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幾合血戰(zhàn)

　　一個(gè)叫玉童的女人扮作李伏的樣子，用鐵釬刺進(jìn)了白冉的肚子。

　　她就是落頭氏么？

　　那一瞬間，白冉想起了李伏說過的話。落頭氏長得像個(gè)女人，她附在練術(shù)者的身上。

　　白冉聽明白了這段話，落頭氏就是這個(gè)玉童，練術(shù)者是趙舉人，白冉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gè)人，但沒想到他們兩個(gè)可以分開行動(dòng)，更沒想到落頭氏會扮成李伏的樣子來暗算自己。

　　沒心思去想她的計(jì)謀，更弄不清她到底有什么手段，眼下性命已經(jīng)攥在了對方的手上。兩個(gè)人同時(shí)攥著鐵釬，那鐵釬卻跟著玉童的手腕緩緩在白冉的肚子里攪動(dòng)。再攪上一會，只怕白冉要腸穿肚爛，命懸一線之際，白冉松開了鐵釬，一腳踢在玉童身上，借著反彈的力氣，把鐵釬從肚子里拔了出來。

　　換做旁人，只怕這一下就要活活痛死，好在白冉體魄不俗也有股子血性，咬緊牙關(guān)又丟出一枚閃光雷，借著強(qiáng)光跑出了院門，沿著官道跑了許久，白冉眼前一黑，摔進(jìn)了亂草從里，等掙扎起身，衣衫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白冉靠在一棵樹下，從背囊里拿出一劑膏藥，用火折子烤了烤，用力貼在了傷口上。

　　每次拿出這膏藥，總要招人恥笑，可白冉這膏藥里面還真有真材實(shí)料，轉(zhuǎn)眼之間便把血給止住了，白冉拿著匕首，靠著大樹，忍著劇痛，想歇息片刻，不想頭上突然落下了一片口水，黏膩膩，腥膻膻的掛在了頭發(fā)上。白冉抬頭一看，但見趙舉人的腦袋正面帶獰笑俯看著自己，距離頭頂不過一尺多遠(yuǎn)。

　　白冉想都沒想，揮起匕首便砍，人頭一躍而起，這一刀落空了，一縷黑發(fā)突然從樹梢落下，正纏在了白冉的脖子上。發(fā)絲收緊，根根入肉，白冉氣息阻斷，可手上卻沒松懈，仗著匕首鋒利，幾下割斷了發(fā)絲，掙扎起身，繼續(xù)飛奔。跑出沒幾步，又被趙舉人咬住了腳踝，白冉一腳將趙舉人的腦袋踢飛，又跑了幾步，再次摔倒在地，這次可不是趙舉人來咬他，而是他自己的腿麻了，之前的推測果真沒錯(cuò)，趙舉人的牙上有毒，白冉脫去鞋襪，看見腳踝上有兩行血紅的牙印，他想把血水?dāng)D出來，卻見玉童已經(jīng)站在了身前。

　　“何必呢？”玉童蹲下身子道，“橫豎都是一死，何必再吃這些苦頭呢？”

　　她還是那副裝束，穿著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一頭亂發(fā)仍舊蓋著臉。

　　白冉笑道：“我偏是個(gè)貪生的人，我還偏偏就舍不得死！”

　　玉童道：“你既然怕死，為什么還敢來找我？”

　　白冉道：“我不來找你就不用死了么？”

　　玉童道：“被那頭顱叫過名字的人，就是能通天入地，也活不過十二個(gè)時(shí)辰?！?p>　　白冉冷笑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什么不早點(diǎn)動(dòng)手？卻讓白某等了你整整一天？”

　　玉童道：“我看你不想連累那般風(fēng)塵女子，又不肯連累那個(gè)姓李的術(shù)士，還不肯連累那兩個(gè)厲鬼娘子，種種作為，倒也像是個(gè)有血性的漢子，我想多留你活一會，沒想到你竟然跑到我門前來送死。”

　　“你一直跟著我？”白冉詫道。

　　玉童道：“從趙舉人叫了你名字，我就一直在你身旁，殺了你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只是我覺得這太無趣，便想從你身上找點(diǎn)樂子?！?p>　　白冉道：“你找見樂子了么？”

　　玉童道：“多少有一些吧，可我現(xiàn)在覺得厭了，也差不多該要你的命了?！?p>　　“別呀，我這樂子多了去了，為何不再多樂一會?！痹捯袈涞?，白冉猛地從背囊里取出長鞭，一鞭打在了玉童的臉上。雖說她的臉依舊藏在長發(fā)后面，可一條血跡卻在蒼白的臉頰上若隱若現(xiàn)。

　　“這是什么鞭子？”玉童摸了摸臉頰，絲絲痛楚讓她有些費(fèi)解。

　　“這是法鞭，”白冉道，“是太上老君用仙藤煉制成的法鞭?！?p>　　玉童聞了聞血跡的味道，語氣突然變得陰森而凄厲，“這是羞辱女人用的鞭子，我生平最恨這類東西?！?p>　　話音落地，玉童伸手來抓白冉的脖子，白冉從背囊里取出一堆符紙灑在了玉童身上，玉童嗤笑道：“死到臨頭，還敢玩你這騙人的把戲！”白冉管不了許多，拖著一條腿往叢林深處跑去，玉童起身想要追趕，卻發(fā)現(xiàn)有幾張符紙黏在身上，甩脫不掉。而且那符紙?jiān)絹碓街?，壓得玉童邁不開腳步。

　　“千斤符？”玉童喃喃自語道，“這可是個(gè)稀罕手段，江湖術(shù)士怎會有這種本事？”

　　白冉不知道什么是千斤符，可這些靈符并不是他隨手亂畫的，師父當(dāng)年教過他七十四種符紙的畫法，他只記住了四種，卻還叫不出符咒的名字。大多數(shù)靈符畫的都有些偏差，只有這幾張被他畫對了，沒想到今夜還真派上了用場。

　　白冉跌跌撞撞走進(jìn)了密林深處，受了傷的肚子和中了毒的左腿讓他苦不堪言，不多時(shí)，玉童帶著趙舉人的腦袋又追了上來，白冉收了匕首，也收了法鞭，大喝一聲道：“你也算是個(gè)叱咤風(fēng)云的魔頭，對付我一屆凡夫俗子，卻還要用那些下作手段么？”

　　玉童道：“你且說說看，什么算是下作手段？”

　　白冉道：“有本事你別用幫手，也別用法術(shù)，也別用兵刃，和白某堂堂正正打上一場，你看如何？”

　　“你說這人頭就是幫手么？好說，我不用便是?！庇裢厥忠蝗瓕②w舉人的腦袋打飛，活動(dòng)活動(dòng)肩膀道，“不用法術(shù)也好，我還真對你那些法術(shù)有些忌憚?！?p>　　白冉詫異道：“別說笑了，我根本就不會法術(shù)?！?p>　　玉童搖搖頭道：“你嘴里就沒有一句實(shí)話，我該先割了你的舌頭，再送你去地府?！?p>　　單憑武功廝殺，已經(jīng)是讓白冉占了大便宜，可他身上有傷，還中了毒，交手幾個(gè)回合便被玉童逼到了絕境。不知被打了多少拳，也不知被踢了多少腳，白冉靠著大樹苦苦支撐，只覺得玉童每一拳打來，都有千斤之力。

　　看著白冉雙手抱頭，已然無力還手，玉童退后一步，甩了甩拳頭上的血跡，低聲道：“把你的刀拿出來。”

　　白冉擦去一臉血污，氣喘吁吁道：“讓我拿刀做什么？我的刀上有法力，那是太乙真人親手鑄就的寶刀，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p>　　“還太乙真人？無非是把見過血的匕首，身上帶點(diǎn)殺氣罷了，”玉童冷笑道，“我再讓你占一回便宜，拿出來吧！”

　　白冉打開了背囊，又聽玉童道：“把那條鞭子也拿出來吧。”白冉笑道：“你當(dāng)真不怕么？那可是太上老君……”

　　“那是用來打女人屁股的鞭子，也是因?yàn)檎戳颂嘌獪I，所以有不小的殺氣！”玉童似乎知道白冉所有的底細(xì)，但見她晃動(dòng)脖子，甩起了一頭亂發(fā)，聲音低啞，卻似一個(gè)男子，對白冉道，“你就要死了，有什么手段全都拿出來，可千萬別心有不甘?！?p>　　“我要是你恐怕還真不甘心，”白冉?jīng)]拿出匕首，也沒拿出長鞭，而是拿出了一支火折子，“你聽說過一溜煙么？”

　　玉童道：“你說什么一溜煙？”

　　“妖讓路，鬼靠邊，神仙難擋我一溜煙，”白冉吹亮了火折，笑一聲道，“這可是好東西，就在你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