嚇了一跳。就算拉維斯是一個技術資源再落后的國家,像什么警察局啊,醫(yī)院啊,政府大樓啊這種事業(yè)單位是一定會保證電源穩(wěn)定的!而且所有的警察都知道電閘在警察局內部——

  “快拉警報!有闖入者!”

  一個機智的小警員大喊道,然后立刻拉著他的同事趕往收容所。警察局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劫獄和越獄!這位小警員還算有責任心,第一時間帶著驚慌失措的同事們去查看一樓后院里的犯人們。恰好也給陸依曼創(chuàng)造了機會!

  吳澤推開臥室的門,本以為能看見陸依曼凹凸有致的曼妙睡姿,卻發(fā)現一張柔軟的雙人床上空空如也!被子也亂糟糟地堆成一團!陸依曼從來不疊被子?;蛟S是陪吳囡囡睡下了?吳澤帶著隱約地擔心又打開吳囡囡的房門。月光下吳囡囡抱著她的粉紅色小兔子公仔睡得正香,卻不見陸依曼的身影。吳澤一下子緊張起來,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陸依曼又被卡西莫多劫走了!關上吳囡囡的房門,吳澤套上迷彩外套就打算出門尋找陸依曼。他剛打開房門,卻看見黃景行氣喘吁吁地剛好站在他家門口。

  “吳大隊,不好了!出事了!”

  能讓黃景行都氣喘吁吁說不清楚的事,吳澤在心里祈禱不要是陸依曼的事情。

  “怎么了?”他依然沉著冷靜地問到。就算整個部隊都彈盡糧絕了,吳澤臉上也絕不能露出一丁點兒慌張。

  “剛接到電話,市中心的警察總局出事了!”黃景行陪著吳澤邊下樓邊說,“他們打電話說有不明分子闖入警察局,破壞了通風系統和部分照明系統,目前還在清查警察局的損失,叫我們派人前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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