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費了好大的口舌,連哄帶騙才將紅靈兒安頓在水澗閣正院,一是那后山乃是水澗閣重地更是上善真人居住之所外人不得擅入,另一方面他要練習劍氣不得分心。
紅靈兒嚷著叫李楚當場演示一套劍法這才相信他的話,難得的懂事一回,知道此刻前途險惡,武功多提高一些自保也多了一些把握,這才沒有跟來。
回到澗經閣,李楚心情大好,心里踏實多了,連忙收斂心神,練習以氣馭劍之法。
以前的李楚空有一身強悍內力,卻不得以氣馭劍之法,始終摸不清門路,如今得師祖指點,終于得其法門。以他的功力本就與以氣馭劍只隔一層薄紙,阻礙一除立刻融會貫通。要知道修煉劍氣的難點不在于方法,而在于內力,常人往往要先修煉內力到達可以馭劍的程度才是必要條件,而這一個門檻就要耗費數十年修煉才能到達。
可李楚如開了掛的修煉之道讓他很幸運的在這個年紀到達這個境界,放眼當今武林絕對算是個奇跡。
不過以氣馭劍十分耗費內力,李楚無休止得練了幾個時辰也感到身體似被掏空,不得不停下來施展無極功打坐調息。
由于他內力深厚,這幾個時辰的修煉,如同別人練上三年五載,實在是因為他內力太富余,在操控劍氣之時可以毫不節(jié)制的摸索感應,第一次嘗試便直接生成了劍氣,光是這一點就令天下的劍客羨慕嫉妒,不知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也沒能到達劍氣的境界。
可李楚卻還不滿意,他可是夢想要練成天象劍的男人,一劍呼風,一劍喚雨,一劍閃電,一劍雷鳴,那該是何等瀟灑快意。
“若真被我練成那樣的劍法,我豈不變成了神仙?”李楚忍不住笑出聲來,才發(fā)現自己精力充沛元氣滿滿。
接著練!
李楚動力十足,又拿起木精,劍氣隨心而出!
李楚不斷嘗試劍氣的力道,感悟范圍與威力的變化,漸漸也有了心得,眼下他的劍氣,若控制在一丈以內,別說是熄滅燭火就算是石頭也能夠擊為齏粉。
在他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下,身體再一次被掏空,渾身軟軟的如泄了氣的皮球。
“啊,修煉劍氣好累?。 币惶讋Ψù蛲?,李楚呼吸都急促了,疲憊不支,將木精拄在地上支撐著身體。
“咦?”李楚正要坐下休息,忽然從木精的握柄處傳來一絲生機。
“木屬元氣!”李楚驚呼,忽然想起這木精乃是飽含大量木屬元氣的神兵,之前便曾感受到這種時而枯萎時而生機飽滿的木屬元氣,那時試了許多方法仍無法將木屬元氣提取出來,所以暫時放棄,而現在那熟悉的元氣再次傳入掌心,似比之前強烈了不少。
“難道是我掌握了以氣馭劍之道,所以才能持續(xù)的感應到木精中的木屬元氣?”李楚還不明緣由,暗暗思索著。
“可為何剛剛練功之時卻沒有感應到木屬元氣?師祖告訴我五行相生相克,水生木,所以我以水屬元氣馭劍時并沒有施展出寒冰劍法,而將內力屬性去除便能夠激發(fā)木精的特別潛質發(fā)出黑茫,可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感受到木屬元氣,這是為何?”
“而現在我內力枯竭,卻能感應到持續(xù)的木屬真氣,難道這木屬真氣不但與內力屬性有關,還與內力多少有關嗎?”
李楚閉目深思,將從修煉五寶神功第一層吸收水屬真氣開始直至剛才,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腦海中過濾,試圖找到原因。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黑,昏黃的霞光中,李楚猛地睜開了眼睛,臉上驚喜之色無以言表,大叫道:“我知道了!”
“想要感應木屬真氣不但要體內內力無其他附加屬性,還要將體內內力清空,我之前雖然將內力轉化為無屬性,但因修煉無極功法經脈穴道之中始終有內力在循環(huán),所以感受不到。大和尚無法修煉五寶神功第二層恐怕也是這個原因,他無法將內力之中水屬性去除,更無法耗盡內力,所以相當于自動形成了一扇門,不讓其他屬性的元氣吸收,而師祖也是一樣,雖然他依據五行相克相生的原理判斷出木精之中包含大量木屬元氣,但卻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更不懂吸收木屬真氣的功法,可戰(zhàn)無極老前輩卻不同了,他開通了體內***一定知曉吸收木屬真氣的方法,所以當年才想要盜取木精讓武功更進一步,哈哈,一定是這樣!”
“那么我若想要吸收木精中的木屬真氣,修煉五寶神功第二層,就一定要將內力耗盡,或我也可以將內力轉化為無屬性,然后將經脈穴道中貯存的內力全部藏于丹田之中,這樣身體就變成了一個空的容器,再依五寶神功之功法一定能夠吸收木屬真氣!”
想通關鍵,李楚迫不及待,急忙握緊木精,趁內力散盡之際,運轉五寶神功功法,果然那木精似受到了激活,黑茫大盛,源源不斷的木屬真氣從李楚掌心流入體內,在全身經脈中暢通流轉。
李楚沒空歡喜,正感受著蓬勃的生機不停的傳來,體內臟腑似煥然一新,經脈穴道也似洗滌一遭,整個人有一種脫胎換骨之感。
此刻若有人前來,一定會頂禮膜拜,李楚盤膝而坐,雙手握持木精,周身寶光盈動,如神仙下凡。
就在李楚修煉五寶神功突破第二層的時候,月亮悄悄從山坳升起,如玉如盤如天燈,揮灑著銀光,將山谷照得明亮。這樣的夜晚藏不住任何秘密。
一個人影孤獨的站在后山祠堂前,沒人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身上陽光的味道漸漸褪去,月光朦朧的打在他的身上,卻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
他似是終于做出了決定,黑色的袖袍一揚,人影已在小徑的盡頭。
月光也將上善真人的小木屋照得通亮,門前的幾棵老樹在月光下擺出妖嬈的姿態(tài),像是在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但就算草木有靈又哪里知道并不是每一次來的人都帶著善意。
“二十年了,你終于肯來見我了!”隨著上善真人蒼老的聲音傳出屋外,小木屋的門也被緩緩推開,上善真人走了出來。
見到不遠處的黑衣人,上善并不驚訝,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待著這個叫做歐陽云的大弟子來見自己,可他也不確定,他還是不是二十年前的歐陽云,因為現在他又多了一個名字,叫做獄火魔刀。
歐陽云站在那里不言不語,他的衣服不再是灰色的道袍,換成了一見黑色的長袍,自肩頭向胸口繡著兩團噴射的火焰,那火焰栩栩如生,就像真的在燃燒一般,而在那火焰的中心像是有兩個深邃的瞳孔在盯著前方。
而他的面容也發(fā)生了變化,皮膚變得深暗,嘴唇變得紅紫,眼眶四周深黑,最奇怪的是他從前花白的須發(fā)卻全都變黑了,整個人似年輕了幾十歲,煥發(fā)著勃勃生機。
不知這些日子歐陽云到底經歷了什么,除了樣貌,就連氣息與之前大不相同。這是一種死亡的氣息,仿佛是從地獄的縫隙滲透而出。
“云兒,時至今日,你還不知悔改嗎?”上善真人望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許多年前一幕幕畫面閃過腦海,他曾是水澗閣的希望,曾是自己最愛的弟子,曾是所有人倚靠的大師兄。
“二十年前當我第一次握住這把刀時,一切都已經晚了?!睔W陽云冷冷的說道。
“難道天下第一對你來說這么重要么?就算你要爭那天下第一,我水澗閣武功名冠天下,假以時日修煉定有大成,為何要去學那魔教的武功,造下這般罪孽!”上善悲憤說道。
歐陽云閉目回憶,原來他自己也忘記了為何當年會叛離師門走入魔道,是要爭那天下第一,還是為了一生所愛,又或是為了那冰寒的一劍?
他記不清了,因為那些原因已經不重要了。歐陽云從袖中露出赤紅色的獄火魔刀,輕輕的撫摸著刀身,那刀就像是只溫順的小貓享受這主人的愛撫。
歐陽云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這就是天意!”
上善真人忽然笑了,笑聲沙啞干澀,自嘲的說道:“想我尋道近百年,本以為大道唯一,錯了,都錯了!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大道千千萬,一人一大道!”
“一人一大道!”歐陽云喃喃地重復著上善真人的話語,也似有所感悟,竟也笑了起來。
一人一大道,那便是尋道者眼中的唯一,旁人又怎能理解!
“你為何而來?”上善問道,“是要覆滅水澗閣還是要打敗我成就天下第一?”
“這是一把好劍!”歐陽云答非所問,卻從腰間抽出一把晶瑩透明的寶劍,正是存放在澗經閣三層的寒冰劍,“當年我卻不知這是一把好劍!”
上善真人自然知道這寒冰劍是一把絕世無雙的神兵,乃是水澗閣鎮(zhèn)山至寶之一,因為這把劍中蘊藏了無盡的水屬元氣。
“你難道想要這把劍?”上善真人道。
“不,這劍不屬于我,二十年前便不屬于我,二十年后也一定不屬于我?!睔W陽云魔魅的目光盯著寒冰劍,說道:“只有這樣的神兵,才能對抗我這把刀!”
“你還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嗎?”上善真人不忍道。
“這畢竟是條路,無論還能走多久,我還是要再邁出一步!”歐陽云目光深處隱藏的渴望暴露出來。
“原來關于魔刀的傳言是真的,你的心智已被魔刀吞噬,你已經不是你了,你不再是我曾認識的那個弟子?!鄙仙普嫒艘宦晣@息,枯槁的臉也露出痛苦。
歐陽云沒在說話,只是將寒冰劍一拋,傳到了上善真人手中,海中的獄火魔刀像是一下子蘇醒,發(fā)出貪婪興奮的鳴震。
月盤高掛,這一次卻沒有躲藏在云朵之后,瞪大了眼睛,瞧熱鬧般望著山谷間將要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