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夜靈人對沙迪的洗澡方式感到恐懼。
“殿下,水這么熱,會把您燙熟的”
“我覺得這像是那些穿著花花綠綠的人在烹調(diào)食物”
眼前這幾個苦力,他們都是夜靈王的奴隸,留在小財是城里伺候沙迪,他有時候覺得這些夜靈男孩和安夏拉布爾的孩子們似乎沒什么區(qū)別,對什么都好奇,又對什么都恐懼。
當男孩們把最后一桶熱水倒進水池后,紛紛對著煙霧繚繞的浴室指指點點。
“摸一摸,沒有那么可怕的”沙迪抓住一個男孩的手,往水池里探入,指間剛一接觸到睡眠,男孩便尖叫著縮回了手。
夜靈人永遠用冷水洗澡,熱水澡對于他們而言就像是加了毒藥的酒一樣,夜靈人的一生就是在冷水澡和冷食之間度過的。
男孩們紛紛鞠躬退出浴室,只剩下幾個侍女們面帶苦澀的在站那里,她們要服侍沙迪洗澡,她們的工作遠遠沒有結(jié)束。
“你們也覺得很熱嗎”沙迪對著女孩們說道,他舀起一瓢冷水潑在熱石上,浴室的溫度更高了,她們精致美麗的臉孔在水洗彌漫的浴室里隱隱綽綽,憋得通紅。
“你們可以退下,我只是想好好享受一次熱水澡,你們的愁眉苦臉太敗興了,沒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女孩們?nèi)缗R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
沙迪長舒一口氣,猛地從水池中跳了出來,不停朝熱石上潑水,浴室的熱氣和外面的冷空氣碰撞,在玻璃門上形成一層厚厚的水汽。
這時只要有一個仆人好奇得進來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水池中已經(jīng)沒有沙迪的身影了。
沙迪穿上早已準備好的貼身短衣,將雙劍緊緊綁在后背,又將勾索甩上房梁,慢慢爬了上去。
記得小時候,沙迪在赤岸堡的家族圖書館里看到過一本書,書名叫做《一百種愚蠢的死法》,里面記載某位小彩石城將軍喝了太多酒,獨自泡澡時被悶死在浴室里,那之后的浴室在房頂?shù)碾[秘處添加了一扇透氣窗,他要找的就是那扇透氣窗。
他慢慢踩在房梁的木梁上,扣著上面古老又腐敗的結(jié)角質(zhì)處,木梁被蒸汽渲染,踩上去又濕又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得防止自己掉下去。
通風口在一段十字梁的角落里被發(fā)現(xiàn),那里離沙迪所在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既遠又高,不過目測是可以容一個人通過的。
勾索拋了幾次才準確得扔出通風口,鉤子卡在窗戶邊,他抻了抻,繩子繃得很直。
多呆一秒就多一分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沙迪深吸一口氣,蕩了過去。
浴室是在將軍府的頂層,當沙迪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差點叫了出來,他的腳底太滑,一不小心就會順著角度極陡的的房頂直接摔了下去。
海面吹來的腥風灌進了他的肺,白天下了一場雨,到了夜里那些陰云已經(jīng)被吹開,月光像一把利刃披散了它們。
將軍府是整個小彩石城最高的建筑,而沙迪現(xiàn)在有身處于整個將軍府頂,夜靈王曾帶著他在將軍府的大陽臺上俯視過全城,那是他說大陽臺是最高的地方,雖然夜靈王從來都很睿智,但至少他在這點上弄錯了。
沙迪趴在房頂,看著小彩石城籠罩在銀光之中,如同一幅炫麗的水彩畫,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赤岸堡,那里有他愛的女孩。
沙迪悄悄順著排水渠繞到將軍府的東側(cè),那里有很多窗戶,墻壁上還有許多破損的壁畫,他可以從那里慢慢爬下去。
房頂?shù)耐咂|(zhì)量不太好,再一次稍加用力時被沙迪碎了一片,這細微的聲音引起了下面的人一陣交頭接耳,他慢慢探出身子,看到自己年輕的夜靈妻子菲圖琳芙趴在小陽臺的欄桿上,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身穿絲縷綢衣的肥胖女孩,那是現(xiàn)任小彩石城將軍加席托的女兒翰妮,他們在用一種介于夜靈語和金沙語的語言交談,雖然說得很是吃力,但起碼的交流不成問題。
“什么聲音”翰妮用她一貫的夸張口吻尖叫道:“我聽見崩得一聲”
“可能是燕子在房頂休息吧,不知道它們找到家了嗎”菲圖琳芙說道,她的聲音很是哀怨。
“哎呀,你又這樣”翰妮嘟囔著:“又為你的太子殿下憂心傷神了。我問你,你以前談過戀愛嗎,你有過情人嗎”
“戀愛?情人?那是什么?”菲圖琳芙尷尬的抿了抿嘴唇:“情人又是什么”
“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愛撫,親吻什么的”胖翰妮說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我有兩個情人,不過他們倆一個是制鞋匠的兒子,一個是訓鷹師傅的孫子,每個星期我們?nèi)齻€都會抽出一天,等所有人都睡下后跑到馬棚里,我比較喜歡制鞋匠的兒子,如果他的出身能高貴點我一定會嫁給他,不過訓鷹師傅的孫子力氣很大,他曾好幾次把我弄暈過去”
沙迪有些冒火,不知道誰出的臭注意,竟讓這個蕩婦來和菲圖琳芙作伴,可不要把她帶壞了才好。
菲圖琳芙驚訝得捂著小嘴:“他打你啦?”
“哎呀,你真笨了,真是的”胖翰妮湊向菲圖琳芙的耳朵邊。
沙迪看到夜靈女孩緊緊捂著胸口,臉頰紅的像是最美的晚霞。
看著她嬌羞的樣子,胖翰妮嗤嗤笑起來:“雖然把尊貴的王子殿下和制鞋匠的兒子還有訓鷹師傅的孫子相提并論很不禮貌,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王子殿下到底怎么樣啊,你們都結(jié)婚半個多月了,但你卻從不談論他”
菲圖琳芙嘆了嘆,一雙櫻桃似得小嘴輕啟微張:“我總覺得殿下他心底有事,他從不和我多說話,每天只有在用膳的時候才能和他見一面,他總是騎著馬去和士兵們練習武藝,再不就是和魔法師們交流心得,他還會打聽夜靈人家園的故事,總之就是不喜歡我”她一邊說著眼圈泛紅,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衣襟。
“對不起,菲圖琳芙,我的女孩還在家里等我,請你原諒我”沙迪心中默念,隨即慢慢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