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還剩下的十來天的時候,河谷村的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起來。準(zhǔn)備著過年時吃的喝的用的,貼窗花、貼對聯(lián),時不時村里幾個不大的小屁孩還偷偷地放著散的小鞭炮。
盤石山上的養(yǎng)豬場也不例外,逢年前家里都要進(jìn)行一番大掃除,意味著今年掃去來年的多災(zāi)多難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一年的大掃除能清出家里不少的垃圾,再統(tǒng)一拿到河灘邊上整堆點起來燒掉。大掃除一番后家里也整潔多,房頂大梁上蜘蛛網(wǎng)也少了。
三河村一到過年,村里屠宰戶的生意就異常的紅火,村里還是有很多人家會自己養(yǎng)幾只豬的,自己家養(yǎng)的豬可不是那種被激素飼料喂出來的,全是喂的上好的草料、谷糠、麥麩甚至是瓜果蔬菜,雖說體型有些瘦小,但味道絕對不是飼料豬能比的。
村才提前跟殺豬隊的人預(yù)約好了,到時候給村聚居地的人一次性全殺完。
過了初七初八吃了臘八年味逐漸襲來,人們的臉上多了笑容,也徹底放下了手頭的活計,忙活了一年也是該歇歇的時候了,外邊打工的人們也陸續(xù)回村子了,不管在外面混的怎樣,總之回到村子里一個個都帶著笑容。
城市里現(xiàn)在過年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過場,年為全無,只是一個大消費的節(jié)日罷了。村子里這些年的年味也在逐漸淡薄,以前人們窮,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盼著過年了能吃上好的穿上新的,所以都可勁兒盤著過年,年味自然濃厚。
這些年即便是在這種小山村子里也是不缺吃不缺穿了,只是個新舊問題罷了,咬咬牙平時也是能吃上幾頓肉的,所以對過年也就沒有了先前的那么期盼了。可即便是如此,農(nóng)村里的年味比城市里濃厚了要不知多少倍了。
村子里沒有中學(xué)校,在外面大村子里上學(xué)的孩子也都放假回家了,一下子感覺村中的孩子多了起來,再也不是像鄧平聞文王磊這種還沒有中學(xué)的小屁孩的天下了,半大的小子充斥著村子里的每一個角落。也開始能零星聽到一些鞭炮的聲音了。
初十這一天早上,老村長在大喇叭上通知:“各位村民注意了,今天宰豬隊的人來的,誰家要殺豬的準(zhǔn)備燒好水,到時候殺豬隊挨家挨戶的殺。”
李正夫卻是知道這是要殺年豬了,村子里每戶人家靠養(yǎng)了豬,一般不會全賣給外面的販子,會留下一頭大肥豬,就等到了年關(guān)在村子里宰了,村子里的人也不用再到外面去賣豬肉了,給自家留夠所需就在村子里賣完了。這也是保留下來的能體現(xiàn)年味的傳統(tǒng)之一了。
這時候家家戶戶最高興的莫過于孩子了,聽到哪家殺豬就都一窩蜂用到哪家院子里,既能看殺豬的過程,也能一大群小孩在一起玩,或者等著自家的大人前來稱豬肉。
李正夫聽到消息后,就拿著自己的家伙什來到了家公家里面,家公和家婆早早地就在院子外面的地上挖了一個地灶,隨后就把家里最大的那口鐵鍋給架在了地灶上開始燒起水來。
等到水燒開了,再找來一張防水膠布,把它鋪在地上,膠布的一頭接著鐵鍋,另一頭稍高一點,這樣燙豬毛的時候,熱水就會順著膠布流回鐵鍋里面,也就不會浪費熱水了。
李正夫一看家公己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了,便準(zhǔn)備去村長大舅家看殺豬去了。
三個小屁孩兒聽說要殺豬也嚷嚷著跟著去,郭家三兄弟自然也一同前往。屋子里只留下家公家婆兩個人。
到了村長家里,院子里已經(jīng)圍繞了一大群人,殺豬隊是鎮(zhèn)里面好幾個屠戶組織成的,他經(jīng)常和牲畜打交道,宰殺牲畜是有一手的,但一般只有過年的時候才組成殺豬隊。
李正夫帶著幾個小屁孩兒來的時候,殺豬隊的一個人正在磨刀霍霍,一把宰豬的尖刀磨得閃閃發(fā)亮,茍能反過光來。大舅在旁邊端著個盆子打下手。
刀磨好了,人也來得差不多了,殺豬的人大喊一聲:“上豬!”
早已準(zhǔn)備多時的四個壯勞力打開豬圈的柵欄沖進(jìn)豬圈,這頭豬可能也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在圈里發(fā)狂跳躍,但是頂不住人多呀,好事被四個人一人抬著一條對架了出來,豬在空中使不上力只能狠命地嚎叫,聲音難聽刺耳,難怪比喻某人的聲音難聽的就像殺豬聲,的確是難聽得刺耳。
四人將豬放在院子中央的案板上,將頭擔(dān)在空中死死按住四肢。殺豬的人熟練地起明晃晃的殺豬刀捅在還在不停嚎叫的豬的脖子上,難聽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連串的咕咕聲,血順著脖子上的口子噴到大舅早已經(jīng)接在下面的盆子里。
看上去這一刀簡簡單單好像誰都能做得了,其實不然,這一刀里面卻是有著學(xué)問的。出到要準(zhǔn)、快,要在豬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就完成動作,力道還要把握好。
不然大了會傷到除過動脈之外的其他地方,學(xué)會從傷口中流到了內(nèi)腔中,既浪費豬血又給接下來的處理帶來不便;小了傷口不到位放血不徹底,耗費的時間太長,也有可能放血不干凈豬沒有死絕,放到熱水里面褪毛的時候又從沸水中跳了出來,一群人又在院子里滿院子追趕。
所以說看似簡單的一刀子,卻不是人人都能弄得了的。
一大群人圍在旁邊看的興致勃勃,激情澎湃,都打哆嗦了。
農(nóng)村的人也不怕小孩看見這個血腥的過程,會在小孩子心里留下陰影。
將血徹底空干凈之后,四個壯勞力又將它抬起來扔進(jìn)燒了滿滿一大鍋熱水的大鍋里,燙上一趟,然后用刀片刮去周身的毛。
這頭豬大舅是從今年開春的時候一直養(yǎng)到現(xiàn)在的,喂得都是糧食或者青草,村里人也沒有喂什么飼料的覺悟,所以這頭豬實實在在是一身瓷實的肉,刮去了毛全身透白。
用水再沖洗兩遍,又抬到案板上,殺豬的人開始開膛破肚。先是將內(nèi)臟取出來放在一個個專門的盆子里,而后刀子上下紛飛,明晃晃的刀子反光耀得人真不開眼睛看。
手法干凈利落地將整張豬皮剝了下來,露出里面紅白相間的肉來。一想想回去后經(jīng)能吃到美味的豬肉,一群半大小子都忍不住哈次子之流,眼睛直直地看著殺豬的人刀子下面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