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嫂這才放心的讓小西將姑娘包進一間客房里,又給她檢查了一下,說道:“我看這姑娘沒什么傷口,可能就是比較虛弱才暈倒的,我去廚房給她拿點粥吧?!碧镍S點頭不語,艾舟卻眼神閃爍,但也沒說什么。
李二嫂可能還比較喜歡這個姑娘,給她擦了擦身子,額頭貼上了熱毛巾,不多時,姑娘果真睜開眼睛了。
她聲音還比較虛弱,開口問道:“這是哪里?”
“湯圓山莊,你倒在我家門口了?!崩疃┪⑿Φ馈?p> “湯圓山莊……”女子按著額頭,仿佛頭疼般呢喃,忽然開口道,“這是不是艾家的莊園?我叫蘇容,我家剛剛因為天書被魔教所滅……”女子低低的哭了起來,棠鳶這才想起來,原來蘇榮就是五虎之一蘇駒的獨生女。
“那我們送你去見武林盟主就是了,讓他老人家給你主持公道?!卑郯逯鴱埫婵椎溃岸?,給她收拾收拾送她出門?!?p> 李二嫂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可是這姑娘受到驚嚇又身體虛弱,哪能這么顛簸啊?”
艾舟強硬道:“我們家也是五虎之后,萬一因為收留她引來魔教中人呢,說能擔起這個責任,給我趕她走?!?p> 棠鳶微微詫異,一向憨厚老實的艾舟能這么強硬不常見,她開口:“二嫂,你先照顧著蘇姑娘,哥哥,有事咱們出來商量?!?p> 艾舟不情不愿的就被棠鳶揪了出去,棠鳶靠著一處藤蘿架問道:“哥哥,你有事瞞著我?”
艾舟撓頭:“你想多了?!?p> 棠鳶不屑:“路邊的小動物你尚且能搶救一下,這么大一個姑娘你趕人家出門去死,態(tài)度太反常了,我不信這里沒事。”棠鳶觀察著艾舟不太自然的神色,忽然靈機一動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認識這位蘇姑娘?”
艾舟用腳踢著青磚上的石子,低聲道:“芊芊也覺得哥哥心狠?那是他們蘇家有錯在先?!?p> 棠鳶微笑:“你果然認識這個蘇姑娘?!?p> 艾舟道:“要不我怎么就討厭這種武林中沽名釣譽的名門望族,有時還不如什么魔教的直來直去呢。”他氣憤道,“當年你還小,其實爹娘當年不僅和舒家定了娃娃親,和蘇家已有一份親事。”
棠鳶睜大眼睛:“你和蘇小姐?天吶。”
艾舟苦澀一笑:“爹娘也真會給我倆出難題了,當年你還小,我求二嫂替我照看你幾天,就跟著商隊來到了江南,千辛萬苦找到了太湖渡里的蘇家。趁著她家小姐出門時還偷偷看了一眼,覺的這女子長得清新脫俗,還覺得自己癩蛤蟆一只配不上人家呢?!?p> 棠鳶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眼神帶著幾分悲憫:“后來呢?”
“后來,沒有后來了?!卑劬局茏由系幕ò?,眼角微微變紅,“我連蘇家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攆了出去。”
“哥哥……”棠鳶嘆氣。
“你以為只有這樣嗎?”艾舟笑道,“那你也低估了哥哥,當時爹娘剛去,咱們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我當時想的并不是真的娶到這位蘇姑娘,只想著能借著當年的情分求點施舍也是好的,畢竟當時我們兩個要飯花子,又能強求什么?!?p> 棠鳶的眼眶也微微發(fā)紅,艾芊芊小時候的記憶中,確實有一段時間艾舟消失了很久,小小的芊芊還以為哥哥不要自己了,整天夜里都會哭著醒來。
還記得最后艾舟出現(xiàn)在門口,盡管鼻青臉腫,但小小的身影依舊高大。
艾舟繼續(xù)說道:“我趁著太陽落山之后翻進了蘇家的院子,特地帶著那塊玉佩展示給蘇老爺。結果呢,他不僅說我癡心妄想,還說什么‘這玉佩簡直是勾魂令,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這樣東西’,然后就讓家丁給我亂棒打出來了?!?p> “哥哥,你受苦了。”棠鳶感慨。
“都過去了,”艾舟不以為意的笑笑,“現(xiàn)在咱家有田產(chǎn)有鋪子,有靠山有朋友,日子只會過得越來越好。你若是想幫這個蘇容,我也不反對,只是我實在不想見到她?!?p> 棠鳶點點頭,明白艾舟少年受辱之后,這便是她最大的妥協(xié)了。她說:“讓她先住上幾天,修養(yǎng)好了就帶她去找舒世伯,舒天朗不是早就想讓五虎后人聚集在一起嗎,機會來了呀?!?p> 艾舟這廂又擔心道:“我猜魔教遲早也要找到我家,所以我們現(xiàn)在就得好好練好武功,以求到時候自保?!?p> “姑娘,你別出來啊,你身體太虛弱了。”李二嫂跟在后面著急的喊著。
艾舟和棠鳶這在注意到蘇容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門口,眼圈含淚的偷聽他們的對話,半晌她哽咽的開口:“艾大哥,你說我父親當年趕你出府,可句句屬實?”
“若有一字是假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卑劾溲劭此?p> 蘇容的臉色漲的通紅,吼道:“那蘇容知道了,我也不在府上叨擾了?!彼摎獍愕南蛲鉀_去,只想快點擺脫這艾家大宅。
“姑娘,你這是何必呢?”李二嫂跟在后面匆匆喚她,“今天你若出了這個門遇到魔教妖人,不就難逃一死?!?p> 蘇容邊走邊抹眼淚:“蘇容自由讀圣賢書,廉恥還是要的。我娘臨死前告訴我,有戶姓艾的人家和我家結親,要我投奔這里??墒俏业斈曜龀瞿欠N事情,我還怎么有臉在這待下去啊?!?p> 艾舟微微一怔,看著蘇容決絕的背影,沒想到這個弱女子卻如此剛烈。
他倏的一個鷂子翻身攔在大門口,艱難開口道:“蘇姑娘,我跟你道歉。”
“你為何要跟我道歉?”蘇容執(zhí)拗的想要沖出去送死。
“你父親做的事情與你無關,我不應該把這些年的委屈怨恨發(fā)泄到你身上。”艾舟臉色微紅,“大丈夫生于世,自當心胸廣闊頂天立地,今天是我冒犯了?!?p> 蘇容微微一愣,神色緩和下來。
“哥哥說得對啊。”棠鳶笑瞇瞇的走過去,動作輕柔的拉起蘇容的手,“這位蘇姐姐,五虎有著相同的秘密,既然如此你就在府上暫時住下吧。過幾日我們再帶你去見舒世伯,他也和你父親是結義兄弟,定然不會對魔教的暴行置之不理的?!?p> 蘇容愣愣的點點頭,眼眶又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