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郡縣治天下,漢則沿襲,縣有萬戶者,其長官稱令,未滿萬戶稱之為長。
當然,不少下縣的長官,也為令,便是因為其地理位置重要。
次日,天色剛亮,王朗軍便聲勢浩大地靠著十幾架投石車和撞車、云梯開始攻城。
守了大半日,朱桓連續(xù)三次親自率領(lǐng)五十名親衛(wèi)登城,將攀爬上城墻的敵軍士卒給趕下去,幾次三番之后,他發(fā)現(xiàn),城上的守卒越來越少。
“隊率,兩個隊率還在嗎?”前幾日,他便發(fā)現(xiàn)麾下只剩下兩名五百人隊率。
但今日一番詢問之后才發(fā)現(xiàn),軍中只剩下兩名百人都伯,其余全是剛剛從民夫精壯投入軍中的新卒。
一上午,短短兩個多時辰,城內(nèi)的兵卒只剩下六百余人,朱桓滿臉苦笑,此刻,他已經(jīng)不再去計算攻城時王朗所部兵馬折損了多少。
他只知道,現(xiàn)在跟在他身旁的老卒,只剩不到百人,倘若王朗午后再次率軍攻城,只需一鼓作氣,便可攻下此城。
他朝著北方看了一眼,“傳令,城內(nèi)準備干材桐油?!?p> “將軍可是要焚城?”闞澤滿臉驚訝,之前朱桓便下令準備這些東西,他沒有在意,但此刻他竟是讓人將這些東西都給取出來,豈不是要焚城做殊死一搏。
“非也?!敝旎刚驹诙饪诤?,看著城外大營中的兵卒已經(jīng)在炊煙飄起之后,開始進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先生,我派給你十名親衛(wèi),護送你即刻北上,前往曲阿,錢唐一失,余杭必不可守?!?p> “朱將軍莫非是看不起某闞德潤?”
“今日戰(zhàn)敗,朱桓死不足惜,只恨無能,無法為少將軍守住錢唐,被賊人攻破,先生有經(jīng)國之才,何必與我這一介莽夫共生死……”
“休穆將軍休要多言,將軍乃是吳中豪壯之士,闞某也非懦弱之輩,明知此城必失,豈可一走了之。”
“城中百姓大多已撤往余杭,先生可隨隊北去,一可安頓百姓,二可匯同吳中諸縣官員,整頓兵馬,阻敵北上,此乃上策?!?p> “行軍打仗之事,闞澤不如將軍,將軍為何不走?”
“某……”朱桓沉默了,他如何能走,少將軍前往豫章之時,千叮囑萬囑咐,他深受大恩,如何能夠擅離職守。
“將軍無須多勸,吾立即入城,將干材澆上桐油,備在長街之上,只留一條通道,將軍率軍撤入城中之后,我軍尚可以此暫緩敵軍攻勢,退守縣衙,若事不可為,你我,便一同共赴黃泉罷?!?p> “也罷,德潤先生且去,吾隨后便至?!?p> “善。”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抱拳一輯。
闞澤離去不久,城墻上便傳來了喊殺聲。
半個時辰,王朗派遣周昕帶著數(shù)千人親自登城,新卒被一波波潮水一般的攻勢打得潰不成軍,城墻失守,大部兵卒戰(zhàn)死,朱桓無奈,只能是帶著百余名士卒,撤入城中。
“城墻已入我手,哈哈,傳令下去,擒拿朱桓者,賞百金。”王朗乘騎著戰(zhàn)馬,站在城外看到這一幕,滿臉欣喜,眼看著城墻上升起“王”字大旗,但不久后,城門卻是沒有打開。
“報……太守大人,敵軍已撤入城中,城門被亂石堵住,我軍將士正在迅速清理通道?!闭斖趵室苫笾H,一名傳令兵很快便將里面的情況匯報過來。
他滿臉凝重,“這朱桓竟是要做殊死一搏不成?”
在他思忖之際,城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慘叫聲,他看著城內(nèi)由大量濃煙飄起,面色大變,“城內(nèi)發(fā)生何事,速速報來?!?p> “太守大人,不好了,敵軍在城內(nèi)備下干材桐油,我軍追殺之際,中了埋伏,數(shù)百人陷入火勢之中,我軍士卒正在搶救?!?p> 王朗面色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可惡,待某擒住那朱桓小兒,必定親手將其誅殺。”
“走,進城?!彼麕е莘瓘某菈ι献趸@入內(nèi),不多時,便帶人來到城門樓上。
“報……太守大人,我軍現(xiàn)已接管四門?!?p> “報……太守大人,敵軍殘部已經(jīng)退守縣衙,周昕將軍已率兵三千,將其團團圍住?!?p> “甚好?!蓖趵蚀笮σ宦?,“迅速清理城門碎石,進城,本太守倒要看看,那朱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這般詭計多端?!?p> 策馬入城,很快,王朗的大軍便朝著縣衙收攏,越來越多的兵卒圍住縣衙,此刻,待在縣衙之內(nèi)的,尚有闞澤的家眷和百余名殘兵敗將。
“休穆將軍,你我,看來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标R澤和朱桓圍坐在一張石桌旁,半個時辰過去了敵軍只圍不攻,他們不用猜,也知道王朗是想做什么。
只是,他二人,早已是做好了打算。
“呼”當縣衙點燃第一堆篝火,趕到縣衙邊上的王朗面色大變,“不好,朱桓想要焚火自盡,來人,立即攻入縣衙,滅火救人。”
“是。”
“此等良將,忠勇不缺,可嘆,不能為我所用?!蓖趵蕠@了口氣,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昕,“泰明,你且親自領(lǐng)軍攻打?!?p> “喏?!敝荜苛⒓搭I(lǐng)命前去。
也就在王朗派兵圍攻縣衙之際,縣衙內(nèi)飄起的濃煙,也讓順江而來的一只船隊看得一清二楚。
“不好,縣衙處和城門各有濃煙,看來,城池危在旦夕,爾等立即下船,隨本將軍入城殺敵?!?p> “喏。”
周泰在船上拉下自己的戰(zhàn)馬,一馬當先,手持偃月刀,快馬來到城門前。
此刻,城門尚且大開著,卻是之前清理完堵門碎石的軍士在附近清掃,豈料此刻一騎殺來,速度快速閃電,根本來不及關(guān)上城門。
“什么人?”也就在十幾名軍士上前盤問的剎那,周泰見了他們的衣甲,早已是揮刀出手,策馬奔馳而過,幾顆頭顱伴隨著滿腔熱血沖天而起,其余士卒不是被袍澤的尸身壓倒,便是被這沖天煞氣給嚇得魂飛魄散。
不多時,周泰已經(jīng)殺到了長街之上,他一眼便分辨出喊殺聲和濃煙傳來的方向,他心知此時憂急,環(huán)視一眼左右,當即猛地一夾馬腹,策馬朝著縣衙趕去的同時,一邊朗聲大喝:“朱將軍莫憂,主公已率大軍親至。”
“朱桓將軍,某周泰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