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近兩個月的。
左旌一大早就掐著手指頭在算什么,舒菀之剛走過去,便聽見左旌驚呼一聲。
“殿下,再過五天就是您的生辰了!”
舒菀之皺眉,“你能分清楚我們這里和焯輝大陸的時間?”
“這個……不是很確定,但我估摸著日子覺得應(yīng)該沒有算錯?!?p> 左旌把手背在身后,略顯尷尬。
舒菀之也跟著算了一下,“你們應(yīng)該是12月4號來的,算下來也有兩個月了。”
“五天后,就是2月9號……除夕夜?”
今年寒假放的晚,他們院里今天早上才正式放假,沒想到就快過年了。
舒菀之陷入了深思,過年肯定是要回家的,夜昭瑛和左旌該怎么辦呢?
要不,就打電話回家,說要留在這里兼職寒假工?
會不會太假了……
往年寒暑假舒菀之從來都是在家里吃喝玩樂度過的,現(xiàn)在說打工會不會太突然。
不過想一想,中學(xué)的時候,假期在家里玩很正常。
但現(xiàn)在是大學(xué),情況不一樣了嘛。
舒菀之左思右想,就這么決定了,等會就給肖雪打電話去。
“除夕夜是什么?”夜昭瑛問她。
“就是過年前一天,過年啊,你們那里應(yīng)該有吧?”
舒菀之覺得他們不可能聽不懂吧。
夜昭瑛頓了一下,“好像沒聽過。”
“不是吧,焯輝大陸都沒什么節(jié)日嗎?”
舒菀之瞪大了雙眼,有點(diǎn)不相信他的話。
左旌卻說,“殿下,菀之說的過年應(yīng)該類似于我們的天禮節(jié)吧?”
“是嗎?”夜昭瑛仍舊將信將疑。
“天禮節(jié)?這個名字有點(diǎn)奇怪,你們都怎么過的?”
舒菀之突然來了興致,湊上前去。
左旌說,“嗯,就是舉國同慶的一個節(jié)日,為了慶祝上天創(chuàng)造我們,給我們生命。”
呃,這個涵義好像跟現(xiàn)在的過年不太一樣。
但舒菀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裝作一副贊同的樣子。
“對對對,我們過年也差不多,全國人民都會用各種方式慶祝這一天,不過最熱鬧的往往是除夕?!?p> 現(xiàn)在的過年越來越?jīng)]有年味了,好像還是小時候比較有趣。
以前總是盼望著早點(diǎn)過年,意味著有壓歲錢。
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就算從早到晚看電視也不會被家長教訓(xùn)。
每天都能追到自然醒,別提多么舒心了。
后來年紀(jì)大了,對過年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頂多就是覺能睡飽,飯能吃撐,其他的就沒什么感覺了。
舒菀之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她回眸看了看夜昭瑛,走過去。
夜昭瑛見她一臉壞笑,不安好心,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怎么了?”
舒菀之忽然沖他笑起來。
“你給我舉行了不一樣的成人禮,那我也送你個禮物吧。”
夜昭瑛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什么禮物?”
舒菀之嘿嘿一笑,“五日后你便知道!”
舒菀之分別給肖雪和舒盛打了電話,好說歹說一番,他們才終于同意讓她留下來兼職。
自這天起,夜昭瑛足足有五天沒有睡好。
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道舒菀之究竟會給自己驚喜還是驚嚇。
這五天,可以說是度日如年,好在它終于還是來臨了。
夜昭瑛后來才知道,從這天開始,他整個人生的意義都將不同于從前。
舒菀之早早就去菜市場,買了各種各樣的食材,還買了蛋糕和紅酒。
到了晚上,夜昭瑛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還有桌子上點(diǎn)著蠟燭的蛋糕。
問她,“這就是你的禮物?”
舒菀之看出了他眼中的失落,忍不住笑起來。
“那豈不是太庸俗了,這頓飯吃完,我們出去,禮物在外面呢,帶不回來?!?p> 左旌盯著夜昭瑛,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吃飯。
沒一會兒,桌上的菜幾乎全被橫掃光了。
左旌咽了一口紅酒,眼中的驚訝無處可藏。
這可能是他見過的,夜昭瑛吃過的最快一次的飯了。
舒菀之收拾完碗筷,把手洗干凈。
從臥室拿了一件棉襖,又把脖子上的圍巾裹緊了。
“好了!我們出發(fā)吧!”
左旌和夜昭瑛穿好外套,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離這里不遠(yuǎn)的地方,就是市區(qū)最大的廣場了。
夜幕降臨,廣場上的人不少反多。
他們像是提前約定好了似的,一個勁的往人群中擠。
舒菀之買了三杯熱可可,邊捂手邊坐在花壇前等待。
夜昭瑛側(cè)過頭去看她,卻見舒菀之一直仰著頭朝天上看。
“你在看什么?”
夜昭瑛也抬起頭,可是除了永遠(yuǎn)望不穿的黑夜外,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舒菀之神神秘秘的,“等會你就知道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離倒計時還有十分鐘。
左旌摩挲著雙手,臉被凍得通紅。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快抬頭看!”
舒菀之大喊,抬手指著天空。
只聽見“砰”的一聲,天空突然傳來一陣炸響。
夜空中浮現(xiàn)出五顏六色的煙火,瞬間照亮了整座廣場。
廣場上頓時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在歡呼。
夜昭瑛的雙眸都被映成了彩色,他無法將視線從這些煙火中挪開。
左旌也驚呆了,瞳孔驟然放大。
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居然能夠在漆黑的夜里迸發(fā)出如此美麗的圖案。
“快許愿,不能說出聲,只能默念哦!”
舒菀之扯了扯夜昭瑛的衣袖。
夜昭瑛連忙學(xué)著舒菀之的樣子,雙手合十。
閉上眼睛低下頭,默默的在口中念叨著什么。
左旌也許了個愿望,他希望焯輝大陸那邊的親人一切安好,他和殿下也能早日回家。
舒菀之轉(zhuǎn)過頭看著夜昭瑛純白無暇的側(cè)臉,嘴角微微揚(yáng)起。
不知道這個禮物對他而言,算不算最好的成人禮。
夜昭瑛緩緩睜開眼睛,對上舒菀之清麗的眸子。
“這樣,就算許完愿了嗎?”
舒菀之笑了,“是啊,你的愿望一定能夠?qū)崿F(xiàn),騙你我就是小狗。”
夜昭瑛猶豫了,真的會實現(xiàn)嗎?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不知道舒菀之是否還能笑得像現(xiàn)在這般好看。
即便已經(jīng)過了零點(diǎn),廣場上依舊人山人海,大排檔上全是人。
大屏幕上在播放著春晚,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你們這里,真的好熱鬧啊,好像只有白天,沒有黑夜一樣?!?p> 左旌喝了一口熱可可,忍不住感慨。
舒菀之說,“也不是全這樣,因為今天除夕嘛,很多人會和愛的人一起通宵跨年?!?p> “跨年,一定要和愛的人一起嗎?”左旌又問。
舒菀之搖頭,“不一定,幸運(yùn)的人才能跟愛的人一起跨年,不是所有人都幸運(yùn)?!?p> “還有很多人會外出打工,買不到回家的車票,只能與愛的人隔著大山大水,在電話里拜年?!?p> “也有其他原因,最終不能跟在乎的那個人一起過年,就像我現(xiàn)在,陪在身邊的也不是家人。”
夜昭瑛側(cè)過頭,聲音里帶著歉意。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才讓你回不了家?!?p> 左旌聽后,臉色也忍不住垮了下來。
舒菀之知道他們誤會了,連忙向他們解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并不是說我現(xiàn)在就不開心?!?p> 舒菀之說完這句話,他們兩個還是開心不起來。
于是又說,“我也很幸運(yùn)啊,你們可是另一個世界的皇子跟將軍呢,我何德何能遇見了你們!”
“你看我們多有緣分啊,這個世界這么多人,偏偏是我和你們相遇相識了,是不是?”
她解釋了一大通,終于讓夜昭瑛和左旌的心情暢快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左旌明顯感覺到兩條小臂傳來灼熱感。
他知道,一定是那兩個印記又開始泛紅了。
左旌咬牙忍著痛,額頭上卻已有汗水溢出。
舒菀之點(diǎn)了兩份花甲,又讓老板烤了幾根香腸和雞爪。
本來還想點(diǎn)啤酒助興的,可是夜昭瑛不能喝酒,只好放棄了。
“左旌,在想什么呢,你不餓嗎,快吃?。 ?p> 舒菀之見左旌一直抓著那杯熱可可不松手,催促他。
左旌連連點(diǎn)頭,拿了一串烤雞爪。
手臂抽搐了好久,才終于恢復(fù)正常。
他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里的東西這么好吃,若是以后回到焯輝大陸,說不定我還會想念呢?!?p> 左旌打趣道,他確實對這里的食物愛不釋手。
舒菀之拿著雞爪的手微微一顫,她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左旌和夜昭瑛。
“你們,很想回去嗎?”
問題問完,舒菀之又覺得十分不妥。
焯輝大陸是他們的家鄉(xiāng),誰會不想念自己的家鄉(xiāng)呢?
他們兩個想回去是人之常情,自己又怎能這么問他們?
舒菀之又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應(yīng)該這么問?!?p> 左旌看著她,說:“那里還有很多親人,他們肯定日夜都在為我們擔(dān)心。”
“嗯,我能理解,我要是突然從這里消失了,我爸媽弟弟肯定會找我找得發(fā)瘋的?!?p> 血濃于水,舒菀之怎會不知情。
與他們兩個人相處足足兩個月,這期間,從最初的驚恐到相知相理解,確實經(jīng)歷了一個過程。
若是有一天他們突然間回去了,舒菀之一定會想他們的。
焯輝大陸不同于她的世界,那里充滿了明爭暗斗,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殺戮和陰謀。
夜昭瑛和左旌已經(jīng)被害得那么慘了,此刻再回去,恐怕又將面臨刀山火海。
舒菀之想到這些,又開始驚恐。
“你們,若是回去,會一直平安嗎?”
她忍不住問,眼里滿是擔(dān)憂。
夜昭瑛放下熱可可,垂著眸子。
“這種事情,很難說?!?p> 舒菀之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是說兇多吉少了?!?p> 左旌跟夜昭瑛紛紛點(diǎn)了頭,舒菀之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沉入了萬丈深淵。
“留在這里不好嗎,就當(dāng)是,人生有了新的開始?”
舒菀之不希望他們再次面對或生或死的艱難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