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辰快到了,蕭柟去成書中學接小寶。
不經(jīng)意間,竟在人群中瞧見個熟悉的身影。桃花眼,瓜子臉,就是化成灰她也認識!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今日讓姑奶奶碰上你了。
蕭柟緊隨其后,那人戴一頂草帽,穿一身灰色布衣,似乎是急著去辦什么事。
走著走著,柳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越走越快,蕭柟追上去,他竟在人群中穿梭而去,蕭柟停下再看時,哪還有什么人影?
蕭柟有一搭沒一搭地走在路上,用帕子扇著風。拐過一道彎,是個較為僻靜的巷子,她也是不放心寶兒一人回家,不說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就是他一個學生,難免惹人注目,遇上壞人就遭了。
可惜寶兒還沒遇上壞人,她就先給遇上了。
猛地被人捂住口鼻,她死命地掙扎,還是被那人拖進了一間房。柳泉面目猙獰地盯著她,一把冰冷冷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此情此景下,她表現(xiàn)出的不是恐懼,而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男子顯然吃了一驚,她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跟著自己?
“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著我?”
看著他眼神閃爍,蕭柟冷笑:“柳泉,你可真能裝啊,這么多年了,不累嗎?”
男子眼神飛快地閃爍著,這個女人知道自己是誰,莫非是沈奎那狗賊派來的?
正在他出神之時,蕭柟已一個擒拿手,奪過匕首,將他雙手反扭,轉(zhuǎn)眼間二人對換了身份。蕭柟得意地道:“怎么樣,被人挾持的滋味如何?爸爸對你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可你居然殺了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說什么?什么亂七八糟的?柳泉懵了,被他害過的人太多,他不記得誰是誰了。
忽然,他使出全身力氣將蕭柟推倒在地,而后飛速跳窗而出。
蕭柟用手絹把被刀鋒劃破的手腕包扎上,柳泉,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蕭柟趕到街上時,秀兒已經(jīng)領(lǐng)著寶兒回來了。寶兒一見她就跑了過來:“姐姐,你怎么這么久還不來,寶兒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寶兒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蕭柟手上的異樣,立刻抓過來看:“姐姐,你手怎么受傷了?昨天我看見你頸子上有紅痕,是不是沈奎那個混蛋欺負你了?”
秀兒一聽急忙拉過他:“小祖宗,你罵的人可是局長,他是你姐夫!”
寶兒呸了一聲:“誰說他是我姐夫了?我才不會認他,是他把我姐姐搶走的!”
蕭柟見狀忙道:“好了,你們倆別爭了。我們快走吧,去晚了爹娘要擔心了?!?p> 寶兒聽話得嗯了一聲。
宋大娘夫婦聽到蕭柟受傷,心疼得不得了,宋大娘把治傷的藥給她涂了,還嘀咕著:“怎么這么不小心?是不是遇上街上混混了?以后還是讓你爹去接寶兒吧,你一個女兒家不安全。”
秀兒贊同地點頭。
寶兒在旁邊看得眼睛都紅了,他的姐姐受傷了,他比自己受傷還疼。蕭柟對他的好,就像親姐姐一樣,姐姐疼他,還讓他和有錢人家的孩子一樣去上學,自己卻不能保護她。
“傻小子,你哭什么?你姐我還沒死呢!”蕭柟拍了拍他的肩道。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這孩子也很懂事,從不讓人操心。
“誰哭了?”寶兒使勁用衣袖擦了眼淚,跑出去了。
宋大娘看著他的背影道:“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一個男孩子,跟個女孩似的,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蕭柟和秀兒都笑了。蕭柟倒覺得這孩子不是嬌氣,是個重情義的,將來不知討得多少女孩歡心。
晚上,宋大娘把他們今日打的魚抓了兩條燉了給蕭柟補身子,他們雖是打魚為生,可那些魚都是拿來賣的,不到逢年過節(jié),他們自己都舍不得吃。
蕭柟深受感動,夾了很大一塊魚肉到寶兒碗里,寶兒這孩子太瘦了,一把骨頭,看著就讓人心疼。
寶兒咽了咽口水,又把魚夾給了蕭柟。蕭柟堅決地又給了他,自己在沈府吃得好穿得好,不缺這些東西。
“寶兒聽話,姐姐不喜歡吃魚,你吃吧,多吃點,長點肉。”
宋大娘盛了碗魚湯給蕭柟,蕭柟沒再拒絕。
寶兒吃得并不香,這孩子,必是惦記著自己的。
“爹,娘,你們也吃?!?p> 兩夫婦也不再推讓,蕭柟在大戶人家好吃的吃慣了,自然不在乎這些。
“小姐,明兒該回了?!毙銉撼雎曁嵝?。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都沉默了,再不愿意,還是要回去的。蕭柟想起沈奎那張臭臉,就一肚子的火氣,不過如今她確實需要他做件事。
天一早,秀兒就打點了行裝,也沒叫車,兩人走著回了沈府。
蕭柟一進門,就瞧見沈珞婉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要出門,見到她,還故意地揚高了聲音說:“小翠,咱們快走吧,別讓玉和哥哥等急了?!?p> 蕭柟敢打賭,這一聲‘玉和哥哥’是說給她聽的。
沈珞婉還刻意地拿眼掃了她,氣死人不償命的一口一聲娘,平時怎么不見她這么有禮貌?
秀兒大概也看出了大小姐在給太太氣受,想著大小姐也真是太不應(yīng)當了,太太這么好的人,她為什么就看不慣她呢?
蕭柟回房,首先覺出的便是屋子的味道,濃濃的檀香味,熏得人窒息。蕭柟悲哀地想到,她已是這后宅女人的一份子了,要過著一年四季四方天的日子。
她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必須要冷靜,想辦法把柳泉繩之以法。
她回想當日的一幕幕,似乎柳泉沒有跟著跳下來,莫非是程哥過河拆橋,殺了他滅口?可他不應(yīng)該在十八層地獄嗎?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蕭柟越想越是想不通,最后拿被子捂住臉,強迫自己清醒起來,他就是柳泉,十惡不赦的壞蛋,她不會放過他的。
柳泉在自家院子里邊抽著煙邊回憶今天的一切,苦思冥想也沒想出那女人是誰。這時,被他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柳泉趕緊問:“查清楚人是誰了嗎?”
“是沈奎那狗東西的太太。”
柳泉彈了下煙,嘴角帶上陰險的笑。哼,太太?
那小頭目湊上來:“柳哥,既然是沈奎的太太,咱們不如……”
柳泉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