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路上車輛稀少,再加上已進入郊區(qū),道路更是暢通無比。
所以兩人很快就步行到達了此次的目的地--沃田村高海的家門前。至于為什么是步行,當然是高海以防萬一警察順著這條線索找上門來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將車停在了村子里的一個湖邊,然后靈暴力的把車扔進了湖里。
對于扔車這一提議,兩人在意見上達成了默契的一致,只不過車主人的意見就不得而知了。
沃田村坐落在凱旋市西南郊區(qū),很久之前以土壤肥沃,農(nóng)作物殷實而著名。但那也已是過去式,如今的村莊已經(jīng)今非昔比,肥沃的土地開始變得貧瘠,加上那些想去城市里過上好生活的勞動力流失,農(nóng)作物的產(chǎn)量也開始節(jié)節(jié)下降。
巧不逢時,為了響應國家城市改造計劃,提高人名幸福指數(shù),周邊的村落開始被拆除,農(nóng)民賴以生存的土地被改造成一幢幢樓房,本就被父母“拴”在家里維持村落生命力的那些青壯年又開始蠢蠢欲動,人員的大量流失,讓這個曾經(jīng)頗有些名氣的村落日漸消落,直到如今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
至于沃田村為什么沒有如同周邊的村落一同被改造,原因就是因為高海。高海是國家資源部所看重的高級特殊教授,而其所任職的部門也就高海一個人。
高海因為年齡的緣故,已經(jīng)不再如同那些青年一般向往大城市的生活,相反他還是喜歡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搞自己的研究,而那個地方就是沃田村,因為這層緣故,所以沃田村得以保存下來。
當兩人駐足在一間兩三米高的土瓦房前時,已是凌晨兩點多鐘,村莊里不少人家的窗戶里透出了燈光,還有拖拉機,三輪車發(fā)動起來的轟隆聲,正值炎夏,不少農(nóng)民選擇早出早歸,以避免炎日的灼烤。
“我一個人住,房間里有點亂,隨便坐?!备吆4蜷_燈,光線順著天花板快速的照亮周圍雜亂的房間。
“要喝點什么?”高海把摘下來的手表放在桌子上,走到客廳旁邊的廚房里,扭頭對著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的靈說道。
“如果我想要一杯放了兩顆冰塊的番茄汁,估計這里也沒有,所以,隨便。”
“確實沒有?!备吆谋淅锬昧藘善匡嬃献吡诉^來,隨手扔了一瓶給靈,“不過倒是有冰鎮(zhèn)的番茄味飲料?!?p> 靈打開喝了一口,艱難的把飲料壓進了喉嚨,“嗯,不錯?!?p> 高海笑笑,坐在茶幾較長那一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打開自己那瓶,喝了一口。
“那么現(xiàn)在,該討論正事了。”靈見高海坐定,直接切入正題,“既然您是城主的朋友,我自然是相信您的,不過在我開口之前,我希望聽聽您的故事,還有與城主相識的那部分?!?p> “當然?!备吆kp手枕在腦后,倚在沙發(fā)的靠背上,侃侃而談,“六十三年前我出生在一個工薪家庭……”
靈克服心里障礙打算再喝一口飲料,結(jié)果聽聞此話,差點嗆死,“您才六十三歲?我還以為好幾千歲了?!?p> 高海笑道,“不要用你所認識的東西來看待這個世界?!?p> 靈點點頭,單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高海繼續(xù)說。
“本來我的家庭還是很美滿的,即便是沒有很多的經(jīng)濟來源,生活過的有些拮據(jù),但至少我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這也已經(jīng)足夠了。可是我的父親是有野心的,在我十歲那年,他說要和幾個伙伴出去搞一件大事,結(jié)果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后來我媽才知道他已經(jīng)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你知道嗎?不論是多疲憊,不論是為了這個家的存在肩上頂著多大的重任,她還是每天將笑掛在臉上,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有我,還有一個等著我爸事業(yè)有成歸來的盼頭,可自從她知道那個消息以后。
我的母親每天開始郁郁寡歡,昔日的笑臉蕩然無存,幾乎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最后沒幾年就病逝,那時我才十五歲。于是我就開始各地流浪,與街頭的乞丐同吃同住了三年,當然,我也嘗試找過工作,但由于我受不了當時的那個老板像奴隸一般的驅(qū)使我,還在公眾場合羞辱我,所以,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一個酒瓶塞到了他的胃里,然后我被捕了,被判了十年。
當時我入獄時剛好是我成年,十八歲,所以我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我憑借著在監(jiān)獄里從我“啟蒙老師”那里學到的技巧,開始盜竊,這使我的生活富裕了起來,我也漸漸嘗到了甜頭,直到我三十三歲那年,我偷了一個不該偷的人。”
“你應該慶幸當初他沒有殺掉你?!膘`想也沒想的接道。
“確實如此,他把我從盜竊現(xiàn)場也就是那間我們相識的酒吧里拉到外面海揍了一頓,然后又把我拎了回去,扔在了他對面的沙發(fā)上,給了我一瓶酒。那種感覺就像是本來還是發(fā)現(xiàn)兒子惹禍的嚴厲父親可下一秒又像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我沒有從他的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兩個陌生人第一面相處時所表現(xiàn)出的尷尬,相反,我感覺他只要稍微再施展一點點社交能力,酒吧里的每一個人都會和他成為知心朋友,無話不談。
他就像一個社會上的貴族名流,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yōu)雅,而且那長在別人臉上看起來無比邋遢的絡腮胡卻能給他增添魅力。這件事在后來我們的賭注中實現(xiàn)了。他把一瓶昂貴的酒放在桌子上,和我探討如何能摸到女老板大腿的這種值得深思的問題,結(jié)果我的下場之前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而他的臉上則多了幾個嘴唇印,在這無聊的賭注之后,他就毫無顧忌的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并用酒瓶及時的塞住了我張大的嘴巴,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我覺的他的舉動是怕我會喊,大家快過來看啊,這里有個異類,長這個模樣諸如此類的話。
他說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神,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找一位可靠的人類作為朋友,其實也就是一個接頭人,他和我說不久的將來,人域可能會發(fā)生很大的動蕩,那動蕩足以毀滅整個人域,并且許諾動蕩來臨之際會保住我的性命。
我用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等他把話說完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他說了一些關(guān)于神域的知識,以及預料到了現(xiàn)在會發(fā)生的事情,也就是你?!?p> 高海指了指靈,接著說道,“開始我是不相信的,畢竟這也是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結(jié)論與反應,直到在我想轉(zhuǎn)身要遠離這個神經(jīng)病以防被傳染的時候,因為當時他的話真的讓人聽了會相信,周圍便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我給自己來了兩個大嘴巴子,然后老老實實的回來坐著,順便自覺的找了個新的啤酒瓶堵住了我的嘴繼續(xù)聽他把話說完。
后來他厚著臉皮的跟著我回到了家,當然那個時候還不是這里,他從我這里汲取了關(guān)于人域的各種知識,我也從他那里對神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互相了解的過程中,我們兩個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后來,他跟我說要回去了,我依依不舍的和他來到了這里,也就是現(xiàn)在的這個家,當初這個村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人,這棟房子的下面是一片荒地,他跟我來了個擁抱,說了一句我們還會見面的這種沒有新意的話,便從我面前消失了?!?p> 高海說到這里,思念之情毫無掩飾,“雖只有短暫的相處,但我們之間的友誼不可謂不深,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畢竟我當時小偷身份的特殊性,知音者甚少,所以我做了一個對于我來說非常重大的決定,我拿出了我做小偷這些年所偷來的所有積蓄,本來是想用來娶媳婦的,但我卻在這里蓋了這件房,他說過會回來的,我也相信他。我覺得他從這里離開,如果回來也會從這里回來吧。
但是過了幾年,毫無音訊,當時我的心里有些動搖,雖然我不是那種想要拯救世界的人,但他說的人域災難我還是有些擔心的。于是,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背叛,我將除了我們世界之外還存在生命而且是那種具有極大危險性破壞性的消息上報給國家,希望他們能重視這個問題,但卻沒有收到一點回復。
由于他們的無知與無視,再加上背叛朋友的負罪感,我最后還是放棄了,直到前幾年,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來到了這個世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后來政府將這件事平息了下來,與對方簽訂了一些合約,因為這件事,我也被國家重新重視了起來,他們直接把我提拔為剛成立的一個叫非人類能力研究所的所長,還給予了我豐厚的報酬,以及國家可使用的全部資源,我沒有接受他們的全部要求,而是選擇了在這個地方等著我的朋友。
在這期間我還是鉆研了神域的知識,并開始拓展除人域以及神域之外是否還有域的存在。當然,我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然后就過了二十多年,也就是現(xiàn)在,我在離我家不遠處看見了受傷的你。
我不認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把你送進了醫(yī)院,結(jié)果你切掉了我的兩根手指,我看見你匕首不尋常的時候我才明白,但我也不確認你是不是和我的老朋友有什么關(guān)系,直到今晚上,我老朋友給我的那個東西發(fā)光以及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一系列因素的時候,我才知道你應該就是我等的人。”高海喝了口飲料,緩緩道,“但你不是帶來戰(zhàn)爭的人。”
靈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您說的很對,您那位老朋友所說的戰(zhàn)爭不是他預料到的,而是他挑起的?,F(xiàn)在我的出現(xiàn)也是因為他挑起的戰(zhàn)爭而發(fā)生的連鎖反應,而那種反應還遠不如此。人域也已經(jīng)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您剛剛提到的那個人,就在您找到我之前,我已經(jīng)見過了。他的存在在我這里印證了一件事。
那就是,弱小的人域被我們視為避難所,所以人域應該存在著為數(shù)不少的各域人,只是他們隱藏的很好沒有被你們發(fā)現(xiàn)而已。
不同于人域的人,他們會因為體內(nèi)存在的能量有互相的輕微反應而聚集在一起,但這種一起也是相對來說的,距離應該還是有的。所以,能力者都應該離的不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城市里應該還有很多的各域人,他們或逃避戰(zhàn)亂,或厭倦生存環(huán)境,各種原因,迫使他們來到了這個世界?!膘`頓了頓,“人域遲早會發(fā)生一場浩劫,因為弱小的東西總會被壓榨而且無力還擊,但先前我和你提到的那個孩子是這場浩劫的關(guān)鍵,如果不能及時找到他,很可能人域的浩劫近在眼前,而這場浩劫可能會抹平整個人域?!?p> “那個孩子?”高海聽聞此話,拿著飲料的手都有些顫抖。
“那是城主的孩子,黑夜之子,魂?!?p> 高海眼里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消失了,他做出了正常人聽到這種消息所表現(xiàn)出來的驚訝,只聽這個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栗。
“那我的老朋友為什么沒有來?”
靈嘆了一口氣,“城主為了護我離開已經(jīng)隕落了?!?p> 高海聽到這個消息,眼皮下垂,瞇著眼睛,接連嘆了好幾口氣,癱軟在沙發(fā)上,摘掉眼鏡,揉著自己的眼睛。
雙方沉默了許久,高海打破安靜,他摸了把臉,戴上眼鏡,聲音有些低沉,“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盡快找到那個孩子吧,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在我這里住下吧,我也會趁此教你一些人域的知識,這樣找起來應該要簡單一些。我們也了解一下對方,以便更好的相處?!?p> 靈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的喝了口飲料,“哈……”那種感覺就像是大棗和香蕉一同填到嘴里咀嚼起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