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婆婆踉蹌靠近,桀桀怪笑,不時輕咳兩聲。剛剛受到龍旋破的一擊重創(chuàng),雖然有寶衣護體但也內傷不輕,但此刻已將敵人制服,不玩弄一下俘獲的獵物難平心頭之恨。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從他嘴里審訊出蛇丹的下落。
“婆婆,大劍叔叔是個好人,求你放過他!”李楚眼看賀宜鵬奄奄一息,甩脫錢小妹,不顧自身安危上前懇求。在他眼中,在他單純的世界中,沒有什么人是無惡不作的壞人,每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即使是從齊與天口中聽說了蠱婆婆的恐怖過往,也不愿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那般喪心病狂之人,更何況是個女人。
他并沒有覺得蠱婆婆有多壞,反而覺得私自拿了她的蛇丹有一種愧疚,一直想著要將蛇丹還給蠱婆婆,始終沒有機會。這一回,李楚的手伸進了懷中,已經(jīng)摸到了那顆溫熱的蛇丹,忽然一股大力迎面卷來,自己倒飛出去,撞到廟墻才落下,
“小娃子多管閑事!”蠱婆婆雖然身受重傷,但是袖風卷飛一名幼童還不是什么難事。
“小楚哥哥!”錢小妹立刻跑去李楚身邊,看見李楚臉色脹紫,說不出話,忙幫他揉開胸口的一口悶氣。
蠱婆婆不再理會角落里的兩個小娃,目光陰森盯著全身僵硬幾乎全被白色蛛網(wǎng)纏繞的赫宜鵬。此時的赫宜鵬嘴唇發(fā)紫,眼眶凹陷,皮膚干裂,皮膚下透著一層黑氣,隨著蛛網(wǎng)越纏越緊越來越明顯。
“別以為拿了婆婆的蛇丹婆婆就沒有辦法,哼哼?!毙M婆婆手掌一番,一條褐紅色的蚰蜒出現(xiàn)在了掌中,“小乖乖,去給婆婆找找那蛇丹,你要是喜歡就在他身上咬上兩口,咯咯……”
蠱婆婆微微翻掌,蚰蜒落在地上,鉆進蛛網(wǎng)順著袖管鉆進赫宜鵬袍內。下一刻,剛才斗法時的幾只斑斕蜈蚣也紛紛現(xiàn)身,在蠱婆婆蠱控下也都鉆進了赫宜鵬的褲管。只半盞茶的時間,蠱婆婆念念叨叨竟然放出了毒蟾﹑蝎子等數(shù)十種毒物,全部鉆進赫宜鵬的袍內,啃咬他的身體。
一旁安靜的李楚錢小妹,看的頭皮發(fā)麻,終于感受到了真實世界的恐怖和殘忍。
赫宜鵬體內數(shù)種毒液混合,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毒性加速發(fā)揮,渾身時而如火燒時而冰冷麻木時而針刺劇痛,偏偏神志清醒,每一份痛苦都加倍的感受。最難過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自己如同一只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看見一只又一只奇怪的蟲子掉在自己的身體上,賀宜鵬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那種對生命的絕望和不甘才是對這個當世豪俠的最大沖擊。他的心里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愿望,就是快點死去。
可蠱婆婆故意選擇了一些使人痛苦卻短時間不斃命的毒物折磨赫宜鵬,當放出那只子蚰蜒游走赫宜鵬全身時,蠱婆婆身上的母蚰蜒并未有異動,便已知道蛇丹不在他的身上,心底琢磨或許別人取走或是掉落在了荒地待自己回去再仔細尋找。之后的時間便成了娛樂時光,現(xiàn)成的標本可不能白白浪費。
“婆婆最新煉制的寒毒地蠶,輕輕的咬一下,就可以讓你渾身凍成一塊冰,血液里都能感受到冰渣劃破血管的疼痛,今天也讓你感受一下!”蠱婆婆一指彈出,一直晶瑩剔透的地蠶落在了賀宜鵬的臉上。
蠱婆婆似乎忘記了自己內傷,全身心享受在對賀宜鵬的試蠱中。忽然,蠱婆婆神色一變,廟外大批的小銀腹蜘蛛悉悉索索回潮般退進廟內,全部退進蠱婆婆的裙底。幾只斑斕蜈蚣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異狀慌張從赫宜鵬褲管中鉆出,也迅速鉆入蠱婆婆裙內。
蠱婆婆簾額緊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廟門外,目光深遠,似在狐疑。
“是他!他怎么會在這兒出現(xiàn)?!毙M婆婆身上的寒蠶蠱躁動不安,給了蠱婆婆一個最肯定的信號。
“哼,今日婆婆受了傷,下一次再遇到你定讓你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蠱婆婆眼瞼收縮,望向廟外雨簾的雙眼發(fā)出幽怨的目光。隨即大袖一揮,無數(shù)蠱蟲從赫宜鵬體內飛出鉆進婆婆黑衣袍內。
蠱婆婆正要飛出廟外,忽然回身看了一眼墻角處的李楚與錢小妹,兩粒褐紅色丹藥飛出,恰好落入錢小妹懷中。
“服下藥丸,可延緩一個月蜂毒發(fā)作,限你二人一個月內趕到百花谷,若是不去,哼哼,后果自己想吧!”
錢小妹托著藥丸詫異的抬頭望去,蠱婆婆已再次消失在了雨后。
李楚經(jīng)錢小妹一番推揉胸口,已不再感到氣悶,蠱婆婆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不解的道:“蠱婆婆真是奇怪,既然給了解藥還不把我們身上的毒全解掉?!?p> 錢小妹說道:“她是怕我們不去百花谷,所以才用蜂毒逼迫我們盡早前往。”
李楚迷惑不解,“真不知道蠱婆婆為何一定要我們去百花谷。就連百花谷在哪我都不知道。”
二人對視,從對方的眼中都找不到答案。
“呀,大劍叔叔!”李楚突然想起躺在不遠處的赫宜鵬,見他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我們快去看看他!”
二人走到近處,見蛛網(wǎng)幾乎將赫宜鵬全身緊密裹住如蠶繭一般,只將頭部露在外面,臉色黑氣籠罩,嘴唇深紫,牙齒叮叮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十分生氣已丟了九分。
細瞧發(fā)現(xiàn),蛛網(wǎng)內再不見銀腹蜘蛛,甚至一只也找不到,蠱婆婆剛剛釋放出的許許多多毒蟲此刻也半只都尋不見,想必都隨蠱婆婆離去。
李楚找來一根粗長木棍,將厚厚的蛛網(wǎng)挑去,脫離了捆縛,赫宜鵬也多了一口進氣兒。
“大劍叔叔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們來救你?!崩畛焓秩ソ夂找所i身上衣物,卻被錢小妹攔下,“小楚哥哥,別碰他,可能有毒!”
李楚見錢小妹跑到篝火邊,撿起一把柳葉刀,估計是林中的兵刃,輕輕破開赫宜鵬的衣袍,暗道:“唉,我還是沒有江湖經(jīng)驗,做事魯莽,不如錢小妹仔細。怎么就沒想到衣物上可能占有劇毒呢?”
很快,赫宜鵬的衣服就被一層層剝開,露出讓人觸目驚心的身體,嚇得錢小妹跟李楚倒退兩步。赫宜鵬此刻的皮膚滿目瘡痍,大多數(shù)傷口都集中在臟器位置,手臂大腿上卻相對較少。許多地方都被毒蟲咬破浮腫,傷口周圍或黑或紅或腐爛生瘡,有的地方更是流出黑血。
兩個小孩見此情景,全都束手無策,眼看赫宜鵬中毒已深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心中焦急。赫宜鵬也知自己時間不多,似是回光返照,竟發(fā)出微弱的聲音:“你們不要……管我了……快……走?!?p> 李楚眼睜睜看著赫宜鵬剛剛還救了自己性命,轉眼間卻即將死亡心中情緒翻滾不能平靜。
“不,我不走,大劍叔叔,你救了我,我也要救你,你等著我,我家里有許多丹藥一定能夠給你解毒!”
”丹藥!對!蛇丹!”李楚忽然想起懷中蛇丹,連忙掏出。
“剛剛聽蠱婆婆說這個蛇丹能解百毒,我本打算要還給她,可是她卻先走了,也許這個蛇丹就能解你身上的蟲毒!”
赫宜鵬像是昏厥過去,也不知聽沒聽到李楚的話,毫無反應,又或許根本對小孩子的話不抱有任何希望,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去地府報道的準備。
可李楚拿著蛇丹躊躇了。
“錢小妹,你知道這蛇丹該如何解毒嗎?”
錢小妹也一臉茫然,猜測道:“這珠子這么大肯定吞不下,或許拿著它在傷口推拿會有效果。我見我伯伯給人治病時有過這樣的療法?!?p> 李楚依言照做,拿著蛇丹抵住傷口輕輕推拿移動。
說也奇怪,不知什么原理,蛇丹在一處黑色傷口上推拿了幾圈,傷口中便緩緩流出一道黑血,傷口的顏色也漸漸轉紅,浮腫也略微消退。
“有效果!”李楚高興的呼喊著,錢小妹看著李楚成功施救,也喜笑顏開。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時辰,二人輪番照此療法,將所有傷口全都推拿一變,赫宜鵬身上明顯恢復了血色,臉色也漸漸紅潤,呼吸也有力許多。又過了半個時辰,被逼出的毒血越來越少,效果轉微,大半毒液看來已經(jīng)被排出體外,只剩下一些殘毒需要長久排解,赫宜鵬這時已經(jīng)可以倚著梁柱坐起身子,雖然身體仍然極度虛弱,可比剛才不知要強上多少。
“謝謝你,小兄弟。”赫宜鵬微弱地說道。
“大劍叔叔你是好人,況且還救了我,所以我當然要救你,沒想到我今日也能救起一位江湖大俠,真是了不起呢!”
李楚心中高興極了,不單單如他所說救起了一位武林俠客,更是聽到赫宜鵬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小兄弟,覺得能跟武林俠士稱兄道弟,倍感榮耀。
赫宜鵬身體虛弱沒再說什么,自己開始了運功療傷。
李楚借雨水將蛇丹擦洗干凈,拿在手里觀摩。
“想不到這個獸丹可解百毒,真是神奇,可惜蠱婆婆走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還給她!”
錢小妹眼中精芒一閃,說道:“小楚哥哥,既然這個蛇丹可以解赫叔叔身上的百毒,那一定也能解你我二人的蜂毒!”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錢小妹你真聰明!”經(jīng)錢小妹這一提醒,二人得知解掉自己身上的蜂毒也有希望,大喜過望。
“錢小妹,你轉過來,我先給你解毒!”
錢小妹依言轉過身,撩起烏黑的頭發(fā),露出白皙的脖頸肌膚。當冰涼的蛇丹觸碰到自己肌膚的那一剎那,臉頰悄悄地爬上一羞緋紅。
或許是因為中毒不深,錢小妹與李楚只排除幾滴深紅色的血液,也沒有感到身體有何不適,為了安全起見,每間隔了一會又排了兩次,卻都沒在有毒血排除。
“可能我們中毒不深,毒液已經(jīng)排干凈了?!崩畛f道?!澳俏覀冞€要去百花谷嗎?”
“當然不去了?!卞X小妹急忙說道,“我可不想再見那個蠱婆婆了,她好嚇人!”
“可是我還要把這個獸丹還給她呢?!?p> “蠱婆婆不見了東西一定還會再來找的,到時候你再還給她就好了,這段時間你就先替她保管吧。”
李楚也不愿再見到那個恐怖的蠱婆婆,聽錢小妹之言也有道理,便也放棄了去百花谷尋找蠱婆婆的念頭。
“小兄弟,請你過來!”
忽然一旁的赫宜鵬朝二人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