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自小于云垂國叢篁郡長大,自我先祖遷居以來,已有四世,不過從未有人提及身世,敢問長老到底合意?”李賀不解的問。
“如此說來,你真不知?”東方河清長老說。
“愿聞其詳!”李賀正色道。
“還是請齊長老說與他緣由吧”圣使見東方河清不依不饒,便讓齊道尋說。
“李少俠,你可知中洲天下為何三分?”齊長老反問。
“這個嘛,上學堂時先生說過,大周末年,出了個行事悖逆的皇帝--龍清源,早年胸有抱負,開疆拓土創(chuàng)下赫赫威名,晚年依據(jù)留下的天之人秘典,妄圖白日飛升,最終弄的中洲生靈涂炭,自己還卻因此殞命,他的三個皇子為了爭權(quán)奪位,每人分別取一件神兵,并各自糾集一幫人等,這才有了三分天下”李賀說。
“沒錯,當年驚天一變,中洲之人只得南下逃離故土,大周王朝的大皇子有皇朝宗室擁戴,南下之后往東建立了盛天國”
“二皇子拉攏豪門望族,往西建立云垂國,三皇子根基淺薄,好在驍勇善戰(zhàn),憑借手中神兵,硬生生在兩大強敵間的夾縫中求得生存,歸化不少來自兩國和東洲逃難而來的人,建立了雷鳴國,并自封護國大將軍”
“可以說沒有先代王朝留下的三把神兵,就沒有現(xiàn)在的三分天下!”齊道尋長老說。
“不知長老說這些過往,有何深意?”李賀說。
“實話跟你說,我會中的‘殘陽’乃是先代王朝流傳下來的古物”齊道尋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圣使一眼,圣使對他點了點頭。
“這,這與我有何干系?”李賀驚的說不出話來。
“此事我天道會一向守口如瓶,而今有所變故,或許需要你的助力,否則我們也不會跟你透露這一切,不過這古物不似一般靈石鑄造,它有自己的妙用”圣使說。
“那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李賀趕緊問到。
“經(jīng)過多年探究,我們斷定殘陽主要是用來引導并控制其他三件神兵的”東方河清長老說。
“??!”李賀,褚楓和褚海棠都不由的驚訝起來。
“準確的說是用以削弱其他三件神兵的靈力,使神兵之力不至于失去控制”圣使說。
“失去控制?神兵向來不是只有王朝后裔才能掌控嗎?據(jù)我派中曾聽聞蘇長老所言,這些王朝后裔專心修煉神兵靈脈術(shù),而且與我等常人修煉多有不同,幾百年的積累,又怎么會失去控制呢?”李賀追問。
“也不盡然,王朝后裔現(xiàn)在血脈傳承久遠,而今的神兵,能發(fā)揮出三成威力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偏偏有些后裔,會在操控中極大的提升與神兵契合程度,發(fā)揮出遠超過三成的威力,但是這樣的人往往會在使用中一次將所有力量放出”圣使若有所思的說到。
“神兵威力無比,往往一出手便會生靈涂炭,碰到這種人,我想后果大概跟上次大周王朝覆滅沒有多大區(qū)別!”
“墜星原之上有一所祭壇,只要擁有王朝血脈之人將殘陽放入并以足夠的靈力啟動祭臺法陣,便可使三件神兵效力大減,甚至變?yōu)槠胀ǖ撵`石兵刃,如此延綿幾百年的戰(zhàn)爭和無盡的仇恨,可能會因此緩和甚至消弭,這可是無上的功德,你不想盡一份力嗎?”圣使鄭重地說。
“這種事情太過荒謬,而且偏偏為何讓我盡力?其他人不行嗎?”李賀問道。
“王族血脈因能操縱神器的緣故,這一傳承一直都是三個國家最緊要的事,如果我們將殘陽給予他們?nèi)抑械娜魏我患遥瑩Q來的只能是獨霸整個中洲的人,此前你遭遇飲血樓一事由兩位護法傳信與我知曉,我方才明白,你竟能真的能操控殘陽,這或許是你祖上與王朝血脈有關(guān),而你現(xiàn)在又并非王室中人,因此我考慮請你去執(zhí)行此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圣使說完,會中其余四人也是有些驚訝。
“我身份和修為都十分低微,這種事情,我一時想不明白”李賀說。
“你且隨我來”圣使說完,便領(lǐng)著一眾人往山洞后墻走去。
圣使操作墻上的一處靈石燈臺,李賀聽到身后有聲音,只見剛剛進來山洞的入口被石頭門封上,而后墻的墻壁緩緩打開一道門,里面是個鐵籠子,褚楓打開鐵籠子的門扉。
眾人便在圣使的帶領(lǐng)下進到里面,容納鐵籠子的通道安置了許多的泛著白光的靈石燈,又有閃著白光的復雜刻印在方形的通道中延伸下去,鐵籠子緩緩下降,感覺過了許久才穩(wěn)穩(wěn)的停下,褚楓打開鐵籠子的門,眾人跟著圣使出來。
李賀看到這是一個有著半球形的石頭房子,整個房子都流淌著復雜的刻印,那些刻印的凹槽痕跡也不一致,中間一個黑色石臺表面,刻印極其復雜細膩,這些細膩的刻印從石臺展開,進而布滿整個房間,而流動的白光源頭就是那張黑色石臺。
圣使手按住石臺,并對著石臺輸入靈力,那石臺的臺面從中間突出一個盒子大小的物件,李賀見狀正是之前褚楓用來保存殘陽的黑色盒子,那盒子隨即打開,此時整個房間刻印上的白光都急速的流動起來,李賀感到整個島的靈氣似乎有了一次急速的凝聚并且這凝聚的靈氣都集中到了這個房間。
而這時其他幾人也發(fā)現(xiàn)這一變故,李賀這時不自覺的發(fā)現(xiàn),自身所有的靈脈都盡數(shù)展開,在貪婪的吸收這剛剛凝聚起來的大量靈氣,仿佛干渴了一天的人,找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一般。
他正奇怪這一異象,卻見兩位長老和兩位護法帶著驚恐的表情對著自己后退了一步,只有圣使眉頭緊鎖的望著自己。
“他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東方河清長老不由自主的說。
“看來只要靈氣充沛,再加上合適的陣法,殘陽便能回應能夠真正操縱它的人”圣使說。
李賀這才發(fā)覺,自身的靈脈由于吸收了大量的靈氣,已經(jīng)有白光從全身流淌出來,而且白光越來越盛,李賀發(fā)覺自己的眼睛也充滿了靈氣,面前的眾人已經(jīng)在他眼中呈現(xiàn)出另一番樣貌。
他居然能看到修煉之人身上的靈脈以及靈脈流動的路徑了!
褚楓的身上,靈脈主要于四肢流動,而褚海棠的靈脈跟圣使的比較相似,都是全身在流動,東方河清長老和齊道尋長老則是上半身流動的更加充沛,其中胸口和腹部靈脈較身體其他各處更加寬廣。
而李賀看到石臺上的殘陽,只覺得是一團刺眼的白光,內(nèi)中只覺有什么在快速流動,使得這團白光發(fā)出陣陣漣漪散開。
他被這團白光給吸引住,緩緩的伸出了手,而他的手只是接觸了那團白光的漣漪,眼睛里面就看到那團白光里面的細節(jié)一閃而過,那是里面是怎樣繁雜的一片景象啊!
似乎有無數(shù)細微的刻印在里面,組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球形刻印,層層嵌套,那些刻印之細,比發(fā)絲更甚,仿佛一粒沙子落進去,也要三天三夜才能翻滾出來,那里面與其說是一個龐大復雜的刻印,不如說是另外一個世界。
只一個瞬間過去,李賀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jīng)進入了那個白光流動的世界中,六合八荒都是無盡的白光在流動,這無盡的白光卻在這其中匯聚了一個通路,李賀神游中也不知道這通路究竟去往何處,但見有這樣一個方向,便不加理會的飄蕩過去。
也不知過了許久,李賀才發(fā)現(xiàn)前面似乎沒有了流動的白光,他操縱自己飄浮的身軀落到實處,往面前的一片黑暗望過去,只發(fā)覺腳下似乎有三條寬大的道路,被面前的黑暗給生生的截斷了。
他好奇的伸手探向那片黑暗,卻發(fā)現(xiàn)那里面什么都沒有,他又再次伸手探了一探,突然全身的靈氣被那片黑暗迅速抽走,與此同時,剛剛斷掉的三條道路居然又往黑暗的地方延伸了一點。
“攔下他,快!”圣使命令道。
會中其他四人立即行動,按住李賀的雙臂,可李賀被眼前的白光迷惑,身體中另外一個自己竟要脫離這肉體凡胎,停留在那白光中的世界。
李賀此時還能感覺到有其他靈脈在阻止他停留在那團白光中,那四道靈脈修煉的各不相同,有通過修煉四肢駕馭飛刃的,有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徑,使得全身靈脈能被瞬間激發(fā)而化為無形的,有修煉深厚,掌法能開山斷石頭者,還有修煉精深,靈脈汲全身之力于一處,可化為刀劍者,但他全然顧不了這些,只覺得另外一個自己拼命的深入這團白光中不愿出來。
突然圣使雙掌隔空擊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將白光給予李賀的幻夢破碎,接著李賀整個人被這股強大的氣息擊飛到墻壁上,昏了過去,而其余四人也紛紛撤手。
“海棠,褚楓,二位長老,沒有大礙吧”圣使說。
四人紛紛點頭,“將他帶回客房,明天再商議此事”圣使吩咐道。
翌日,李賀聽見鳴火在門口叫自己,立即從床上起身,突然感覺今天神清氣爽,稍微一煉氣,就發(fā)現(xiàn)全身靈氣流動,于是趕緊打開房門同鳴火問起昨天的情形,鳴火只是說昨天他昏迷中被褚楓送回來,圣使還對他用靈氣進行了調(diào)理,李賀這才跟隨鳴火來到一樓,這時看到隔壁那男子已經(jīng)帶著自己的小孩在吃早餐,那小孩見李賀下來,趕緊把頭扎到男子的懷中。李賀行了一禮說:“在下李賀,敢問兄臺大名?”
那男子有些尷尬的說:“叫我阿礫就好,我小孩子認生,請勿見怪”。
“哪的話,小孩身體可好?”李賀問道。
“昨日趙仙長用心給犬子調(diào)理一番,已經(jīng)有相當?shù)暮棉D(zhuǎn)了,天道會的仙長真有無量的功德啊”男子笑容中帶著崇敬。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李賀見他的小孩今天能下地吃飯,定然是被精心治療了,看著阿礫興奮的臉,突然聽到這句“無量的功德”,心里突然想起昨日的一幕來。
這時一旁的鳴火說:“李少俠,還請用完早膳后,隨我去見圣使”。
“我現(xiàn)在還不餓,有勞鳴火道兄帶路”李賀回答說。
“如此,那就這邊請”。
李賀跟阿礫示意一下便由鳴火帶著,走到中間的大殿,再穿過大殿南邊的墻壁,有一條往下的螺旋臺階,李賀緊跟著鳴火,兩人徐徐走下去,一個右拐彎就來到中間大殿的下方了。
李賀這才看到,原來昨天看到的大殿中間下面有螺旋的路,入口就在大殿南邊的外墻邊。這地下的螺旋臺階均是石質(zhì),兩邊有開鑿出來的房間,看來天道會對于山體的利用還是很充分的。
李賀跟著鳴火走了一段路,看到兩邊的房間里面擺滿了各種書籍,整個臺階和房間里面都有靈石制成的燈,將這如同深井一般的地下建筑照的通明,加上從大殿頂上透明的靈石引入的光。
這個地下建筑仿佛一座宮殿,只是這宮殿不藏金銀,也不納貴人,除了最下面三層,聽起來似乎有叮叮的聲音,或許是煉制兵刃之所,其他多大數(shù)房間都是填之以各種典籍。
走了一段,好似已經(jīng)到了這建筑的半腰,鳴火打開旁邊的門,領(lǐng)著李賀進到里面,原來這建筑與昨天見到的后山臺階下的山洞比較相似,都是將山體以某一個寬度橫向徹底鑿的通透,這房間右邊還能看到三山島左邊的茫茫大海,而圣使和褚海棠褚楓三人正在房間里唯一的桌子旁邊等他,鳴火向圣使行禮,告知因為還有人來求醫(yī),要上去幫師兄鳴風,圣使道一聲辛苦,就讓他先上去并招呼李賀過來。
李賀來到他三人跟前對著圣使躬身說:“圣使昨日恩情,在下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你的靈脈是被殘陽及其法陣所恢復,我不過順手幫忙調(diào)理一下,現(xiàn)下你覺得周身靈脈如何?”圣使說。
“完全沒有不適,和之前相比,我感覺我的靈脈修為好像還精進不少”李賀高興的說。
“看來你之前是用血激發(fā)殘陽,導致靈氣過度損耗所致,而殘陽當時就已經(jīng)改變了你的靈脈運行方式,沒有法陣配合,你只不過無法吸收調(diào)用靈氣罷了,并非是靈脈封閉”圣使說。
“那看來我是因禍得福了?”李賀說。
“這個我也不知”圣使若有所思的說。
李賀、褚楓和褚海棠一起看著圣使。
“我昨天已經(jīng)說過,殘陽只有先代王朝后裔才能全力驅(qū)使,我天道會不過憑著殘陽及其那套法陣,窺得其中靈氣運轉(zhuǎn)之法的一成不到,而且這已經(jīng)是千難萬險的事了,至于殘陽里面還有什么奇異術(shù)法,我也不慎清楚,如果李少俠還記得一二,也不妨告知”圣使平靜的說。
“慚愧,昨日我只瞥見殘陽中術(shù)法的一絲,隱約能透過那個法陣,感知他人靈脈的運轉(zhuǎn)方法”李賀說。
“哦,那也很了不起了,至于昨日你被殘陽吸引,差點以自身靈氣,驅(qū)動殘陽所處的法陣,你可知后果如何嗎?”圣使問道。
“如何?”
“你修為尚淺,未能抵抗殘陽的誘惑,若是在這里強行驅(qū)動殘陽,你雖有王朝血脈,也只會使自身作為媒介,引天地靈氣相沖,全身爆裂而亡”圣使鄭重的說。
“那這么危險的東西可千萬別落到壞人手里,最好是找個地方永遠的埋起來”李賀說。
“殘陽的確危險,但我天道會自有此物以來,會中精英多年探究,終于從中窺得靈氣調(diào)理之法,靈氣馭物等多種術(shù)法,不僅用來救了無數(shù)的人,還建成這巧奪天工的總壇!”
“我想殘陽總歸是一物件,關(guān)鍵在于駕馭它的人,故而我天道會秉承清修之風,祛除貪欲,天道之理為尊,萬物長存為念,不知李少俠能否為蒼生著想,昨日的提議,你可好好考慮過?”圣使說。
“請圣使還有諸位海涵,我父母雖然從小教導我,要諸惡莫作,諸善奉行,我入凌天派以來,師尊也有話傳下,要行俠仗義,如有幸運,當去墜星原上提劍為民,現(xiàn)在突然讓我將神兵盡數(shù)毀壞,莫說對我如同妄言,就算真的如此,那盛天國兵強馬壯,一旦席卷天下,沒有神兵,我云垂國又當如何?此事我萬難答應!”李賀懇切的說。
“當真不再考慮?”
“我本是半路修煉,起因在如今看來也十分可笑,若是其他事情,我必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對于這一件事,恕難從命!”
“也罷,此事對于現(xiàn)在的你來說,的確太過荒謬,不過你須記住,此事涉及我天道會秘密,與你自身安危也是極重,此間談話,你日后必定要守口如瓶。你有緣來此,本著有教無類,我身為天道會掌教,依然還是要對你有所勸誡——你當恪守本心,無論將來修煉上成就如何,萬萬不可妄行悖逆,務必順天而為!好了,你可再歇幾日,我當命趙長老為你多加調(diào)理,你看如何?”圣使說。
“在下必不敢忘,如此先行謝過,在下告退!”李賀說完行了一禮,也不等對方答復,便轉(zhuǎn)身離去。
褚楓還想叫住李賀,卻被圣使攔住。
“為何不多留他幾日,他修為低微,可引法陣為他增加修為,等到時機成熟,我和阿姐帶他去往墜星原,我天道會大事必成!”褚楓說。
“褚楓,我說過多少次了,為人不可如此焦躁行事,這年輕人遭此無妄之災,歷經(jīng)曲折,來到我天道會,本來就是我們虧欠他的,而且此事本就兇險,他不愿擔這份擔子,那是他的自由,我只愿他往后別誤入歧途就成,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此事暫且放下吧”圣使說。
褚楓與褚海棠行禮后一起出來,路上褚海棠說:“你以后可再不能如此了,你還想把人強留下,你以為天道會是山中劫匪么?”。
“我只是覺得我們天道會行事應該更加積極些,若凡事都要等別人回心轉(zhuǎn)意,或者心甘情愿,那這一輩子能成幾件大事?”褚楓說。
“世間的事情,總有天道循環(huán),大事還是小事,都要認真對待,以我這段時日對李賀的觀察,他雖無大的志向,修為也淺,行事有時還不大得體,但他為人真誠,知恩圖報,還學著審時度勢,假以時日,也必定有他自己的一番造化”褚海棠說。
褚楓聽到褚海棠這番話,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兩人從螺旋的臺階往上走去,卻發(fā)現(xiàn)李賀在旁邊一間書屋中翻找書籍,兩人默默看他一眼,便順著臺階徑直走上去了。
李賀自打從圣使那里出來,腦子里面還是一片混亂,想想圣使提到殘陽的那些事,覺得過于離奇,抬頭看到這深井建筑里面書籍成堆,就萌發(fā)了找找相關(guān)的書看看,是否能找到相關(guān)印證。
他見這些書太多,便詢問在此管理這些書籍的人,有沒有中洲史書,那人指給他一件房子,李賀便到里面翻閱起來,果然找到一本《天道會年鑒》,最早記述了天道會成立之初到最近一年的重大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