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錦州城下

　　在山海關(guān)修整兩日后，城外御馬監(jiān)已經(jīng)補給完畢。第三日朱由檢實在不想再在路上耽誤時間，告辭孫承宗前往錦州。巧的是錦州守將前幾個月因陜西民變，被抽去剿匪。馬世龍被孫承宗指派為錦州守將，也要到錦州去。

　　朱由檢前天和馬世龍也見過兩次了，自己馬上到錦州，和馬世龍搞好關(guān)系也很重要，因此兩人同路而行。

　　這一路走來，朱由檢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一個在歷史上名氣很一般的馬士龍談起軍務(wù)也頭頭是道，讓朱由檢開了不少眼界。

　　錦州以前在遼東只是不起眼的個地方，但自從孫承宗上任后，錦州立刻被重視起來。圍繞錦州，寧遠，山海關(guān)三點構(gòu)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擋在努爾哈赤面前。經(jīng)過三年左右的經(jīng)營，錦州已經(jīng)從以前民不足萬戶，兵不足五千發(fā)展到如今五萬戶左右。

　　從山海關(guān)到錦州二百多里，馬世龍所帶都是遼東軍士，行進速度比前幾天更快。不過三天時間就到了錦州城下。見慣了后世的高樓大廈，朱由檢實在無法把自己眼前這座高不過兩丈城墻的地方當成遼東重鎮(zhèn)。臨時在錦州駐扎的趙率教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看朱由檢到了，大小官員將校紛紛向朱由檢行禮。

　　“大家以后都是一個勺子吃飯的了，都快起來。”朱由檢把為首的趙率教先扶起來。

　　趙率教，陜西人，可以說是大器晚成，從軍二十余年從未立過大功。并且在遼東還是個喪門星似的人物，尤其克自己頂頭上司。跟著楊鎬，薩爾滸慘??；跟著袁應泰遼陽失守袁應泰自殺；跟著王化貞，廣寧失陷王化貞逃跑。十來年見幾乎是到哪里哪里倒霉，并且全無骨氣，有麻煩就跑。

　　孫承宗的到來徹底改變了趙率教的命運。當時趙率教在中前所自發(fā)召集難民，設(shè)置營地。當孫承宗來到這個本來應該是空無一人的據(jù)點，卻看到了上萬百姓數(shù)千士兵。孫承宗從心里記住這個名字，對趙率教一升再升。趙率教也不負孫承宗所望，在筑城練兵上表現(xiàn)了極高的天賦水平。

　　城內(nèi)如今雖然有五萬戶，可也僅僅有二十萬人左右。后世一個縣城都要有四五十萬人，五萬戶確實不夠朱由檢看的。趙率教入城后要和馬世龍交接軍務(wù)，因此兩路人馬各自分開。朱由檢帶著自己大隊人馬朝著自己趙王府行去。

　　在此之前，明朝開國曾在錦州封過一位王爺，但因為子嗣斷了，所以王位已被收回。不過當初的王府倒還留著，雖然是荒廢了，但現(xiàn)在戶部銀兩不足，工部在以前王府基礎(chǔ)上重新建造修繕，完成了這座趙王府。

　　到了王府門口，只見嶄新的趙王府三個金字閃閃發(fā)亮，才雕好的青玉獅子還有些許粉末。雖然王府沒有京城小橋流水的精美，不過北國的大氣粗獷也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進了王府先是正廳，隨后穿堂而過就是王府后院。仆役住的地方都在后院東面，因為錦州地廣人少，所以后院后面還有個大花園。如今將近七月，綠意盎然。

　　仆役將大車上的器具細軟卸下來，打掃也開始進行。府里沒個管事的不行，朱由檢來到后院問道：“王妃安頓下了沒？”

　　放下手里活計，侍女道：“王妃如今已安頓好了，正在后院指揮著搬東西呢。”

　　走到臥房，只見周菱一遍指揮著侍女太監(jiān)將大件器具重新擺設(shè)，不過周菱也親自把一些小件擺設(shè)到桌子和床上。朱由檢信步邁進，揮手示意不必行禮，讓眾人暫且出去。

　　自從周菱嫁到王府已經(jīng)半月了，平日雖然朱由檢也不怎么找她，不過朱由檢所說所做周菱都看到眼里。雖然趙王平日有些不拘禮節(jié)，但平日欺男霸女胡作非為倒也沒有。周菱對朱由檢印象已有改觀，尤其是朱由檢在大婚后尚未跟自己有洞房，聽起來雖然不太好，周菱卻能感受到朱由檢的善意。

　　朱由檢接著道：“岳父岳母如今也到了錦州，雖然讓府里給二老安排了宅子，不過現(xiàn)在王府萬事沒個頭緒。尤其是王承恩我留他在京有其他事務(wù)，你看能不能讓你父母平日幫著你些把府里的事管起來?！?p>　　周菱有些意外，自己長這么大雖然跟著父親辦過些買賣上的事，不過大都是哥哥出面。王妃管王府內(nèi)務(wù)雖然是慣例，可偌大王府事務(wù)必然繁復。周菱道：“臣妾謝王爺信任?？沙兼舫錾?，這擔子只怕?lián)黄饋碜屚鯛斒??！?p>　　朱由檢笑道：“萬事開頭難，你歷練幾個月就成了。如今到了錦州，文書繁重，咱們內(nèi)外分工，內(nèi)務(wù)就靠你了?！?p>　　說完拉著周菱到了院子里，周菱開始還想掙脫一下，不過朱由檢有意拉近兩人距離，掙了兩下也就罷了。到了院子里，朱由檢扯著嗓門道：“府里的先歇一下，先給大家伙說個事?！碧O(jiān)，侍女從屋里都匆匆出來，看王爺站在院子中間。

　　朱由檢道：“本王如今就藩錦州，從此以后府里的事情我說了算，我不在王妃說了算。現(xiàn)在咱們府里也就我王妃兩人。上下尊卑要分清楚，要讓我知道有人怠慢了王妃，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決不輕饒。不過你們跟著本王到了這個苦寒的地方，以后都是王府的人。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本王知道你們也不容易，你們放心只要你們干得好絕對不會后悔來這里。凡是認真執(zhí)役的兩年后全都可以抬籍?！?p>　　場面非常和諧，大家紛紛謝恩。今日剛到，每人又賞下二百文錢，更是贏的一片歡呼。

　　周奎丁氏跟著女兒來了錦州，經(jīng)過王府安排已經(jīng)有了個小宅院。女兒大婚時候?qū)m里賞賜了不少銀兩財物，老兩口倒也不愁吃喝。不過兒子如今在遼東充軍，何時能見上兒子一面才是正事。要能拜托王爺把兒子救出來，老兩口把自己貼進去都愿意。

　　今天周奎丁氏在家里商議怎么重新開個鋪子，畢竟坐吃山空不是個事。想來想去也沒定下來干什么的時候，院子里一陣腳步聲傳來，原來是女兒來了。不過這次王爺沒來，老兩口也沒那么拘束。

　　周奎父親架子也端了起來。道：“你現(xiàn)在成了王妃，自然要盡心輔佐王爺。娘家能少來就少來，不然失了王爺?shù)木祛櫟锟少r不起?！?p>　　丁氏倒沒想這么多，女兒來了心里只是高興。見老頭子嘴里嘮嘮叨叨的，丁氏埋怨道：“女兒不來你想的慌，來了你倒來勁了?！边呎f拉著女兒進了屋里。

　　周菱讓侍從在外邊等候，坐下給父母道：“女兒這次來其實也是趙王吩咐了的，父親不必擔心?！?p>　　周奎本來也只是說說而已，聽女兒說王爺有事吩咐，忙道：“王爺有什么吩咐帶來？”

　　周菱含笑道：“如今王府到了錦州，可王府能用的實在沒幾個人。因此王爺讓女兒把王府事務(wù)打理起來，怕女兒年紀小沒經(jīng)歷過事，王爺讓女兒來請您二老幫襯著女兒點?！?p>　　這是好事，王爺能給女兒這樣的大權(quán)是信賴自己女兒的表現(xiàn)。周奎道：“王爺雖然是這么說了，可咱們娘家人參與王府事務(wù)別讓王府人說了閑話，你再落個不好?！?p>　　“王爺已在府里給大小人等說過了，以后府里的事務(wù)除了他就是女兒說了算。爹娘盡管來就是了?！?p>　　女兒說的這么靠譜，周奎丁氏放下了心里最后的疑心，答應了女兒。

　　周菱去見爹娘，朱由檢今天也沒閑著。一位偉人說過，“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朱由檢現(xiàn)在最為關(guān)注的就是自己的三衛(wèi)人馬。錦州城外有大量空閑軍營，稍加修整就能用，今天就準備拉起攤子招攬士卒了。按明朝慣例，招兵一般從自己封地內(nèi)選軍戶中的壯丁?？芍煊蓹z看到所謂的壯丁不過是年過四旬白發(fā)蒼蒼，要不就是年不足十六七不過是個孩子。

　　朱由檢最后還是決定還是募兵更為靠譜，不過軍戶可以邊屯田邊打仗，募兵就只能自掏腰包了。本著寧缺毋濫，朱由檢跟孫傳庭等人商量后，決定暫且招收一衛(wèi)人馬，訓練一段時間看訓練成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