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個殘缺的夢里,靈總會見到那個穿著黑盔甲的女人坐在十字架上啜泣。
不大不小但卻清澈無比的眼眸里深邃無比,像極了一個蘊含星辰的空洞,吸引著靈的視線。
你怎么這么老了?女人有些啼笑皆非,但卻并不是在看自己。
靈想伸手再去抱抱她,一切那么的真實,卻又是那么的虛幻。
他曾想過就這么的待在這里,不再醒來,但卻不得不醒。
靈感覺到一塊溫?zé)岬拿矸笤谧约旱念~頭上,然后是搬凳子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坐在自己的床邊,他認得,是自己的秘書,齊灣。
“高總,醒了?感覺好些了嗎?”齊秘書高興的有些夸張。
“你這幅表情,好像我得了重病好不容易醒過來一樣?!闭f這話的時候,靈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哪兒?我怎么在這里?”
“這是我家。”齊秘書把靈頭上的毛巾取下來,扶著靈半坐起來,“是司機把你送過來的。”
“是嗎?”靈昏迷前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剛想對寒陵出手的那一刻,然后好像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擊暈,“我不是讓你留在希望市打理公司嗎?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高總,不是我不想搭理,只是我能力有限,您一走,公司很多重要的合同我不敢下決定,平日里跟著您工作時間長了,你突然讓我自己獨攬大權(quán),我實在是不能勝任?!饼R秘書低著頭,小聲的說,雙手還不安分的攥著那條毛巾。
“真是讓我太失望了,跟著我什么都沒學(xué)會?”靈掀開被子下床,齊秘書趕緊起身給騰了個地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我看你啊,是不想干了!”
“沒沒,高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干,我想干?!饼R秘書匆忙之下,小手攥住靈的衣角,“我只是想跟著你干。”
“我外套呢?!膘`沒有回頭。
“我給您洗了,我這就去跟您拿?!闭f完,齊秘書就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等她拿著衣服再跑回來的時候靈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齊秘書找遍了房子,最后才抱著衣服有些頹廢的坐在床上,看著懷里的衣服,“齊灣啊齊灣,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p> 說完,便側(cè)倒在軟塌塌的床上,看著床頭柜上跑動的小鬧鐘發(fā)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這個成熟男人的了,而且這種喜歡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了一種病態(tài)的依賴。
齊灣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女生,一直到遇到靈之前都不是。
上學(xué)期間,她雷令風(fēng)行,敢做敢拼的性格被老師提拔成班干部,不管是在完成老師發(fā)布的任務(wù)還是組織同學(xué)自主活動學(xué)習(xí)都是性格果斷,敢做敢當。
但在遇到靈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而且是潛移默化的改變,當靈告訴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并且這段時間這么龐大的公司要交給自己打理的時候,齊灣是相信自己一定會干的漂漂亮亮,讓靈放心的,但自己都沒想到,沒有靈吩咐自己的時間里,齊灣卻像變了一個人,沒有主見,做事畏手畏腳,以至于導(dǎo)致齊灣跑到了凱旋市來找靈的后果。
但這個時候,她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愛上并且依賴上了靈。
說實話,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喜歡他的吧,成熟單身有魅力,做事果斷,有領(lǐng)導(dǎo)風(fēng)范,說話毋庸置疑,總是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并不是來自于他身材的高大,而是說話的分量和自身的氣場。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邊除了齊灣就沒有過任何一個女人,他從來不會出入于一些夜店酒吧之類的社交場所,最喜歡去的是安靜的咖啡廳,而且一坐就是發(fā)呆半天,想必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喜歡這么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吧。
其實當初齊灣和靈是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個人,只是在一次靈作為成功企業(yè)家的演講會上,齊灣認識了他。
從那以后,齊灣就自我完善了半年,然后經(jīng)歷了不少的挫折才進入了當時靈在凱旋市創(chuàng)立的公司的最基層。
為了能近距離的接觸到靈,齊灣沒日沒夜的拼命干活,加班,有些同事關(guān)心她,告訴她身體要緊,這么拼命不值得,有些同事卻背地里嚼舌根,說她能裝。
直到有一次,意外真的發(fā)生了。
那天晚上,齊灣像往常一樣的加班到凌晨兩點,因為沒吃晚飯,再加上身體勞累,她直接是暈倒在辦公室里,被撞倒的電腦在她的腦袋上砸出了一個可以說不深不淺都卻可以影響一個女人容貌的坑。
她是在第二天被上班的同事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的,醫(yī)生檢查給出的結(jié)論是營養(yǎng)不良加上貧血,而且還有腦出血,再晚來幾步可能就成植物人了。
齊灣在醫(yī)院昏睡了一個星期才醒過來,這期間全靠滴液給她維持著生命。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是,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見的是靈,那個不茍言笑的男人。
即便沒有穿西裝,也絲毫不遜于那日在演講會上的他。
靈見她醒了,沒說一句話,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就推門走了。
但齊灣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睜開眼的一瞬間,在靈的臉上,她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再后來,自己出院之后,直接在同事羨慕與嫉妒的眼光里成功當上了靈的秘書。
這一當就是差不多十年,十年里,靈開辟企業(yè),跨市建司,齊灣總是陪著他,做他的一把手。
這十年,不容易,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來說。但她知道靈也是一個人,所以她愿意等,她不敢明說,她怕打破現(xiàn)有的關(guān)系平衡,她怕以后再也不會抱著文案去敲那扇后面有自己愛的人的門,他怕以后再也不會在他累的時候有一次倒咖啡的權(quán)力……她害怕的太多了,以至于換來了十年的代價。
十年,靈與她之間基本上沒有說過一句除了工作之外的話,齊灣唯一記得一句題外話的就是,那天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有些喝醉的靈看著自己的眼睛對自己說,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好像她。
這句話不短也不長,剛好戳穿齊灣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