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椅子上,神態(tài)自若的指揮著一行人去宅子的四處檢查著,絲毫沒在意鬼怪之說。
只聽得踢門聲、喝問聲不斷傳來,并無異狀,聲音越去越遠,顯然屋子極大,一時走不到盡頭。
韓非因為早猜到這這群人的身份和知道此處是莊家遺孤的居所,故而對這群人的行為和探索的消息沒怎么在意,找了張椅子自顧自的坐在一邊休息起來。
不一會,被老者先前所派出的人紛紛回來稟報道:“四處都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可就是一個人都沒有?!?p> “床上鋪著被褥,柜子和床底下也都是衣服和鞋子,可都是女人的,一件男人的都沒有?!?p> “東邊七八間屋子里面都是死人牌位,每間都有三十多個,加起來怕是有兩三百個,詭異至極。”
聽完最后一人的匯報,老者略一思索道:“多點幾根火把,咱們大伙一起去瞧瞧,說不定通過這些牌位,就知道這里住的是什么人了。”
聽到老者的話,手下眾人便在大廳拆桌拆椅做成火把,點上火向東邊后院涌去。
徐天川道:“我去跟著瞧瞧,各位在這里待著。”說著就要朝后院走。
“徐三哥,不必了去了,見怪不怪,奇怪自白,我們就在這里坐著就行。”韓非開口叫住了徐天川,并揮手示意對方坐到一邊休息。
徐天川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的坐到了一邊。倒是一旁的沐劍屏有些膽小的跑到韓非的身旁小聲問道:“小寶,你說這地方不會真的有鬼吧?”話音中帶著些許顫抖,想是心中很是緊張害怕。
韓非看著沐劍屏怯懦膽小的小模樣,心中有些好笑的的開口道:“這世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可我不相信這個地方有鬼?!闭f著還伸手握住了對方有些冰涼的小手。
感受著從韓非手上傳來的熱度,心中有些害怕和緊張的沐劍屏身體不由得慢慢放松下來,頭一次沒有馬上從對方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還反過來用自已軟若無骨的手掌握住了韓非的手掌。
見到沐劍屏的反應(yīng),韓非心中暗笑,“難怪后世以前有那么多的人帶自己的女朋友去看恐怖片。”
敖彪問道:“師父,這些人是什么來路?”
吳立身搖著頭道:“瞧不出,聽口音似乎是魯東、關(guān)東一帶的人,不像是六扇門的魔爪。莫非是私梟?可又沒見帶貨。”
聽到二人的對話,韓非插口道:“對方是神龍教的人,應(yīng)該是沖我來的,你們待會盡量別開口,省的因為咱們口音不同而引起對方的懷疑?!?p> “沖韋香主來的,韋香主你跟神龍教有過節(jié)?”韓非話剛說完,徐天川便快速的接口問道。而其余幾人也好奇的望向他。
韓非搖了搖頭,“這件事有些復(fù)雜,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大家小心些就是。”他現(xiàn)在不想找麻煩,倒不是怕了對方,只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輕松混過去,何必打打殺殺呢。
眾人見他不想多說,也都沒好意思多問。唯獨劉一舟目光有些閃爍,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過了一會,聽得腳步聲響起,神龍教眾人回到大廳,一名漢子說道:“我們先前進去時,蠟燭明明沒點著?!?p> 為首老者問道:“你們沒記錯?”原先匯報的那幾名漢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搖了搖頭。
老者見此,沉聲說道:“看來咱們是遇上了高人了,能在頃刻之間,將七八間屋子中的三十幾座靈堂上的蠟燭都點燃了,足見這人身手之敏捷。”
老者剛一說完,外面雨聲之中忽然傳來幾聲女子啼哭之音,聲音甚是凄切,雖然大雨淅瀝,但這幾下哭聲卻聽得清清楚楚,其聲音的來源正是神龍教眾人去的東邊屋中。
這下可把眾人嚇得是面面相覷,一個個頓覺毛骨悚然,可就在這時,西邊屋中又傳出女子悲泣之聲。劉一舟、敖彪以及兩名漢子齊聲叫道:“鬼哭?。 ?p> 為首的神龍教老者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咱們路經(jīng)貴處,到此避雨,擅闖寶宅,特在此謝過貴宅之主,不知賢主人可肯賜見?”這番話中氣充沛,遠遠送了出去。過了良久,后面沒絲毫動靜。
老者搖了搖頭,又大聲道:“貴主人既然不愿接見俗客,那我們也不便騷擾,只是外面雨大,我等便在廳上借住避雨,一等天明雨停,我等便會退去,絕不多做停留?!闭f著連打手勢,命眾人不可說話,側(cè)耳傾聽,過了良久,不再聽到啼哭之聲。
一名漢子低聲道:“章三爺,管他是人是鬼,等天一亮,咱們一把火,把這破鬼屋給他燒成一片白地,看他還怎么在這裝神弄鬼?!?p> 老者擺了擺手,道:“咱們要緊事情還沒辦,不可另生枝節(jié),大伙生把火,坐下來烤烤火歇歇罷!”眾人聽完點了點頭,便在廳上點起火,有人還取出個酒葫蘆,拔開塞子,遞給那老者喝酒,借以驅(qū)寒。
那老者喝了幾口酒,斜眼向徐天川瞧了半晌,說道:“許老爺子,你們幾個是一家人,怎地口音不同?你是京城里的,這幾位卻是云南人?”
打從剛才沐劍屏和劉一舟等四人開口,韓非就知道這神龍教的老者已經(jīng)起疑,聽人叫這老者章三爺,原先還想不起此人是誰的韓非馬上明白了此人的身份,神龍教的章老三。看來此次免不了又要動手了,還真是該來的躲不過呀。
徐天川笑道:“老爺子好耳音,果然是老江湖,我大妹子嫁在云南,這位是我妹夫。”說著向吳立身一指,又道:“我妹夫、外甥他們都是云南人,我二妹子又嫁在山西,天南地北的,十幾年也難得見一次面,這次剛好來京城,便打算去山西探我二妹子去?!?p> 章老三點了點頭,喝了口酒,瞇著眼睛問道:“幾位從BJ來,可在道上見過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太監(jiān)?”
此言一出,徐天川等心中都是一凜,幸好那老者只注視著他,而徐天川臉上神色不露,敖彪、沐劍屏臉上變色,旁人卻未曾留意。
徐天川道:“你說太監(jiān)?BJ城里,老的小的,太監(jiān)可多得很啊,一出門總能撞到幾個,只是出城的太監(jiān)可沒見到過一個,大清的規(guī)矩,太監(jiān)一出京城,就犯死罪,現(xiàn)下有哪個太監(jiān)敢出京城一步?”
章老三哦了一聲,說道:“我聽說最近有位叫桂公公的小太監(jiān),殺了奸臣鰲拜,大大的出了名,聽說這桂公公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狡猾機伶,跟你那個外甥年紀相仿,不知老爺子可曾見過。”說著向韓非看去。
徐天川心中一突,但面色不動的道:“見過,這桂公公天天在BJ城里蹓跶,BJ人沒見過他的,只怕沒幾個,這桂公公又黑又胖,是個胖小子,少說也有十八九啦,怎么會跟我這外甥年紀相仿呢?”
韓非一聽徐天川的話就知道暴露了,這徐天川聰明反被聰明誤,要是這話騙一騙不知道內(nèi)情的外人還有可能糊弄過去,可章老三顯然是得到了毛東珠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知道韓非的大概容貌,徐天川在外貌上描述的差別這莫大,其一聽這話,就知道徐天川在騙他。
一旁的劉一舟忽然開口道:“我見過的小桂子可不像舅舅說的這樣,看上去年紀大約也就十六歲左右,跟我表弟到是有六七分相像?!?p> 吳立身聽到劉一舟這話,心中大怒,反手一掌,向他臉上打去,劉一舟低頭避開,左足一彈,已站了起來。
吳立身這反手一掌,乃是一招“碧雞展翅”,劉一舟閃避彈身,使的是招“金馬嘶風(fēng)”,都是“沐家拳“招式。一個打得急,一個避得快,不知不覺間都使出了本門拳法。
章老三霍地站起身來,笑道:“好啊,眾位喬裝改扮得好??!”他這一起身,手下十幾人也都跟著跳起身來。
章老三揮手喝道:“都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能放走?!?p> 見此情形,吳立身也顧不得在去收拾劉一舟,從懷中抽出短刀,大頭向左一搖,隨手砍翻了一名漢子,向右一搖,又揮刀把一名漢子咽喉。
而劉一舟則趁吳立身與神龍教之人交手之際,踱步向外逃去,先前因為對韓非的怨恨,讓他忍不住開口出賣了韓非,但他心知,此次出賣天地會的香主,怕是從此沐王府再無他的容聲之處,要是再留在此處,萬一吳立身騰出手來,必定會殺了他來清理門戶。
他此刻就想盡快逃離此處,讓這兩方人拼個你死我活,最好能夠同歸于盡,這樣就沒人知道他出賣韓非之事。
只是劉一舟顯然是打錯了算盤,早在他開口出賣韓非的時候,韓非就盯上了他,怎么可能讓他就這么輕易地逃走,要是真讓這小子逃了,萬一他投靠了清廷,出賣韓非,那可就麻煩了,雖然以韓非現(xiàn)在的地位,隨便一個人上來攀咬他,不一定會讓人信,但這消息要是傳到康熙耳中,那康熙必定會對他生出戒心,與他以后行事太過不利。
眼見劉一舟就要跑出大廳,韓非神色從容,隨手掰下坐下椅子的一角,朝劉一舟身后一擲,“嗖”的一聲,破空聲響起,劉一舟應(yīng)聲倒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中間根本沒起任何波瀾。
以韓非現(xiàn)在的武功,制住一個劉一舟,只是舉手投足的事,劉一舟想要躲避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從他手中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