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骸骨大哥

　　熟悉的旋律，昏昏沉沉中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

　　坐起，我才想起自己在哪，河南的一個縣城，都不記得這個縣城叫啥名字。

　　“喂，親愛的，早上好?！?p>　　是張琴的電話，昨晚太晚，又喝了酒，索性在這住一晚。

　　“尹天信啊，你給是還沒起床？”

　　“沒，起來了，吃點(diǎn)早點(diǎn)就回去?！?p>　　昨晚我已經(jīng)和她說了任務(wù)結(jié)束，對于游客到目的地就結(jié)束的帶團(tuán)，張琴表示我更像個司機(jī)而不是導(dǎo)游，我笑笑，管他呢，反正有錢拿。

　　“今晚學(xué)校有個文藝節(jié)目，你能來嗎？”

　　“你上臺嗎？”

　　“來了就告訴你。”

　　掛掉電話，起床洗漱，河南地區(qū)我是不太熟悉，不過他們的口音很有意思，勉強(qiáng)能聽懂。

　　咬著兩根油條，豆?jié){放在副駕水杯卡座，我打算上路了。

　　才出縣城，就堵車了，看著一望無際的車龍，我想可能天黑都到不了。

　　給涂茶發(fā)了信息，他居然提議給我報銷油錢，想起我那越野車，真開心。

　　一步一挪，甚是無聊。

　　有4G網(wǎng)絡(luò)，我查閱著一些歷史資料，但看了一會就沒心情了，因?yàn)槭侨嚨溃夷芸吹讲⑴诺囊惠v奧迪車?yán)?，一對小夫妻或者情侶在爭吵，繞有興趣的看著。

　　“都怪你，來這破地方，看，現(xiàn)在連航班都趕不上了。”

　　女的在責(zé)怪男的。

　　“堵車也不是我能預(yù)料的，況且是你要來的?！?p>　　男的也不甘示弱。

　　“我不管我不管，去晚了都怪你?！?p>　　呵，我忍不住笑出聲，真是逗。

　　“你笑什么？”

　　車距不遠(yuǎn)，被聽到了，男的女的都看著我。

　　“什么？路邊有兩只土撥鼠打架?！?p>　　好尷尬，假裝不知道，還好反應(yīng)快。

　　小夫妻關(guān)上車窗，我能聽到女的小聲說。

　　“哼，窮逼，車門都沒了還開，還有臉笑。”

　　無語，要不是堵車跑不了，我一定半杯豆?jié){砸他車上。

　　真是什么人都有，這時交警順著車道過來，一邊喊。

　　“那輛黑色奔馳，把應(yīng)急車道讓開，前方出車禍了，給120讓道?！?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小夫妻因?yàn)橼s時間插到了應(yīng)急車道上，可惜太堵了根本插不過來。

　　就當(dāng)我等著看交警罵人的時候，一股陰冷襲來，讓我很不舒服。

　　側(cè)頭看向路邊，一個黑色的人影順著公路向車禍前面走去，速度很快。

　　我看到他穿過一個打開的車門，像影子一樣飄著走。

　　“鬼？還是亡靈？這大白天的?！?p>　　我盯著仔細(xì)看，想看清它到底是什么東西的時候，他居然停下了，轉(zhuǎn)頭看向我。

　　“操，目光對上了?！?p>　　我立馬轉(zhuǎn)頭假裝看向別處，過了一會，我再用余光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居然不見了。

　　可能是我眼花了，我仔細(xì)找了找，沒發(fā)現(xiàn)。

　　不對，那股陰冷沒有消失而是更近了，在后排座。

　　我能感覺得到，卻沒敢后頭看，后視鏡都不敢掃一眼。

　　“帝辛不在我可真打不過啊！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我心里的溝壑已經(jīng)被草泥馬踏平了，默念默念。

　　“你，看得見我？”

　　這個聲音，讓我覺得更冷了。

　　回答還是不回答？這是一個問題。

　　我想開車逃離這里，但堵車讓我寸步難行。

　　后背的暖流讓我能在這陰冷下保持冷靜，我不知道身后的是什么東西，或者根本不是東西。

　　我假裝沒看見，繼續(xù)看著小夫妻和交警爭吵。

　　陰冷更近了，我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有泥土的味道。

　　在副駕駛，我確定。

　　“為什么，你能看到我，為什么?！?p>　　我忍不住了，是人都會恐懼，但每個人表達(dá)恐懼的方式不同，有人會逃跑會腿軟，有些人選擇尖叫和閉眼，而我。

　　“草尼瑪，煩不煩?！?p>　　我聽到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拳頭接觸的似乎是什么很脆的硬物。

　　對，我動手了，這是我表達(dá)恐懼的辦法，暴力。

　　怒喝和照臉一拳，它被我打蒙了，我也楞了。

　　眼前副駕駛坐著一具散發(fā)著黑霧的，骸骨？

　　我確定沒看錯，畢竟大學(xué)時候標(biāo)本室里有一堆這玩意，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

　　“咔”

　　下巴掉了。

　　它的臉頰被我捶裂了，導(dǎo)致下巴掉落，空洞的眼神呆呆的看著我。

　　“那啥，大哥，不好意思哈。”

　　隨時準(zhǔn)備開門逃竄躲避這個非人生物的怒火時，他居然什么也沒說，彎腰撿起掉落的下巴。

　　“咔”

　　粘上了，像開玩笑似的。

　　尷尬，他還呆呆望著我，要怎么辦？再來一拳？

　　“為什么你能看得見我？”

　　怎么還是這個問題。

　　“不知道，你到底啥玩意，我能揍你??？”

　　我給自己打氣，也在恐嚇?biāo)抑牢覜]一點(diǎn)對敵能力，剛才只是意外。

　　“你能送我回家嗎？”

　　出乎意料，唯物主義教育下長大的我完全無法想象現(xiàn)在一具骸骨做我副駕駛的位置上，枯瘦的指骨指著前方，讓我送它回家。

　　“沒空，這不還堵著呢嘛?！?p>　　我指了指前面長龍般的車。

　　“我能給你錢?！?p>　　啥？

　　“哥，別鬧，你連腎都沒了。”

　　真想抽自己，這時候還調(diào)侃一具不知道是啥東西的存在。

　　“既然堵車，那你聽聽我的故事，我很久沒遇到能說話的人了?！?p>　　我不聽我不聽，可貌似干不過呀。

　　“兩年前，我來河南開發(fā)農(nóng)場。”

　　就這樣，他開始說起，但我卻發(fā)現(xiàn)它好像不是用口腔發(fā)音。

　　“有個開發(fā)商約我來的，本以為那會是我富裕的開始。”

　　他真的沒用嘴巴說話，但我發(fā)誓我聽到了，等等，好像不是聽到，似乎的感覺到，這很奇怪。

　　“但是，他居然連同那個賤人弄死了我，別人以為我失蹤了兩年，但我在那黑暗潮濕的泥土里埋了兩年，我看著我的眼珠破裂，看著蛆蟲吃掉我的身體，我是生殖器，我的內(nèi)臟和腦子?！?p>　　氣場有些改變，它在生氣，在憤怒，身上的黑霧愈發(fā)濃密，陰冷刺骨。

　　“在我慢慢腐爛的時候，那個賤人一定在和那個混蛋在我的床上，在我的房子里干著見不得人的茍且?！?p>　　我能體會，作為一個男人。

　　“你要去報仇？”

　　老實(shí)說這樣的人，我非常樂意送它前往，狗男女當(dāng)誅。

　　但我沒表態(tài)，那只是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想法，畢竟不是思想前衛(wèi)的官員，我沒有這么高的覺悟。

　　“報仇嗎？很想，但這兩年，我想了很久很久，慢慢的我不想報仇了，我只想看看她過得怎么樣，看看我那老母親，兄弟幾個她最疼我。”

　　仇恨會被時間磨平嗎？我不知道，但他確實(shí)收起了肅殺的氣場，顯得有些悲涼。

　　“你家在哪？”

　　相見也是緣分，我想幫他，無論是報仇還是探望。

　　“邯鄲?！?p>　　不遠(yuǎn)，剛好順路。

　　“你不害怕我？我現(xiàn)在很恐怖吧！”

　　見我沒說話，他居然閑聊起來。

　　“害怕嗎？你這種形象到是讓我蠻親切的?！?p>　　想起了實(shí)訓(xùn)考試之前在標(biāo)本室熬夜的時光，真懷念。

　　“你身上有奇怪的氣息，讓我不舒服，你脖子上戴著什么？”

　　危機(jī)感，我突然想起昨晚讓一個銀器店給我串了紅繩把玉佩戴脖子上。

　　“我說我有個哥們能一個人揍你這樣一百個你信不信？”

　　老實(shí)說我有點(diǎn)心虛，它足以殺了我，我能感覺到。

　　他沒說話，消散在了前排，坐到了后坐，爛掉的車門沒擋住他看外面的視野。

　　天黑的時候路總算通了，我得趕著去還車，順便賠錢，押金就別想了別惹麻煩就不錯了。

　　下高速。

　　“你要去哪？這不是回邯鄲的路。”

　　后坐傳來骷髏大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