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意思
讓死人證明清白。
這件事玄乎,那怕是在場唯一一個經(jīng)常與死人打交道的仵作,也目露奇異之色,好奇極了。
柳三娘面帶驚容,瞪大雙眼,“不,你不能。”
沐九歌木然看她一眼,“你沒有資格與我說不,我不欠你什么?!?p> 柳三娘怔住,片刻后苦笑,是啊,她有何資格阻止?
難道還指望別人傻傻搭上性命,不自救嗎?
她能誣陷別人,別人也能自己證明清白,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一時間,柳三娘像泄了氣皮球般,低頭不語,是的,她相信沐九歌既然說能證明,那必定能做到,那怕這事詭異,可她依然堅信。
從見沐九歌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這是女人的直覺,無需任何理由。
大管事得到指示,飛快下去準備。
不一會的功夫,有兩個仆人抬著木架子進來。
屋內(nèi)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木板上用白布蓋著的就是馮六郎尸體,因聽大管事說尸體有異,所以連馮夫人也還未曾見過自家兒子尸骨。
大管事面上有些難堪,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再瞞也瞞不下去,不動聲色怒瞪一眼柳三娘后,咬牙道:“六皇子殿下,政爺,因之前柳三娘是被人控制陷入了幻境,所以…”
“有話趕緊說,爺很忙。”蕭政不耐煩地道。
大官事緊緊握拳,“所以,尸體有些慘不忍睹,屋內(nèi)的夫人與小娘子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p> “哦?”蕭政似笑非笑地瞅大管事,直看的他默默壓下腦袋,不敢與之對視,才又漫不經(jīng)心地道:“看來大管事瞞下的事還挺多啊,怪不得在你管轄下的修心堂會出命案?!?p> 這是在啪啪啪打臉。
大管事羞愧難當,可又無話可說。
見他如此模樣,南辰輕笑一聲打圓場,“蕭弟,你怕是不知道,這女院一向是馮婆在管著,他雖是大管事,可到底是一個男人,得需要避諱些,難免會出現(xiàn)些疏忽與紕漏。咱們今日是要趕緊審理案子,至于其他事還是由父皇定奪吧?!?p> 誰都知道,馮婆子與大巫沾點親戚。
聽到南辰為自己開脫說清,大管事十分感激地看向南辰,心里想著六皇子果真如外人所言般宅心仁厚啊。
蕭政不置可否,“嗯,自是要聽從圣上他老人家拿主意?!比缓?,就瞇著眼睛不再說話。
南辰無奈一笑,這天底下估計也只有父皇能鎮(zhèn)住這位爺了,見他不再找事后,才對馮夫人與沐大夫人道:“為了安全著想,兩位夫人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p> 自木架抬上來后,一直死死盯著看的馮夫人猛地回神,面色凄楚,“不,不用,這是我親生兒子,做娘親的哪有害怕自己兒子的呢,不論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怕,殿下,您就成全我吧,我想親眼見見他,看看他在最后一刻到底受了多大的苦?!?p> 這番話說的飽含真情,南辰默然片刻,只得點頭低低道:“夫人,節(jié)哀?!?p> 馮夫人頷首還禮。
再抬頭時,神情平靜無波,帶著一絲堅定。
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怎樣,這都是一位真正的母親,南辰輕嘆一聲,扭頭看沐大夫人母女。
沐大夫人面色猶疑,心底確實有些害怕,她這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從未見過死人,一聽說這馮六郎死的恐怕會很嚇人后,心底就有些打怵,可讓她放棄機會不去看沐九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又不甘心。
一時間,竟沒及時回答南辰。
南辰也不生氣,只面帶微笑靜等著。
沐婉歌輕撇一眼沐大夫人,心里暗氣母親竟在這時候如此失態(tài),可到底一榮俱榮不得不替母親開口答話:“回殿下,我們今日是為了九妹妹而來,如果就此走了話,回去也無法向祖父與父親交代?!?p> 見南辰視線落在她身上,沐婉歌臉色微紅,低頭羞澀低語:“可對方到底是男子又衣袍不整,所以,母親與我有礙婦德,少不得要回避一二的?!?p> “哦?”南辰溫聲問:“那依你之見?”
沐婉歌輕咬下唇,“還望殿下恕罪,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允我母女在內(nèi)室隔簾旁聽?!痹捖?,她視線望向南辰不遠處,那里有道簾子,通向內(nèi)室。
這話合情合理又有情有義,不但時刻謹守婦德,又顧念親人,南辰看著沐婉歌,笑容加深,不愧是盛京第一閨秀。
他輕輕頷首,“嗯,沐婉娘子果真名不虛傳?!?p> “殿下謬贊了?!便逋窀柃s緊行禮致謝,臉上恰到好處露出一抹嬌羞。
“無需謙虛。”南辰示意大管事帶著她們下去安排。
大管事先讓何柳等人下去,又安排沐大夫人母女離開,一時間,屋內(nèi)只剩下蕭政、南辰、安若卿、柳三娘與馮夫人。
當然,還有一具尸骨。
沒了后顧之憂,南辰問沐九歌,“沐九娘子,你還需要其他幫助嗎?盡管開口?!?p> “不需要?!便寰鸥枭裆涞?,抬眼瞅一眼沐婉歌她們離去的背影,眸光一閃。
南辰自討沒趣,笑了笑,“那,開始吧。”
“嗯?!北娔款ヮブ?,沐九歌慢慢抬腳。
一路徑直走到安若卿面前,站定。
于是,大管事掀開簾子再次進入屋內(nèi)時,瞬間感覺氣氛變得相當詭異。
眼神一掃,懂了,沐九歌站在安大家面前,馮夫人面帶驚容傻看著,六皇子沒了平日里的溫和,面色嚴峻。
還有政爺,更可疑了,眼神陰森森像隨時要吃人,死死瞪著安大家。
大管事在這一瞬間里,腦補出各種猜測,傳言政爺身邊無任何女人,傳言政爺整治起女人來比對男人要恨,傳言政爺身邊總是跟著美貌小廝。
嘶,難道他真相了,政爺與安大家!
天……
大管事猛地低頭掩飾神情,默默在心里掐死這荒謬想法。
要是讓政爺知道了他這心思,他不死也得脫層皮,猛地打一個冷戰(zhàn),閉眼驅除內(nèi)心齷齪,可到底還是沒忍住偷瞄一眼政爺,這一臉像捉奸似的冷漠表情。
再瞄一眼安大家,哎,嫡仙美姿啊,連他都忍不住晃神。
安若卿眼神溫柔,神色不變,淡然看著沐九歌。
沐九歌微微側身,伸手,拿住他旁邊桌子上的玉茶杯。
轉身,走人。
呼……
大管事仿佛聽見好幾聲如重釋負的嘆息聲,忍不住也跟著,“呼…”
可當看到沐九歌拿起白布一邊時,屋內(nèi)幾人又忍不住屏住呼吸,腦海中想象著白布下該是多么慘不忍睹。
“啊…我兒啊!”馮夫人驚呼一聲。
大管事凝眉看去。
沐九歌還未動的手一頓,接著又一掀。
“呃…”大管事一呆。
“咳咳咳…”南辰微笑的面容一頓,有些驚異。
“哈哈哈……”只有蕭政笑得打跌,馬鞭啪啪啪打在榻上,與他的笑聲相映,相當歡樂。
安若卿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無奈。
只見沐九歌只掀開了白布一角,尸骨模樣一點沒露,用玉茶杯接了一些留下來的血液。
蕭政眸光大亮,坐直身子,指著沐九歌道:“我說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似得,又是躲出去,又是秀閨譽涵養(yǎng)的,至于嗎?人家根本沒打算看尸身好嗎。哈哈,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