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神秘老爺子
子夜。
更準確地說是凌晨,因為啟明星都升起來了。
啟明星就是金星,比太陽早些升起,跟個探子似的混在滿天繁星當中張望。
當年,太陽還是太陽們的時候,就是因為一時托大忘了把這個探子派出來,結果被一個叫后羿的漢子逮了個正著,禿嚕下來九個,這才沒了們,成了現(xiàn)在的太陽。
要是那天后羿稍稍睡晚一點,三體人根本就不是地球蟲子的對手,黑暗森林想必也亮堂得很。
以上這些瘋話是從陸遙嘴里說出來的,雖然他大概不可能記得。
在一扇古樸的小軒窗前,他托著下巴,雙臂支在梳妝臺上,一雙眼睛沒有焦點,夢喃一樣講古。
蔣小嬋和蔣小娟兩姐妹靠在床邊,聽得連連點頭。
她們穿著寬大的絲質(zhì)睡袍,一紅一綠,交相輝映。
睡衣的設計初衷雖然不是性感,但穿在她們身上太大,脖子以下坦出一片,白得耀眼。
然而春光如此美好,卻沒有人看到。
蔣氏姐妹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地板,點頭不是認同,是嗜睡,陸遙的眼神輕飄飄朝著窗外,又被夜風吹散到天邊。
對陸遙而言,這或許是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過得最充實的一個周末。
先是給蔣小娟傳道,后是和金德水茍且,再后來和羅雪抱抱,回店里被雇員訓斥,看了一下午店,最后還得火急火燎,忙著救柴無病的性命。
待到把這些事兒都忙完,地理意義上的周六也就結束了。
東郊偏遠,柴家熱情,明天又是周日,陸遙讓豬油蒙了心,竟然決定和蔣氏姐妹在資本家的西廂留宿一宿。
是很單純的留宿……
那時候還是一人一間。
至于為什么三個人會湊到一間房里,個中緣由真是一言難盡。
陸遙對自己這張破嘴恨之入骨,忍不住就問:“你們說,要是那時候我沒有多那一嘴,現(xiàn)在會不會良心不安?”
蔣小嬋點了下頭,正好驚醒:“也許會做噩夢吧?”
蔣小娟沒有醒,但并不妨礙她接上話茬:“那也比現(xiàn)在好,我們至少還能做夢!”
房間霎時沉默下來,直到良久之后,傳出三聲幽幽的嘆息。
幾個小時以前……
“柴兄,這三個人你打算怎么辦?”
柴無病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拿馬韻生三人怎么辦。
照理說他們意圖害命,陰謀失敗后又轉而強闖民宅,故意傷人,直接送交官府就好。
可今晚的事適合找官府嗎?
官府的人來了,柴家該怎么應對?
“這個馬韻生一身邪法了得,伙同兩個手下對我下降頭,害得我十幾天沒睡著覺,后來被小陸兄弟設計引出,還險些召雷劈了柴家上下!幸好召雷的法寶被小陸兄弟的貔貅吃了,小陸兄弟還扯天為蓋,與我共同抗敵!雙方在中院大戰(zhàn)一場,如此才把三人拿下!”
柴無病想得汗都下來了。
這份口供一錄,他不知道馬韻生三人會怎么樣,但估摸著他自己肯定會被鎖拿去神經(jīng)病院。
怪不得風水世家會這么忌諱官府的人……
這是個科學昌隆的時代,科學解釋不了事的必然是幻覺,不相信科學的解釋必然是迷信,小陸兄弟一身風水秘術,可不是個行走的封建迷信?
小陸師傅待我有恩?。∥也荒芎α怂?!
思前想后,柴無病終于做出決斷。
“要不……”他陰森森做了個割喉的動作,“微水湖夜里無人,找?guī)讉€麻袋裝上石頭,神不知鬼不曉!”
陸遙差點尿了褲子,慌忙制止:“喂喂喂!那犯法的呀!”
“要是叫他們活著開口,你說不定得去某個研究所供職!”
陸遙明白柴無病的顧慮,可是好好的和諧社會,突然說什么殺人沉塘,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一邊是可能遭受的迫害,一邊是自己良心的譴責,陸遙左右為難,放聲大叫:“那也不能殺人??!”
柴無病冷哼一聲,說服陸遙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他們是罪有應得!”
“應得個鬼,我不同意!”
“我可是在為你考慮!”
“抱歉,我出門沒帶良心!”
“你!你真鐵了心?”柴無病的口氣終于軟了下來。
他也是守法公民,要不然也不會跟個菜鳥似的,把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放在大庭廣眾下說,沒看中院站著百多人,臉都是白的嗎?
陸遙嘆了口氣:“無論如何,制裁他們是官府的事……”
柴無病咬了咬牙:“我想辦法……”
最后,柴無病動用關系聯(lián)絡了京城的人。
皇城根下大佬多,見識廣的自然也多,陸遙這種貨色他們聽過見過的估計也不會少。
總之兩個小時以后,一架直升機就從魔都直飛柴家,從上面跳下一群臉上涂了油彩,身上全副武裝,氣質(zhì)帥破天際的精干漢子,一聲沒吭給馬韻生三人套上頭套,提溜上飛機。
陸遙還榮幸得到了一個神秘老人的接見。
“小伙子很精神啊!”老爺子也穿迷彩,也涂油彩,也佩長槍,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笑得豪爽霸氣。
陸遙打了個哈欠:“您哪位?”
老爺子張著嘴,尬在那里:“我不能告訴你……”
做秘密工作的同志嘛……
陸遙撇撇嘴,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如此,告辭?!?p> “不……不送?!?p> 陸遙隨便拱了拱手,屁股一扭,轉身就走。
柴家三個當家人在一旁陪站,對小陸師傅的崇拜之情真如滔滔江水。
柴無病硬著頭皮拖住陸遙,小聲地說:“小陸兄弟,給點面子?!?p> 陸遙只得無奈回身。
老頭振奮精神,整軍再戰(zhàn)。
“老爺子好!”陸遙一掬到底。
老人再一次哈哈大笑:“別客氣,別客氣,小伙子不止精神,還懂禮貌。”
“家里鄰居都這么說。如此,告辭。”
“不……不送。”
陸遙又是一掬到底,撅撅屁股,轉身就走。
柴家三個當家人還在原地,對小陸師傅的崇拜之情又如黃河泛濫。
柴無病硬著頭皮又拖住他,小聲地說:“小陸兄弟,面子不夠……”
陸遙冷冷一哼:“面子不夠,你活夠了?”
柴無病瞠目一驚,轉而就反應過來:“莫非今晚還有手尾沒了結?”
陸遙抬手一指槐樹:“此木妨主害命,須得砍掉,這事兒是你指揮,還是我指揮,或是那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老爺子指揮?”
柴家忙起了性命攸關的事,這位不知名的神秘老爺子生怕被晾在一邊,只得告辭。
而砍樹的事嘛……當然是柴明指揮。
陸遙沒想到的是,砍樹的事折騰了足足一夜,叫他欲仙欲死。
在鋸木聲和號子聲中,柴家的不眠夜像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陸遙的眼里,啟明星越發(fā)亮了。
暗夜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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