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一刀與秋紅玉竹在湖邊拉拉扯扯惹得月兒一氣之下跑得沒了蹤影,在追尋月兒的路上遇見一直苦尋胞妹而不得的鐘霜。眼看天色漸晚,森林中陰氣襲人,尋不著月兒胡一刀心下焦急,鐘霜抱著對月兒的好奇主動要求與胡一刀結(jié)伴而行。行不多時,二人忽聽前方有水聲轟鳴。循著水聲,二人繼續(xù)往前走,不過數(shù)百步,只見前面山崖上掛著一匹巨大的飛瀑。瀑布水流充沛,氣勢如虹,轟鳴聲震耳欲聾。向上看去,瀑布如從天而降,幾乎是貼著天飛流而下。再向下看,只見下方水霧迷蒙,似是深不見底,看得人心中發(fā)怵,雙腿打彎兒。
“沒想到這山中居然有如此大的瀑布!”胡一刀不由地感嘆。
“是啊,我在這山中少說也穿行了十次有余,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觀!”鐘霜也甚為驚奇。
他二人又圍著瀑布仔細察看,卻發(fā)現(xiàn)瀑布的下方有一方潭水,可能是由于天色漸晚,加上水霧迷蒙,所以先前看不清。胡一刀撿起一塊石頭向潭中扔去,石頭在潭中發(fā)出一陣巨大的“撲通”聲。聽得出,這方潭水可能也不淺。
此時,天已完全暗下,森林中一片黑暗,二人尋了半日光景,都覺疲乏得緊,索性在瀑布前的一塊大巖石上坐下休息。
這塊巖石之大,超出想象,足足有半畝方塘大小。石面長年被風(fēng)吹雨淋日曬,展露出灰白色。人坐在上面,頗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兩個人坐在石頭上,不知說什么好。半晌,胡一刀說道:“看來今夜要在這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了!”
“可不是么!”鐘霜接過話來,“如果不是因為尋人不得,我們也不會偶遇,更不會一起夜宿飛瀑潭前了?!?p> “是啊,這或許就是緣分吧!”胡一刀不無感慨地說,“唉,也不知月兒跑哪里去了!”
“你就那么在乎月兒姑娘嗎?”鐘霜若有所思地問道。
胡一刀感覺鐘霜似乎話里有話,卻又不好深問,因說道:“那是自然,我們剛剛結(jié)為夫妻,只因一些誤會,才惹得月兒一時想不開。這崇山峻嶺的,也不知她在哪里!”
月亮漸漸升起,月光透過樹梢照進森林,照到這塊巨大的巖石上。對面崖壁上的瀑布,仿如一塊銀色巨幕從天垂下。轟隆隆的水聲把森林襯托得越發(fā)安靜。一股山風(fēng)吹來,夾雜著瀑布的水屑,落在胡一刀和鐘霜的臉上、身上,濕漉漉的。
“公子不必擔(dān)心,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鐘霜勸慰道。
“怎不擔(dān)心!她一個弱女子,如果遇到豺狼虎豹,可如何是好?!”胡一刀說著說著焦急的心情又增加了幾分。
“如此美好的夜色,公子又何必心生煩悶,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才是!”
聽了鐘霜的話,胡一刀焦急的心情更加急切,“鐘姑娘真會開玩笑!你妹妹失散多年,你難道想起來不會傷心嗎?”
見胡一刀十分生氣,鐘霜說道:“公子不必生氣,且看本姑娘如何還你一個月兒!”她說完,突然站起身,向著飛瀑下的潭中飛去。
胡一刀還沉浸在剛才的氣憤中沒有回過神來,突聽鐘霜說還他一個月兒,正為這句話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看見鐘霜已飛下潭去,一時驚愕不已,錯愕不及,本能的縱身而起,想抓住鐘霜,可他什么也沒抓住,眼睜睜地看著鐘霜轉(zhuǎn)眼間便消逝在視野之中。
月光愈加明亮,瀑布的水聲似乎更加響亮,胡一刀一邊大聲喊著鐘霜的名字,一邊焦急萬分地圍著水潭小心察看,可回答他的只有轟隆隆的水聲以及山谷中的回音。
“這可如何是好!原本已不見了月兒,現(xiàn)在連剛認識的鐘霜也不見了……”胡一刀急得額頭上背上一陣又一陣地冒出冷汗?!安恍?,我得下去看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從眼前消失!”他這么想著,就四下尋找有沒有下去潭邊的路。可他圍著水潭又走了一圈,連一條路的影子都沒有。水潭四周都長滿了各種荊棘灌木,根本沒有什么路。也是,這深山老林里,別說人跡罕至,就連飛禽走獸也不一定會常來,怎么會有路呢?
他站在潭邊,望著天上的月兒發(fā)呆,心里卻想著自己的月兒以及鐘霜,希望天上的月兒盡快離去,讓白天盡快到來,這樣,他就可以繼續(xù)尋找自己的月兒和鐘霜了??陕L夜,越是盼著天亮,夜晚反而變得更長了。
一陣山風(fēng)吹過,水潭上的水霧隨風(fēng)而去,瀑布下方現(xiàn)出水潭的真面目。那可真是一片好水潭啊,就如一塊寶鏡鑲嵌在這萬籟俱寂的山谷中,瀑布的倒影、周圍樹木的倒影、夜空的倒影,就連潭邊雜草的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潭面似乎觸手可及,卻又似乎遙不可及。
又一陣山風(fēng)吹來,潭面上的霧氣已然散盡。胡一刀望著潭水不住地唉聲嘆氣,突然,只見潭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兒,胡一刀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真是一個人影兒。但見銀色的月光下,一個白衣女子在潭面上翩翩起舞?!斑@,這,這……是真的嗎?”胡一刀不住的問自己。他看看天空,看看周圍的景物,又掐了自己一下,確定這不是在做夢。他朝潭中喊道:“喂,下面潭里的,是人還是神?。俊彼@么喊了幾遍,下面的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依然在水面上舞袂飄飄。
無奈之下,胡一刀決定親自下到潭中去看個究竟。他施展輕功,向著潭中飛去。當(dāng)他腳尖碰到水面看清白衣女子面容的瞬間,他差點忘記自己是在水面,以至于那一瞬間險些因忘記運功而跌落水中。
“月兒!”胡一刀失聲喊道。
不待對方開口說話,胡一刀已將女子抱入懷中。他雙腳輕點水面,如白鶴展翅,朝著先前他與鐘霜休息的那塊大巖石飛去。
“月兒,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做夢吧……月兒……”胡一刀激動不已。他把月兒抱得緊緊的。他擔(dān)心這是一場夢,更擔(dān)心月兒會重新失去。
“當(dāng)家的,你把人家都快憋死了!”月兒在胡一刀的懷里撒著嬌,“你仔細看看,不是我,是誰呢?”
胡一刀抱著月兒,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幸福感包圍著他,任憑月兒如何掙扎,他都舍不得松開。突然,他想起鐘霜還在潭下,于是急忙將月兒放下,說道:“不行,鐘霜還在下面,我得把她找回來。”
月兒一聽,咯咯咯地笑起來。
“你笑什么?”胡一刀不解地問。
“我笑某人傻得可愛!”
“某人是誰?”
“這里除了我就是你,你說是誰?”
“為什么笑我?”
“因為你所說的鐘霜,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到底在說什么?”
“唉,直接告訴你吧,月兒就是鐘霜,鐘霜就是月兒,月兒是我,鐘霜也是我,這下明白了吧?”
“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這么給你說吧,我先前生你的氣,一氣之下撒腿就跑,但跑著跑著,見你追來,我就不生氣了,后來我就琢磨,要不想個法子戲弄一下你?”月兒說話時,歪著脖子,仰著頭望著天空,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情,“我想啊想,就想到一個好點子,我施展易容術(shù),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容貌,然后編了個故事,說我是鐘霜。后面的經(jīng)過,你都知道了?!痹聝赫f完,又咯咯咯地笑起來。她的笑聲就如銅鈴一般,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胡一刀聽完月兒的話,真是哭笑不得,只覺一股熱浪在渾身上下迅速奔涌,“你個小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月色如水,飛瀑如銀,胡一刀和月兒的嬉笑聲漸漸沒入淡淡的月色與隆隆的水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