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淡淡的:“我不信這個?!?p> 安安搖頭,“不信又能怎樣呢?”她失神落魄,“我腦子很亂,我想休息一下,好不好?”
仲康點(diǎn)點(diǎn)頭。
安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夕陽掛在山尖,似墜微墜。一片流光華彩鋪滿大地。萬籟俱寂,沒有鳥叫蟲鳴,沒有人聲犬吠,沒有風(fēng),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住了。要是不用吃飯,這也是絕佳的賞心悅事一件呢!
安安爬起來,她太累了。說是睡覺,倒不如說是昏死過去了一下午。她心下愧疚,都是因?yàn)槲遥舨皇俏液袄?,也許這一下午我們就走出這個山腳下了呢!可是,她又傷感起來,天大地大,真是走出去了,我又能去哪里?
她抬眼去尋仲康,只瞧見不遠(yuǎn)處堆了一堆小小的柴火,仲康正在烤一只剝了皮的野兔!好香!皮肉在炭火的熏培下松軟細(xì)嫩,油脂散發(fā)出奇異的香氣。安安嘴里居然泛出了口水。
一個人如果吃不飽,連痛苦似乎都隔著肚皮,進(jìn)不到心里去。
仲康見她醒了,立刻撕了大半只兔子送了過來,“入夜之前我們要走出這片森林。這有熊?!?p> 安安客氣也不客氣的接過來,“你怎么知道?”
仲康道:“我看到腳印?!?p> 安安將半只兔子撕巴撕巴塞進(jìn)嘴里,心里有些愧疚,“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許不會掉下懸崖。要不是我,你也許早就走了出去?!?p> 仲康將剩下半只兔子用巨大的樹葉包裹起來,再用一根細(xì)長的野草捆扎好,手上極快,說話卻很慢,“你現(xiàn)在走路還疼不疼?”
安安的右小腿其實(shí)有些扭到,一動起來疼痛難忍。她瞧著腳腕的淤血又有些發(fā)黑,于是將裙子往下蓋了蓋。故作輕松,“不疼,沒有問題?!?p> 仲康道:“這一段路比較平緩,也沒有大的荊棘。你自己走,路不好了我在背你。只要方位沒錯,五個小時之內(nèi)可以出山?!?p> 仲康走的很快,安安跟的很吃力,仲康其實(shí)察覺到了,但是并不打算緩下腳步。山里的夜晚很危險。他一個人又帶著一個受傷的女孩子,還沒有補(bǔ)給,如果出現(xiàn)什么危險,勝算很小。仲康將破爛的皮外套默默的遞了過去。
安安接過來穿上,現(xiàn)在不是推辭的時候,她如果堅(jiān)持不住了,對仲康而言,將是更大的負(fù)擔(dān)。
一路無言。上次這么沉默,還是與伯琰坐車回門的時候。安安手忙腳亂、胡思亂想,眼神渙散,狀如游魂。
仲康終于停了下來。安安兀自強(qiáng)撐著,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道:“怎么停下來了?”
仲康將那半只兔子遞過來,“快出山了。”
安安歡喜雀躍,“那我們不要停了,趕緊走出去吧!”
仲康慢慢道:“我先出去?!?p> 安安脫口而出,“為什么?”
仲康繼續(xù)道:“我在這一帶打過獵,方位很熟,絕對沒有走錯。我先走,你在這兒補(bǔ)充體力。一個小時之內(nèi),我會把救援的人帶到這里來找你。若有人問你,就說我們兩個人從崖上摔下來就散了。你一個人誤打誤撞走到了這里?!?p> 仲康頓了頓,“把兔子骨頭埋起來,你一個女孩子,是不可能會燒野味的?!?p> 安安點(diǎn)點(diǎn)頭,他這是為了我的名節(jié)在考慮。孤男寡女共處一天一夜,況且我們又有叔嫂的身份。人言可畏,要避嫌疑。
安安于是將皮外套遞了過去,“好。”
仲康想了想,又遞過去一把匕首,“放好?!彼又蚯白呷ァ?p> 安安坐下,用顫抖的手指撕開樹葉,開始吃兔肉。天地間似乎就只剩她一人,巨大的孤獨(dú)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