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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黑點

二十 苦難莽人(下)

狼王黑點 胡涂2018 1350 2019-01-07 07:07:49

  莽人的日子,又開始變得艱難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生育過多,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幫孩子要吃要穿的。

  有了火藥槍后,大家打獵都容易了,山里的獵物越來越少,加上到處鬧饑荒,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外來人員,人數(shù)多且不說,竟然還拿著步槍,開著車來。

  森林里的獵物,就這樣一車一車地被拉走了。

  麂娃一家,跟部落其他家庭一樣,糧食吃完了,山里又打不到獵物,他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這次,有所不同的是,男人與女人一樣,開始是采摘野果、野菜,有時也掏鳥蛋、青蛙等吃,等這些都沒有了以后,只得開始吃樹皮、草根。

  麂娃一家,幾乎沒有吃過一天飽飯,每天都餓得發(fā)暈,他和三妹將僅有的一點食物,遞給爸媽時,爸媽卻讓他們留給弟弟、妹妹吃。

  麂娃的爸爸,就這樣餓死了,而媽媽卻躺在床上,努力地堅持著。

  他的媽媽,知道來日無多了,便含著眼淚,把虎娃是麂娃雙胞胎親弟弟的事情,悄悄地告訴了麂娃,麂娃聽了以后,眼淚含眶而出。

  眼淚沖走了他多年的委屈和不解,他感到有些釋然。多年以來,爸媽心里的苦,心里的那份愧疚,他簡直感同身受。

  多少年以來,爸媽對虎娃的偏愛,都有了很好的解釋,他郁結(jié)在心底的疙瘩,也消散了。

  從那時開始,走在森林時,麂娃總抑不住地想起沒來得及相認(rèn)的親弟弟,他甚至不敢想像,在森林里得心應(yīng)手的虎娃,如果活到當(dāng)時,到處都沒有獵物可打了,虎娃該多么氣憤,多么傷心啊!

  聽完虎娃的事情后,麂娃開始認(rèn)為,支撐媽媽活下去的惟一信念,應(yīng)該是三妹所說的那樣,她倆都想再次見到虎娃,都不相信生龍活虎的虎娃,就這樣永遠(yuǎn)地去了。

  也許,只要虎娃回來了,哪怕只是看上媽媽一眼,她就可以瞑目了。

  現(xiàn)實是殘酷的,虎娃和麂娃的媽媽,還是沒能看到牽腸掛肚的虎娃,餓死在了黎明的黑暗前。

  按照莽人的風(fēng)俗,老人去世后,家人要在山里砍來一棵大樹,截取死者身高的一段木頭,將木頭挖空后,將死者放進(jìn)去。出殯時,還得請魔公給死者的靈魂引路,一直從新居引到從前的舊居。

  麂娃卻根據(jù)爸媽生前的遺囑,將爸媽埋在了母虎旁邊。為了掩了耳目,麂娃以當(dāng)時鬧饑荒為借口,沒有找魔公,而是用家里的獸皮,直接將爸媽葬了,不讓外人知道虎娃與母虎的關(guān)系。

  爸媽去世以后,患難之交的麂娃和三妹,關(guān)系慢慢地親密起來。

  在正式結(jié)婚前,兩人找出虎娃留下的一條皮裙,在母虎的旁邊,給虎娃埋了一個衣冠冢。從那時起,三妹才不得不承認(rèn),虎娃永遠(yuǎn)也不可能回來了。

  兩人同房的那天晚上,麂娃發(fā)現(xiàn)三妹還是處女,他當(dāng)時多么恨無情的歲月,將曾經(jīng)青春美麗的三妹,折磨成了額頭爬滿皺紋的中年女人。

  夫妻倆回憶起當(dāng)年與虎娃的往事,想起世事的無常,想起人生的艱難,不由悲從中來,開始抱頭痛哭。

  后來,三妹為麂娃生下了一對兒女,生活依然艱苦,不過都熬過來了,迎來了國家的改革開放。

  政府又開始關(guān)注民族地區(qū)的發(fā)展,莽人也得到了很多實質(zhì)性的幫助,他們除了種田,男人可以編制竹制品,女人則采來木耳、蘑菇等,他們再拿到市場上去交易。

  有了經(jīng)驗以后,莽人還在林下種植草果和香草等經(jīng)濟(jì)作物,收入也更高了,莽人的苦日子,總算到頭了。

  麂娃給我聊完這些故事,我才知道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是三妹。我想起來了,麂娃給我講過去的事情時,難怪三妹聽得如癡如醉,有時還會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地囁嚅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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