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痛并快樂著
劉愛華虛驚一場，一面心中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一面笑著說:
“大爺，您老人家不認(rèn)識字，我也不認(rèn)識字啊。我也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么?！?p> 山羊胡子問道:“你沒有上掃盲班？”
劉愛華笑著回答：
“我家里姊妹多，我媽叫我在家里看弟弟妹妹。去一趟掃盲班，也是只顧忙納鞋底了，認(rèn)了幾個字，也早忘了?！?p> 山羊胡子明白，劉愛華說的情況在農(nóng)村也是常見的情況，可是，他還是搖頭說道：
“你們年輕人，還是要認(rèn)字。以后不認(rèn)字可是不行嘍?！?p> 一面把手里的幾個空購物袋遞給劉愛華。
劉愛華滿心歡喜，忙接過袋子，塞到草筐里，一面問道：
“大爺，我等會兒想要個面口袋裝面，哪兒有賣面口袋的？”
“我這兒現(xiàn)成的有?！鄙窖蚝右簧焓郑瑥呐赃吋茏由先〕鲆粋€干凈的面口袋:
“一毛錢一個。”
“行，我買5個吧?！眲廴A趕快說。
“為啥要這么多？”山羊胡子疑惑地問。
“是我媽讓買的，我也不知道她要這么多干啥。”劉愛華很老實的樣子回答道。
山羊胡子不再問了。
劉愛華先去趕會，回家的時候再來取磨好的面。
本來劉愛華很不放心自己的麥子，不確定最后來取面時，那面是不是自己的麥子磨出來的。
可是山羊胡子卻十分篤定地擺手讓她先去趕會，轉(zhuǎn)身忙著照料那盤石磨了。
想來凡是來這里磨面的，全是這么個流程。
劉愛華在磨坊里又站了一會兒，將那頭小毛驢和那盤石磨看了個夠。
見山羊胡子再不理自己，便只得退了出來，重去趕會。
這次，到了會上，她直奔調(diào)料攤位，把醬油醋花椒大料茴香肉桂五香粉什么的每樣買了一些。
眼見這也是個不收面餅的公家攤位，劉愛華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掏出了人家要的5塊6毛錢。
看著已剩下不多的錢，劉愛華知道，再不買肉，自己又得過上十天的苦行僧日子了。
她咬咬牙，這回?zé)o論如何姐也得嘗嘗這個年代的豬肉。
直奔豬肉攤，一看攤位前人不多，劉愛華先取出磨面需要的兩塊九毛錢，把剩下的錢全都遞了過去：
“大叔，全給我割了肉吧。就是，那堆骨頭，大叔，我還想要呢。”
很快，劉愛華背著大半筐骨頭，還有一大塊新鮮的豬肉，吃力地走向最近的那條小胡同。
她盡全力快走，背上的重物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兒，肩膀上的兩根絆帶勒進(jìn)了肉里。
劉愛華的臉上，表情很奇怪，時而咬牙忍受著，時而綻開歡喜的笑容。
這一刻明明正在歡笑，傾刻又皺眉悶哼。
這一回是肉哎。
是這個年代的豬肉哎。
沒想到不到10塊錢，就能買到這么大一塊豬肉呢。
回想起那賣肉的大漢看見自己遞過去錢時，那吃驚的表情，劉愛華又是忍俊不禁。
上回姐買骨頭的五毛錢都不夠，這回，姐可是實實在在買的肉咧。
身上的筐越沉，勒得她肉痛，劉愛華的心里就越是美得不行。
這真是痛并快樂著。
這一回，姐有肉吃了。
紅燒肉要來一碗。
魚香肉絲也是姐的最愛啊。
怎么也得包一頓豬肉韮菜餡餃子啊，這才是姐做夢都想吃的啊。
劉愛華一邊盤算著，一邊表情豐富變幻不定地往前走。
在無人處，她將肩上的重物收進(jìn)空間，一面揉著肩膀上被絆帶勒出的疼痛，一面樂得笑出了聲：這回有肉吃了哎。
歡快的笑聲中，忽而摻雜進(jìn)一兩聲：
“嘶，真疼?？┛┛?，疼死姐了，咯咯咯……”
身無分文的劉愛華重又去趕會的時候，專揀那些有可能換她面餅的小販來交易。
這些小販也很明顯，一看就是隨時會從賣主變買主的。
劉愛華在一個守著個竹藍(lán)的老太太身前蹲下來，她笑瞇瞇地將手中一個干凈的毛巾打開，撲出來一股子香味，直叫人想流口水。
里面最上層是分成若干小塊的面餅，還溫?zé)嶂?p> “大娘，您換不換都先嘗嘗，沒關(guān)系，咱買賣不成情義在，我這晚輩孝敬您也是應(yīng)該的?！?p> 老太太捏了塊面餅送進(jìn)嘴里吃了，立刻就眉開眼笑，同意換了。
但是老太太只同意換11個雞蛋。
劉愛華也理解。
畢竟老太太也是要指著這些雞蛋換鹽換布換別的生活必需品的。
她笑著取出10張面餅交給老太太，然后接過了11個雞蛋。
按照這樣的流程，劉愛華用草筐里的面餅又換來了50多個雞蛋。
這次不用再換鹽了，上次的鹽還有一多半呢。
劉愛華很想換些白糖，就是紅糖也成啊。
中午時大姐讓她嘗的那一塊三刀點心，強(qiáng)烈地喚起了她想要吃各種點心的渴望。
可是，轉(zhuǎn)遍了整個會場，只看見有一個公家的攤位上擺放著白糖紅糖。
是必須要糖票的。
這種糖票，是按家庭發(fā)放，根據(jù)人頭多少發(fā)放各家各戶。
劉家的糖票自然是歸王桂香支配的。
家里所有的好東西自然全都被王桂香支配進(jìn)了狗剩兒的肚子里。
如果會上有人也能像換鹽那樣，可以拿面餅來換白糖紅糖，那該多好啊。
可是，轉(zhuǎn)了一下午也沒有看見換白糖紅糖的。
劉愛華只得作罷。
她又看上了一塊砧板，收進(jìn)了草筐里，代價是付出去20張面餅。
一陣飛機(jī)的轟鳴聲傳來。
趕會的人們又紛紛抬起頭，一面相互喚著邀請著，一面觀賞天空中盤旋的飛機(jī)。
只是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趕會時見到的那般熱情了。
可能是因為近段時間飛機(jī)來得未免太頻繁了些。
從前許久不見一架飛機(jī)，最近卻幾乎每天都能見到有飛機(jī)在天空飛翔。
以后時間長了，只怕看飛機(jī)也就成不了一項令眾人喚起熱情的娛樂項目了。
飛機(jī)不見了蹤影，趕會的人們也才重新又恢復(fù)了趕會的節(jié)奏。
劉愛華又開始搜尋著她缺少的東西。
新衣服是不用想了。
會上幾乎沒看見有成衣在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