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初開,新枝勃發(fā),春意盎然。遠處,嬌艷艷一朵朵,綠蔭蔭一片片。
微風吹,桃樹枝葉招展,花瓣飄飄而下,漫天飛舞,桃紅滿天。
在這美輪美奐的桃花靜靜飄逸之下,另有一盈盈玉女置于其中。
此女秀眉翠黛,貝齒皓皓;肌膚白雪,柳腰纖纖;娟靜意閑,柔荑冉冉,美目顧盼,若廣寒仙子現人間。
花間窈窕女,其名王嫣如。
樊陽城。
遠處街道討價還價之聲熱火朝天,而這條古玩街道死寂沉沉蕭然無聲。
街道偏僻的角落,有一處黑青色的石塊臺階,臺階上滿是腐敗的落葉。陸瑜舉步邁入,上面是一略顯殘破的古玩小店。
店內掌柜坐于桌后,一手托腮,睡意正鼾。不知怎地,掌柜雙眼惺忪間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瞅見,眼前正有一人立于店內,身影高大,穿著似富貴人家打扮。
“本店破敗不堪,數周未來一客,今日難得一見,會是誰呢?將會是怎樣一個人,竟對古玩玉器感興趣?”
掌柜暗中忖度,心生好奇,睡意漸失,定睛凝神觀之,陸瑜之形象外貌也隨之漸漸清晰起來。
陸瑜俊朗面孔,華麗衣飾,雙眸炯炯,正直視自己。掌柜登時心頭一震,忙起身招呼。
問詢一番,在店內尋得一晶瑩玉佩,陸瑜遂離店而出。
正走了沒幾步,忽地身后傳來一老者渾厚的聲音:“陸仙人,請留步!”
陸瑜不知是誰,便回頭一看。
但見不遠處,一面相和藹、衣著不俗的老者,正看向自己,移步而來。
待老者到了跟前,陸瑜見其眉宇間頗具睿智,不禁好奇的問道:“不知老丈,所謂何事?”
老者彬彬有禮,拱手作揖道:“我乃當今王丞相門下之謀士。”
陸瑜還禮,并奇道:“丞相日理萬機,不知找我做甚?”
老者哈哈一笑,道:“陸仙人武功蓋世,可不知業(yè)已名滿天下?”
陸瑜尷尬一笑,未作回應。
老者見陸瑜舉止謙遜,非狂傲之輩,臉色一變,抱拳激動道:“求仙人助我家主人一臂之力!”
不等陸瑜答話,那老者已雙膝著地,正要俯身跪拜。陸瑜一驚,連忙勸阻,道:“老丈,如有何求,還請道來一聽?!?p> 老者稍定心神,問道:“不知陸仙人可知朝中宦官李昌陽?”
陸瑜側首他顧,不置可否,未作發(fā)言。
老者便姍姍道:“這李昌陽,奸詐小人,本是小小宦官,卻能說會道,善諂諛奉承之事。甚得皇上寵信,大權在握,殘忍陰毒,加害忠良,致使朝綱混亂,民不聊生?!?p> “而德高望重的兩朝元老,林大學士,九十高齡,欲進諫皇上,卻慘遭誣陷被……活活打死……”
老者愈說悲憤之氣愈高漲,心中一凜哽咽不已。半晌,才語氣頗長的嘆道:“想我丞相王匡引,九代忠臣,一生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陸公子,你乃得道仙人,法力無邊,若能用于正途,剔除奸惡,拯救黎民,振興國家,那是指日可待??!”
老者忽又道:“今丞相有柬,陸仙人可否府中一敘,還請莫要拒絕??!”
陸瑜聽之,自己本是修仙之人,凡世如何,實不關己。但,若施援手,得一莫大功德,或許升仙有益。
沉吟片刻,那老者業(yè)已跪地長拜,不肯抬頭。
陸瑜不忍視之,忙雙手扶起老者,答應了一敘之求。
丞相府。
府邸外,雄獅當道,侍衛(wèi)屹立,大門厚重,左右紅墻高聳。墻垣間枝條縱展,墻脊上雕龍畫鳳,鱗爪張舞,似欲飛出。
而大門之上迎面赤金大匾,斗大三字:丞相府。
“陸仙人,請?!?p> 老者雙手一請,便與陸瑜進入府內,朝前廳走去。
王匡引,年已中旬,體形高大,儀表堂堂,額前兩鬢間,威嚴不凡。此時來回踱步于迎客廳,似有焦慮之色。聽的遠處腳步聲愈近,佇步期盼以待。
“吱呀”一聲,院門已開。一老者當先走出,后面一人隨后跟著,一步一步,清晰入耳,越來越近。
王匡引乃堂堂一國之相,閱人無數,無有懼者。但見陸瑜之貌,心神一顫,強忍動容之色,已示端莊之顏,不由暗忖:“此子名不虛傳,深得我心,甚佳!甚佳!”
“久仰陸公子大名,今日相逢,可稱幸會!”王匡引拱手笑道。
“丞相過譽,陸某區(qū)區(qū)修真之人,虛名在外,不足掛齒?!标戣み€禮笑道。
寒暄幾句,便由王匡引引入它院而去。
經過議事堂,走在軒峻壯麗的游廊之上。兩邊栽有稀疏翠綠珍樹,偶見盛妝麗服丫鬟,一下往東轉彎,一下往西直行,談天論地,半個時辰之后,已出議事辦公之區(qū)。
過后便是園林之地,除之畫梁雕棟、玉宇瓊樓,但見青松翠柏之中,亭臺樓閣,荷池水榭,小橋流水,應接不暇;假山怪石,嫩草艷卉,藤蔓細竹,點綴其中。
近處小溪流水咕咕,清澈湍急見底。
樹上虬枝盤曲間,稀稀落落,光線鋪灑,地面斑斕,樹蔭晃動,金光搖曳。
鳥雀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好不熱鬧,時不時飛動幾下。
遠處呱呱之聲傳入耳內,荷葉上青蛙,“咚”的一聲,躍入水中。
踩著絢麗光影,聞著清新氣味,聽著鳥雀鶯鶯;處處清幽秀麗、玲瓏精致,陸瑜無不細細觀之。若非今日來府做客,閑暇之余,那邊羊腸小徑可去踏之一踏。
轉角不遠,池塘畔一棵幾百歲的古朱桐樹傲然矗立,樹冠龐大圓蓋,樹根盤根錯節(jié),皮瘤突兀,尤如獸爪。
陸瑜看著這棵大樹,那樹冠上多出的一角,漸漸眼神迷離,若有所思起來。
記憶仿佛回到年幼時期,估計還是穿著褲衩那會。屋檐下,屁股坐在涼涼的石凳上,眼睛望著不遠處江畔的那棵巍巍大樹。風一來,樹葉沙沙作響。爹爹在旁躺在搖椅上閉目養(yǎng)神,時不時哼哼小曲;而娘親在江畔邊梆梆敲打,洗著衣服,偶爾向他這里望望笑笑。那時的他還任性妄為,記的有一次,自己想要什么,娘親不依,便躺在地上打滾,手舞足蹈,踢倒一些物事,嚎嚎大哭起來。雖然那時的樹和現在的樹外形有幾分相似,只是物是人非,現在已不堪回首,卻不知這段記憶為何如此的歷歷在目。陸瑜稍一遲疑,不等催促,已向前走去。
過了別致園林,眼見一片了闊平坦的花園。香氛彌漫,姹紫嫣紅的花瓣滿地鋪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溜溜姿態(tài)萬千的桃樹,樹上枝頭,一簇接一簇,一朵挨一朵。而粉粉嫩嫩的桃花,摒棄矜持,正含羞綻放,晃晃輕輕,笑笑嘻嘻。
隨后邂逅的是一棵棵爛漫的櫻花樹,櫻花盛開,花如懵懂少女,一白一紅,一顰一笑,憧憬熱熱的愛戀,期盼依依的眷顧。
忽地走之不及,迎面一股強風襲來。空中桃花、櫻花混合在一起,宛若天女散花般,隨風飄揚,翩翩起舞,萬紫千紅,千姿百態(tài)。
然,就在花瓣隨之減少,視野可望穿之時,陸瑜心神一怔。
但見花下竟有一裊娜美人兒,風姿綽約,美若天仙,嬌艷的桃花、櫻花與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此時美眸正凝視櫻花,旁若無人。
陸瑜望之,心神皆醉。
世界皆無,唯美人在。
王匡引眼見陸瑜如此失態(tài)樣,心中暗喜,朝外忽道一聲:“如兒,快來見見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