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會有人想到,一個張狂不羈的人可以當(dāng)上太子少師,而另一個鐵腕酷吏卻可以專心開辟荒田。
霍牧野年幼時以一首無言絕句《詠齊山》名動皇城,只是若再加上一副美的讓女子都嫉妒的容顏,自成年之后便被傳為妖人,雖名聲在外,卻因那妖人之名,無人敢為其提親,二十多歲仍無良緣,而那霍大人的原配夫人,是不過是外出途中聽到其吟唱詩歌,便覺得非君不嫁,遂四處找尋,得見之后,更是驚為天人,不過三日,霍大人便娶妻成了親,本是段佳話,卻又有人說那夫人是著了妖人的道,居然帶著大量財帛嫁入了彼時不過是初入仕途,僅僅做了小吏的霍牧野,姻緣十幾載,夫妻恩愛,琴瑟和鳴,至后來夫人纏綿病榻,霍牧野更是朝堂告假,貼身隨侍,直至送走良人,而這,又被人說成是妖人吸干了女子的骨血,要修成人了。
夫人在世時,霍牧野持身公正,謹(jǐn)言慎行,對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一概無視,夫人去世后,其諫言卻是是單憑本心好惡,不然也不會只做了不足一年多參知政事,便被轉(zhuǎn)去做了太子少師,看起來官位沒差多少,可是誰人不知,沒了權(quán)勢,不過是個虛名,又有何為官之樂?不過,這霍大人,倒是不甚在意。閑時,不是在府中緬懷故人,就是出門尋酒踏歌,頗有些醉生夢死的放蕩不羈。
而今,就是借著酒香調(diào)侃那鐵腕酷吏的時候。
霍牧野的傾世妖顏此時顯然有了些醉意,嘴里說的卻是打趣的話:“對了,你這次回來做什么?沭州的地種完了?”
對面坐的男子倒是一派溫良奇雅:“不知道我是被人參了一本嗎?”
“哎呀,難得啊,這次你居然回來聽發(fā)落,之前也有人參你,怎么你都舍不得回來?”
“呵,這一次,人家說我結(jié)黨營私,有負(fù)圣恩,并且貪虐不法,一共有十大罪狀呢!我也是好奇他們寫奏本的才華,不回來的話,豈不是辜負(fù)了他們的一片苦心?”
“那李大人可是精研理學(xué)之人,集江西諸先正之長,論學(xué)以躬身實踐為主,而歸之于匡時濟世,只是,怎么會與你這等匹夫斤斤計較?”
“誰說不是呢?就是因為人家來沭州辦事,我出城迎接的時候讓人家等了半柱香的時辰,就說我肆意蹂躪了讀書人的尊嚴(yán),你們讀書人的尊嚴(yán),就是這樣的?”
“怕是你之前就不入他的眼吧?至于這尊嚴(yán)嘛?本來也是分人的!”
“恩,我之前參過的黃國召,與那李撫是同榜進士,定是有些同年之誼,這次又尋個端由,找我的不快罷了?!?p> “誰讓你看不起儒生的?自己給自己找的麻煩!”
“你們這幫讀書人,腦子里都只有之乎者也,閑了就寫一堆沒用的字,不然就說一堆沒用的話,搞事情!”
“喲,好有道理呀!天下怕是只有您田大人才是真真正正忙著為百姓做事的人呢!”
“不用拿這些話酸我,我自己的能耐我自己知道,能做多少做多少吧?!薄啊?p> “這尋樓的酒還是這般不同,這景芝酒的味道真是讓人想念?!?p> “你呀,怎么就如此沉醉于這杯中物呢?”
“這酒啊,多好的東西,它是金波,是狂藥,是椒漿、是濁賢,是忘憂物!”
“都三年了,你還要如此忘憂嗎?”
“忘憂?我沒有什么憂愁了啊,我不過是喜歡這酒杯里的香醇,這酒香的甘美,這甘冽里的夢!”
“但愿長醉不復(fù)醒嗎?”
“人生匆忙,糾纏必傷,心退心進,閑者為上。”說完,霍牧野說完,似自嘲一般,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田文清,你好好種田吧!”
豆豆夜未央
天邊的你漂泊白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