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世家,龍虎堂內(nèi)某處院舍內(nèi)。
“朱小六,今天你帶進龍虎堂來,去見諸葛云的那陌生人叫什么名字?”
問話的正是那諸葛杰。
那被喚作朱小六的正是今天給龐瑜引路的龍虎堂弟子,顯然對諸葛杰極為害怕。
只見他抖索著說道:“據(jù)他自己通報姓名,說是叫什么龐瑜。”
諸葛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自言自語道:“龐瑜?這名字從未聽過,可是陌生的很??!”
那朱小六忙跪下手指朝天,賭咒發(fā)誓道:“杰少,小的可不敢騙你,那人的確是自稱龐瑜,據(jù)說是從浙北特意趕過來的。”
“好吧,這里沒你事了,你回去吧!”諸葛杰說道。
那朱小六聞言如蒙大赦,道了聲謝。轉(zhuǎn)身便走。
“不過方才我所問你之事,如若被我發(fā)現(xiàn)流傳到任何其他人耳中,那你可得小心你全家性命?!敝T葛杰陰冷地說道。
那朱小六走到門口的身影一震,急忙回身跪倒磕頭道:“小的絕不敢多嘴?!?p> “那便好,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嘴。到時自然少不得你的好處。”諸葛杰不耐煩地揮揮手,那朱小六便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待的那朱小六出去了,幾個諸葛杰的心腹進來,問道:“杰少,怎么樣了?”
諸葛杰道:“據(jù)說此人名叫龐瑜,來自浙北。你們趕緊去飛鴿傳書給嘉興我們的人,去查查這小子的來歷,還有關(guān)照他們別把人跟丟了?!?p> 幾名心腹急忙點頭答應(yīng),然后各自去忙活了。
諸葛杰坐在房中,腦袋里的壞水轉(zhuǎn)的飛快。暗道:“看來,或許可以拿這龐瑜做些文章?!?p> 第二日,午后,一只信鴿撲撲地飛入諸葛世家。
一名諸葛杰的心腹拿著信件,急匆匆地奔入諸葛杰房中,然后喊道:“杰少,嘉興那邊有消息了!”
“慌亂什么?還有說話小聲點,你想讓所有人都聽見?”諸葛杰轉(zhuǎn)過頭,不滿地說道。這些家伙平時拍起馬屁來可是把好手,可一旦遇到點事,就慌慌張張地沉不住氣。唉,只可惜有些本事的人都不屑于拍馬屁,自己手下無人才啊!
諸葛杰接過信件,掃視了一眼。
“龐瑜,籍貫不詳,出身不詳,好書籍,擅計謀,數(shù)月前與諸葛云結(jié)拜為兄弟。”想來這情報是從黃管事那里套來的。
諸葛杰搖了搖頭,這算什么情報?寥寥數(shù)語,還這不詳,那不詳?shù)模桓愕萌艘活^霧水。
等等,諸葛杰眼中突然放光,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情報上,然后突然哈哈大笑。
旁邊那諸葛杰的心腹手下不明所以,楞乎乎地看著諸葛杰。
“發(fā)什么楞?過來聽我吩咐?!敝T葛杰訓(xùn)斥道。
那心腹手下湊近過來,諸葛杰在其耳邊嘰里咕嚕吩咐了一番,只聽的那心腹手下連連點頭。
交代完事,諸葛杰又道:“記得叮囑我爺爺,一定要選派精干之人?!?p> “哎呦,幾位官爺,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們這的姑娘,可是個個都能吹拉彈唱,色藝雙絕,賽過西施,勝過貂蟬。官爺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咯。”
龐瑜正帶著幾名隨從官兵在蘇州城中閑逛,東張西望之下,沒曾想逛到了煙花之地。被一名濃妝艷抹的老鴇看到了,頓時站在妓院大門口,不遺余力地大聲招攬著生意。
龐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待得回過神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路邊一家妓院的老鴇在門口向自己招攬生意。龐瑜頓時笑著搖了搖頭,自己可不好這一口。變下便轉(zhuǎn)身欲找路離開這煙花之地。
誰知轉(zhuǎn)過身來,龐瑜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下那幾名隨從官兵,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妓院,直是挪不動步子了。這幾名官兵都是之前韓良招募來的山民,久居山林人煙稀少之處,到了軍營后韓良又是嚴加管束,平日里連軍營都出不得,因此這幾人何曾見過這等煙花銷金之地?頓時個個俱是挪不動腳步,心里直癢癢。
龐瑜見狀無語地搖了搖頭,便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丟給這幾個官兵。說道:“快去快回,完事了便在此等候,我去前面逛會便來?!?p> 幾名官兵見龐瑜如此大方,不由得歡聲雷動。待得向龐瑜道了聲謝,這幾名官兵捧著那錠銀子便如餓狼般撲向那妓院。直把那正招攬客人的老鴇都嚇了一跳。
“還有,此事萬萬不可讓韓大人知曉,不然回去若吃了杖責(zé),可莫怪龐某沒提醒。”龐瑜笑道。
“額,那是那是,謝龐先生提醒?!睅酌俦c頭附和著。
龐瑜待得這幾名官兵進了妓院,轉(zhuǎn)身走出了這一片煙花之地,估摸著逛個半個時辰再回來,這幾個家伙也差不多該完事了。
“桂花糕,海棠糕,糖粥”
“糖人,現(xiàn)做的糖人咯!”
“瓜子,五香蠶豆?!?p> 龐瑜閑逛著走入一條熱鬧的街道,道路兩旁都是些小攤小販,正在不遺余力地叫賣著吸引過往行人的注意。不時有行人停下腳步駐足在某個小攤,花上那三五文錢,買些小吃。
龐瑜一邊緩步走著一邊張望著這些江南小吃,不過多是些甜膩的吃食,這讓龐瑜提不起興趣。就這么走著走著,突然龐瑜腳步雖然還在往前走,臉卻望著某處跟著轉(zhuǎn)動,最終停下了腳步,盯著那一處直望。
卻見幾名路人圍在一個攤位之前,正邊說著話邊指指點點。其中一個衣著華麗,身材臃腫富態(tài)的富紳,正扯著大嗓門和旁邊的人議論著。而正是這大嗓門說的話,吸引了龐瑜的注意力。
只聽得那肥胖富紳和旁邊的人說道:“這小子莫不是窮的失心瘋了吧?一本破書居然敢賣這么多錢?這些錢都夠老子去碧玉坊把那頭牌如雪姑娘睡上七八回了!”
那旁邊瘦瘦高高的人笑呵呵說道:“王員外,這種書在你眼里不值一文,對你來說還不如去摸摸那如雪姑娘的小手來的實在。但在那些文人眼里,這書還說不準就值這價,畢竟那些讀書人就看重些筆墨紙硯,書籍字畫,這事兒誰也說不準不是?”
那王員外聞言搖了搖肥胖的腦袋,表示還是不相信。
龐瑜好奇地湊近這攤位看了看。只見這攤主乃是一個看著斯斯文的年輕書生,正蹲坐在攤位前,低頭不語,也不理會那王員外等人的譏諷議論。而那攤位也就是地上鋪了塊白布,上面寫了一行字。白布中間放著一本書籍。
龐瑜看那白布上工整地寫著幾行楷體字,看來這年輕書生書法倒是不賴。龐瑜便看向那行字。
“此書值千金,賣與識貨人”
龐瑜暗自咋舌,一本書籍便想賣上千金,這少年可有些狂妄了。
再仔細望向那書,龐瑜的瞳孔猛然一縮,孤本司馬法?這書不是早就失傳了么?若此書是真本,那豈止千金,萬金都難求啊!
龐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本書,猶豫地開口問道:“這位公子,不知此書欲賣多少銀錢?”激動之下龐瑜居然連嗓子都嘶啞了起來。
旁邊看熱鬧指指點點的那幾人詫異地看著龐瑜,想不到還真有二愣子來問價格,紛紛搖頭不止。
那少年書生抬起頭來,望著龐瑜譏笑道:“看你也是讀書人打扮,莫非不識那布上之字?此書只賣紋銀一千兩。”
“嘩”
周邊看熱鬧的人俱是一片驚呼,紋銀千兩差不多都可以買上個百畝良田,舒舒服服做個土財主了。這小子也太敢開價了。
龐瑜面露為難之色,此刻他身上連銀票帶現(xiàn)銀也不過五百兩之?dāng)?shù),還是出來前韓良贈與他開銷之用,正常情況下,這筆銀子足夠讓龐瑜和幾名隨行官兵舒舒服服地玩上幾個月的了。
“這個,是否可以便宜點,我身上銀錢帶的不夠!”龐瑜猶豫著還價道。
那少年書生面露憤慨之色道:“若非在下父親重病無錢醫(yī)治,我又豈能將這祖?zhèn)髦锬贸鰜斫匈u?難道閣下覺得鄙人賣此價格很貴么?”
“不貴不貴,可我現(xiàn)在身上確實沒這么多銀錢,但我確實非常喜愛此書。要不這樣,你能否暫時保留著此書?只需兩日,待我快馬回杭州取來銀錢,便將此書買下?!饼嬭o奈之下賠笑著和那少年書生商量道。同時說明自己并非本地人士,要那少年書生等上兩日,實屬無奈之舉。
誰知那少年書生憤然道:“閣下難道覺得我那病重的父親能拖上兩日么?否則我又怎會將此書如此賤賣?”
龐瑜頓時羞愧不已,深感汗顏。當(dāng)下拱手向那少年書生道歉。
那少年書生見狀說道:“看你如此喜愛此書,想必與此書有緣,這樣吧,最低八百兩紋銀,此書便賣與你,實在是我那病重的父親拖不得了。”
龐瑜聞言苦笑不已,八百兩與一千兩有何區(qū)別?不還是一樣差著數(shù)呢?當(dāng)下無奈道:“可在下身上只帶得五百兩紋銀。”
此時那旁邊看熱鬧的瘦高路人勸著王員外道:“王員外,依我看來,此書必然價格不菲,不如你花上八百兩銀子,將此書買下,想必能賺上一大筆橫財?!?p> 誰知那王員外鄙夷地回道:“我要這破書干嘛?再說了,誰知道這兩小子是不是串通起來做戲給我們看?好坑我們錢。”
龐瑜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粗鄙的暴發(fā)戶怎么能識得此貨?而那少年書生則火了,怒道:“賣與不賣自有我做主,此書只賣與高雅之士,可不是給那市儈之徒倒手賺錢的?!?p> 那王員外也不生氣,這等窮酸書生,眼高于頂,你看不起老子,老子還看不起你呢。鼻子里哼了一聲,嘟囔道:“誰稀罕你那破書!”轉(zhuǎn)身看到龐瑜站在原地,贊道:“同是讀書人,還是這位先生看著讓人順眼些?!彼坪跞煌朔讲潘€在懷疑兩人串通坑錢。
龐瑜被個暴發(fā)戶夸贊一番,也是哭笑不得,出于禮貌,只得點了點頭報以回應(yīng)。
那王員外看了看龐瑜,說道:“我看這位先生如此喜愛此書,我便做回好人,正好我家那浪蕩兒鬧著要學(xué)武,我看先生所佩寶劍應(yīng)該也價值不菲,不如便三百兩銀子轉(zhuǎn)讓與我,也省的我再去找那鐵匠打造,先生也正好能買下此書,豈不兩全其美?”
龐瑜聞言有些猶豫,此劍乃是諸葛云所贈,豈是銀錢所能衡量?可那司馬法可是如一只巧手一般直在龐瑜心底撓著癢癢。龐瑜頓時覺得為難不已,若將此劍三百兩紋銀便賣了,日后見了諸葛云面上如何交代?諸葛云會用何種眼光看待自己?肯定會把自己看成貪財之小人??!
那王員外見龐瑜沉默不語,當(dāng)即不快地說道:“我還以為先生乃爽快之人,怎知卻如此扭扭捏捏。罷了,好人不做也罷,我便去鐵匠那里花些銀錢,替我兒打把好劍便是?!毖粤T轉(zhuǎn)身便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