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坑
慕槿立在云盞身后一側(cè),低了他一個頭,身材都要矮小些許。臉上一塊兒黑斑襯得不好看,可也不會用丑來形容,一眼看去竟也起眼幾分。
景陽侯夫人視線一會兒落在云盞身上,不時又落在慕槿身上,看來看去,竟看得慕槿有些不自在。
等到慕槿覺著自己快要風(fēng)化了,那景陽侯夫人才收了眼,提了提嗓子,看向左手邊的云盞。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別總想著懲罰人。秦桓那孩子雖常與你合不來,但也沒必要總是對著干。生得高貴,別人也總有不知情冒犯的時候,你怎就無容人之量呢?”景陽侯夫人也沒再厲聲厲色,只是微皺著眉頭一臉耐心地教導(dǎo)著云盞。
“我看這小師傅也是個聰明能干,可憐老實(shí)的人,要么聽娘一句,送些銀兩,讓他過活去。要么就留在府中,尋個好差事,讓他好生做事,別虧待了去?!彼樕蠈懼J(rèn)真勸誡之意,這會兒子才有幾分大度容雅,身為侯爺夫人該有的架子。
顯然涉及到這些事,她雖嘴里含著責(zé)怪,但還是一心為自己的孩子著想。不想讓他性情不定,變得越發(fā)不可收拾。
對于什么局勢,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不過沒有擺在明面上來罷了。
云盞聽她說完,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方才抬了眼,唇邊掛著一抹清魅,“娘,既然您這么目達(dá)耳敏,錦心繡腸,何不去侯府好好管教該管教的人,誰還敢不聽您的話么?”
語氣間含著一絲輕快,眼里含著一絲狡黠,似是不惹怒人不甘心。也不顧忌什么身份,確有幾分狂魅之意。
果不其然,景陽侯夫人一聽這話,原本剛鋪整好的修養(yǎng)一下子又如炸毛一般,那眼神像要活剮了面前這人一樣,厲聲指罵道:“你這小子,明里暗里說我不該管這事兒了?都如今這般年紀(jì)了,府里卻還沒個女主人,你娘不管你,不替你操這份兒心,那誰還來管你,誰替你操心?沒心沒肺的臭小子,存心要?dú)馕?,你還認(rèn)不認(rèn)你這個娘了?”
說罷,又抬手捂了心口,作出一副被氣病的模樣,眼里明顯寫著疲倦累心幾字。連連嘆氣無奈,心力交瘁。
身后兩個丫鬟連忙上前替她順氣,連連安慰寬心。似乎才有緩解的跡象。
云盞長身玉立,面不改色,眉尖輕挑,深沉的眸中劃過一絲淺笑。說是笑,卻也不知究竟是個怎樣表情。
慕槿立在身后,聽了二人對話。嘴角不由抽了抽,雖然連她也知道景陽侯夫人只是做做樣子,可心里也確實(shí)被氣著了。
原先還疑惑為何云盞要對她使眼色,讓她去應(yīng)付景陽侯夫人。原來這身為兒子的,竟一開口便能把自家親娘惹得生氣怒罵,連侯爺夫人的形象也顧不得了。
這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還是云盞這人本就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有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所以才盡量不開口,不去惹惱景陽侯夫人。
過了半響,等景陽侯夫人臉色好看一些了,云盞才又緩緩道:“兒子絕無此意,娘自有這個權(quán)力管束的。所以這事兒還要勞煩娘費(fèi)心費(fèi)力一并做主,府里的事,也要有勞娘多費(fèi)心了?!?p> 一番話說得真心實(shí)意,真情實(shí)在。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滿,眼里平靜無波,盡是孑然一身淡涼清寒,妖嬈邪妄。
待他說完這話,景陽侯夫人氣色才又轉(zhuǎn)好許多,拿眼睨向他,盡量和顏悅色道:“也罷,你既都如此說了,娘也就替你多費(fèi)心費(fèi)心。唉!”
這話說的很無奈,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云盞是心甘情愿的,可知情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被迫的。有這么個厲害的娘,是該說他幸運(yùn)呢還是不幸運(yùn)呢?
突然間,慕槿覺得這景陽侯夫人確有些意思。雖然看似鎮(zhèn)得住云盞,以情理苦訴逼迫云盞退步相讓,點(diǎn)頭許肯。但其中際會,卻還要細(xì)細(xì)琢磨琢磨的。
景陽侯夫人移了眼,看向一旁的慕槿,語氣平和,輕語,“小師傅,聽你所言,知你是個見憐孤兒。出了府,怕是也沒地方可去,活受人欺負(fù)。”
思酌片刻,便才出下文,“這樣吧,見你也是個機(jī)靈聰明的人,穩(wěn)重老實(shí)。教你繼續(xù)在此養(yǎng)馬,無非可惜了這身本事。不如去盞兒身邊待些時日,讓他有空多傳授些詩書文墨,好好教些規(guī)矩,別以后出了府,再得罪了人,受些無妄之災(zāi)。多學(xué)些本事,幾年后,若有意,便讓盞兒薦你個官職。老實(shí)為官,好生青云去。如何?”
原想著讓她手底下的人教習(xí)的,可是畢竟是她的人,有多少墨水她再清楚不過,別把人教得半途而廢才好。
再者她自認(rèn)為文墨禮儀方面,云盞懂的甚多,教養(yǎng)也是出色,才智心性,任誰也是比不得的。雖然話總說來氣人,卻不失為最好人選。
況且,他平日也要教習(xí)人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什么損失。
若問她為何這么看重慕槿這個小師傅,除了短暫幾日拔草之情,憐惜他的可憐身世以外,便是同云盞那氣得人直掀房梁頂?shù)淖炱ぷ映闪缩r明對比。
慕槿知云盞同意了景陽侯夫人的話,那她多半也不會再受為難。她也可以自在出了這相府。
可是,沒想到這景陽侯夫人出口第一句便斷了她后路,讓她留在府中,還要侍候云盞。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帶嗎?
暗自沉悶一會兒,左右反復(fù)思量,理清其中利害關(guān)系。方才抬頭,唯諾應(yīng)聲下來,“小的多謝夫人,能向云相學(xué)到東西,哪怕只是皮毛,也是小的三世也修不來的福分了。謝夫人做主?!?p> 語句平淡如水,聽來卻含著幾分感激涕零之情,讓人以為她確為此事心中高興歡喜。
云盞的地位,身份,都是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些人擠破了腦袋也巴不得得到他的一絲指點(diǎn)。
她一個俗人,還是一個男兒,若她一口便推辭了這大好機(jī)會,這不顯得她太奇怪了嗎?
風(fēng)陌庭
嗯……枯燥了點(diǎn)兒是吧……感覺男的出來也太少了,不行不行,怎么可以這樣,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